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真的。這件事驚動了新兵團長,甚至是更高層。
實際上,事後我認真的總結了一下爆發力的成因,第一肯定是人被逼到那份上,發揮超出想象,背水一戰,非死既活。第二個原因更重要,在家的時候,準確的說是上初中以後,娛樂項目很少,除了玩電腦遊戲,幾乎沒有什麼其他玩的,後來發現玩遊戲只能毀錢卻不能來錢,苦於沒有收入的時候,不知哪個缺德的哥們發明了一種競技項目。學校後面有條河,寬達100多米,這個哥們的遊戲叫投遠,把學校準備壘牆的轉頭一分兩半,比誰投的遠,這其實真的很無聊,不過跟國際接軌後,就變得很刺激。比賽實行外圍投注制,你可以買任意一個比賽選手贏,只要把你的零花錢掏出來就行。這麼刺激的遊戲當然不能少了我,哥們幾個毫無疑問的都必須買我,誰知那傢伙力氣真的大,每次都贏我,幾次下來害的哥們幾個都不敢投我了。我當然不服,這不是我的xìng格,那就練唄,我清晰的記得,一晚上我一次可以連續扔出去半截轉頭幾十個,直到把胳膊扔的腫成大力水手,效果卻真的好,沒過多久,這傢伙就不是我的對手了,因爲我隨時可以把磚頭扔到河zhōng yāng去,他只能扔出去最多十米,後來他喊來他哥,實際上即便是他爹來,也都不好使,因爲沒人可以把半截磚頭扔到河zhōng yāng去,整到後來,就沒人敢跟我扔了,沒成想,這點神力在這危急時刻還真就救了我,也是害了我,因爲帶來的聲譽真的讓我消受不起。班裡的兄弟問我是怎麼做到的,我就說:“扔磚頭”。
這是真話,可惜這些兄弟並不理解。
不過好處還是很多的。龐華從此就真的另眼相看我了,他覺得我是被他發現的,他應該自豪,他那牛一樣的鷹眼看我,從這次後竟然帶了些母鷹的溫柔,靠,真受不了。更過火的是,他竟然把張寶利送他的二鍋頭請我喝,還給我一包張寶利送的zhōng nán hǎi,並號召全班向我學習,喝酒那天,沒有跑到炊事班後邊,就光明正大的在班裡,連金排長也來了,還帶了幾個肉罐頭,說是專爲慶功用的。
龐華溫柔的對我說:“馬志,你一來,我就覺得你肯定是塊料子,果然沒有辜負我的期望,以後肯定是個金鷹”。
這是我第一次聽到金鷹這個稱謂。
金排長跟着說:“是的!我也看好你啊,馬志,你是不知道,你班長要不是因爲受傷,也是金鷹的強力競爭者啊”。
龐華喝了酒,顯得很謙虛,但也沒有表示反對,排長一看知道可以說下去了,也喝了一口酒慢慢的說:“你們龐班長,入伍第一年五公里越野全師第五,jīng度shè擊全師第六,八百米障礙全師第八,第一年啊,兄弟們,當時,金鷹連就準備要他了”。
這時,趙瑞很合適宜的賣萌問了一句說:“報告排長,金鷹是什麼”。
金排長很受用,馬上喝了酒,點上一支zhōng nán hǎi,接着說:“問的好!咱們是鐵鷹師,看到咱師的標誌沒有,一隻高傲的雄鷹!咱們師,是血與火鑄就的,八年抗戰共消滅鬼子三千多個!這可不是吹的,解放戰爭更是不得了,從中原打到廣東,一路是勢如破竹,功無不破!累計殲敵三萬餘人,抓獲俘虜更是不計其數!建國後,更是跨過鴨綠江,與美國大兵打了三年!戰功顯赫!你們知不知道,咱鐵鷹師從成立到現在出了多少位將軍?
金排長賣了個關子,眼睛裡冒着火光看着我們。
龐華則顯得很得意,但並沒有像以前那樣直接就說出來,而是耐心的等着金排長點破。
金排長突然大聲的說:“一百個!”
我們雖然似懂非懂,但鑑於金排長的高昂情緒,也跟着驚呼起來。金排長更加來勁,繼續興奮的說:“弟兄們,這就是咱鐵鷹師的光輝歷程,爲什麼叫鐵鷹師?因爲我們師有着鐵一般的意志,又有着鷹一樣的銳利!”
金排長說的很興奮,又喝了一口,接着說:“鐵鷹師發展到今天,更是不得了,組建了特種兵,而這些特種兵就是鐵鷹師中的金鷹!”
