傅斂文像是故意在這裡等候着喬宴瑧似的,看見他走過來,神色如常,一張儒雅的臉上淡定從容,鏡片後面的眸子裡,卻映射出某處說不清道不明的晦暗之色。
沒有理會喬宴瑧別有意味的招呼,傅斂文眼睛直直地盯着他,開口道:“喬總,夏夏已經睡了。不介意的話,咱們聊聊。”
喬宴瑧冷笑一聲,“傅律師想和我聊什麼?聊你是如何覬覦我的女人,想着從我手中把人奪走麼?”
傅斂文朝那扇緊閉的門望了一眼,回過視線看向喬宴瑧,“當初喬總不也是用不入流的手段強行將人留在身邊的麼?”
“呵,你倒是知道得清楚。”喬宴瑧眼中迸出一抹寒光,冰冷如天山之白雪的冷冽嗓音在這安靜的走廊裡顯得尤爲清晰,“即便如此,她現在是心甘情願和我在一起,是我喬宴瑧的女人。而你呢,傅律師,你是以什麼名義在這三更半夜裡陪在我的女人身邊?”
故意把“我的女人”四個字加重語氣,喬宴瑧極力忍耐着怒氣,忍着放在身側的拳頭不要砸到對方臉上去。
傅斂文瞥一眼他緊握的拳頭,沉默了一會兒,淡淡道:“我是夏夏的朋友。”
“哈?朋友?”喬宴瑧不禁冷笑出口,“傅律師,你是在跟我開玩笑麼?夏夏拿你當朋友,你把她當朋友麼?”
猛地一個箭步上前,抓住傅斂文的衣領,喬宴瑧突然暴怒,“我已經警告過你了,不要再靠近夏夏。傅律師,作爲一個頗有名氣的大律師,你不會連這麼簡單的一句話都聽不懂吧?”
傅斂文臉上昨天被喬宴瑧打出的傷痕還沒有消下去,嘴角仍舊青紫着。可現如今他的衣領被對方攥在手裡,望着對方隨時可能揮下來的拳頭,他卻絲毫沒有畏懼,語氣平淡地像是和對方談論着今晚的天氣如何一樣,“喬總,這裡是醫院,而且夏夏就在裡面,你確定要在這裡對我動手麼?那裡可有攝像頭。”朝着頭頂上方不遠處指了指,傅斂文淡定得好像衣領被攥在別人手裡的人不是他似的。
喬宴瑧沒有順着他的動作去看攝像頭,不過仍舊放開了手。他倒不是怕被攝像頭拍到他在醫院裡打人,而是怕動靜太大,吵醒了在房間裡睡着的凌夏夏。今天白天他雖然衝她發了火,但其實心裡還是憐惜她的。要不然也不會大半夜的,一聽到她出了事故就馬上過來了。
畢竟是他愛的女人,即使她不聽話,做了讓他不高興的事,他也是把人放在心上的。
傅斂文理了理被弄亂的衣服,態度不卑不亢,站在原地垂眸輕笑了一聲,而後表情突然變得有些凌厲,擡頭看着喬宴瑧聲音驟然冷下來:“喬總,我知道你有身份有地位又有錢,是咱們C市的大人物,你想要的東西一定會想盡辦法得到。夏夏雖然喜歡你,跟你在一起,但是自從她遇到你之後,她就遭受到各種不好的事情。我聽說之前她還被人綁架過是麼?恐怕是因爲喬總你吧?”
喬宴瑧眯眼冷冷看着傅斂文,“我的女人,我自會保護,就不勞傅律師費心了。”
“你如果真的能保護好她,我自然不會說什麼。可是你卻讓她一次次陷入危險!今天要不是夏夏自己聰明,加上她身手敏捷,恐怕你我也不會有這個閒心在這裡爭辯!”
喬宴瑧臉色陰鬱,幽黑的眸子深沉得望不到底,聽着傅斂文的話眉毛不可換抑制的跳了跳。
提到這件事,他倒是想起來了。
老萬在電話裡跟他簡單提了一下,凌夏夏比賽途中會摔下公路受傷暈倒,是因爲有人對她的賽車做了手腳,導致剎車失靈。
不管對方是衝着他來的,還是單純想對凌夏夏下手,不要讓他查到,否則,他定要讓對方付出代價。
眯了眯眼,喬宴瑧神情陰翳地盯了傅斂文一會兒,有一個問題有點好奇:“聽萬家的小子說,夏夏出事的時候,只有傅律師在她身邊。我倒是好奇,大半夜的傅律師不睡覺,跑到那荒郊野外去幹什麼?而且夏夏一出事,你第一時間就出現在她身邊。傅律師,我怎麼覺得這事情那麼巧呢?”
傅斂文怎麼可能聽不出他話裡話外的意思,表情沒有什麼變化,鎮靜地回答道:“傍晚我打電話給夏夏,她跟我說她今天晚上有比賽,我便來看看。我剛到的時候,在下面的岔路上剛好看到夏夏從斜坡上滾下來,便立馬下車救人了。怎麼,喬總是懷疑我對夏夏做了什麼麼?”
其實喬宴瑧並不是真的懷疑傅斂文做了什麼,對方是個律師,做什麼犯法,做什麼不犯法,他最清楚不過,自然不會做這種知法犯法的事情。況且以他對夏夏的……恨恨的一咬牙,剛纔對方說的他打電話給夏夏,夏夏不但接了,還告訴他自己要比賽的事,讓他又是一陣惱火。對比對方,反觀他自己,當時打了五個電話給她,全都被她掛斷了。喬宴瑧這心裡的滋味,就跟在心頭的火苗上澆了一把汽油,轟的一聲燃成了熊熊大火。
這個該死的女人!
“呵,傅律師做沒做,你自己心裡清楚。天晚了,傅律師請回吧,我的女人,我自己會照顧。不勞傅律師,費心!”惡狠狠地盯着傅斂文下了逐客令,喬宴瑧轉身,陰沉着臉打開病房的門,將那張儒雅的臉隔絕在門板之外。
傅斂文望着打開又關上的門,在門外站了一會兒,神色晦暗,不知道在想什麼,最後垂眸,轉身靜靜的離開了。
病房裡安安靜靜,只聽得到凌夏夏睡覺時發出的小小的呼吸聲,喬宴瑧沒有開燈,在門口站了一會兒,待眼睛適應了黑暗之後,才輕輕地走向牀邊。
牀上的小女人睡得很安穩,一頭長長的大卷發披散在枕頭上,一隻手搭在被子上,另一隻手放在腦袋旁,面朝天花板姿勢豪邁地睡着。右腿小腿上打了石膏,可能因爲太熱,兩條腿都伸到了被子外面,一條被厚重的石膏裹得嚴嚴實實,另一條小腿卻光潔纖細,在窗外射進來的月光中,透着一片亮白。
喬宴瑧走過去,靜靜地望着她的睡顏,看了大約有三分鐘,最終輕嘆一口氣,俯下身子,在她微張的小嘴上輕輕印上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