“弟兄們,全師就只有這一個金鷹連,那可是鐵鷹師的jīng銳之中的jīng銳啊!”。
說到這,金排長已無法控制自己的激動,端起杯子喊了聲“幹!”
我們也被他感染,端起酒大喝了一聲“幹!幹!幹!”
金排長顯然沒有住嘴的意思,幹完後還在說:“金鷹可不是誰想當就可以當的,首先要金鷹連看上你,覺得你有潛力,然後抓到他們那裡進行半年的基礎訓練,號稱十八層地獄!通過了以後你依然不能被稱作金鷹,而是被稱爲銀鷹,然後再經過特種技能訓練,直到你可以遂行特戰任務,才能被真正的稱爲金——鷹!”
金排長說這些話的時候眼睛一直盯着我,而龐華卻一直低着頭靜靜的聽着,只不過眼睛依然瞪的跟牛一樣。
我注意到,龐華雖然沒有吭氣,但實際上,他一直很興奮,從他喘着粗氣就可以看出,且每當金排長說出金鷹兩字時,龐華的眼睛就會發出一次光亮。
我相信,金鷹這個稱號可能對於這個部隊的人來講,一定具有極強的誘惑力,就像小靜對於我一樣,我更相信,今天金排長的演說在整個新兵團絕對不是第一次,其他的連長、排長、班長也會這樣深情並茂的渲染這些。只是這些對於我來講,則沒有任何實際的意義,我說過,我當兵的目的不是當什麼鷹,我只想平安的度過這兩年,然後回家,工作,養家,娶小靜。
所以,我沒有顯得多麼的興奮,金排長講的時候我假裝認真聽,大家碰杯的時候我真喝,爭取早點結束,因爲不管你今天是什麼鷹,明天早上你都得起飛,還要出早cāo啊!
可張寶利這個傢伙不知是真喝多了,還是腦袋真的短根筋,或者天生就是個捱揍的頭,在金排長如此陶醉之際,他竟然問到:“排長,你在哪個連?”
我靠!金大排長到口的酒差點變成火噴出來!臉上的興奮神情“唰”的變成豬肝,龐華更是想到沒想,“唰”的一聲,一拳揮了過去,只是就在離張寶利還有0.0幾米的地方突然收住,還用牛一樣的鷹眼瞪着張寶利,嚇得張寶利差點昏過去。
金排長畢竟見多識廣,緩了緩神,臉sè也沒有那麼難看了之後,接着說:“這些就不要說了,說說你們班長吧,以你們班長的成績,當個金鷹一點都不成問題,而且,金鷹連也已經點名要他,可他媽的天有不測風雲啊,就在搞夜間突襲訓練那次,你班長在離突襲點還差一公里的地方,被他媽的一股鋼筋戳通了大腿,也不知道是哪個遭雷轟的在那個地方插的鋼筋,哎!”
金排長說到這,沒有繼續往下講,只是端起杯子喝酒。
我看到龐華眼裡竟然淚光閃閃,好傢伙,真夠嚇人的。我們還是新兵,哪見過自己的班長哭啊,連我也被龐華嚇得夠嗆。
突然,龐華猛地抹了一把臉,又瞪着那牛一樣的鷹眼,大聲的說:“嗨!金排長,說這些幹撒子,這都是命,我認了!雖然我當不起這個金鷹了,但我還可以培養一個金鷹噻,來!馬志!”
龐華忽然那麼大聲喊我的名字,迫使我條件反shè般站了起來,並大聲答道:“到!”
龐華立即站了起來,雙手摁住我的肩膀,滿嘴酒氣的說:“搞啥子!馬志,我沒讓你站起來,坐下”。
我只好又坐下,龐華又抹了一把臉對我說:“你馬志,從上一次打籃球我就看出,你是塊金鷹的料,這次,你馬志能這麼輕鬆的把手榴彈投出70米,就更加證明了我的判斷是沒錯的,相信我,馬志,你一定是個金鷹戰士!”
靠!我乾的這些事還不都是被你龐華逼得。這是我心裡話。
不過這個場面下,我真的不好說什麼,所以只有禮貌的笑了一下。“來,弟兄們,爲馬志能夠順利當上金鷹乾一杯,雄起!”
終於熬到了最後一杯酒。我們立馬相應,端起杯子猛喝了一口。儘管我想說,我不想成爲什麼鷹,但在這個時候,我不可能提出任何異議,大家都在興頭上,像我這樣有擔當的人不可能掃大家的興。哎!算了,隨他們去吧,愛咋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