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王府的三位少爺前來時,北虞正端着碗,半扶着老侯爺喂藥。
一滴藥溢出老侯爺的嘴角,北虞連忙拿着帕子拭去。
老侯爺一邊咳嗽着,一邊抱怨,“這麼苦的藥,你也敢餵我吃,咳咳,你真真是想苦死我麼?”
北虞就笑,“等祖父大好了,再煎更苦的藥給孫女吃,報復回來可好?”
英王府的三位爺第一次聽到有人這麼安慰病人,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北虞這才注意到身後的幾個人,忙起身,退在一旁,怪起丫頭,“怎麼來了客人也不知通稟了?”
魏二爺望着被訓得紅了臉的丫頭,先替丫頭開脫起來,“是我怕老侯爺睡着,攔了岱鬆兄的,徐二姑娘莫怪纔是。”
北虞垂着頭,退後幾步。
魏四爺不去望老侯爺,先打趣起北虞來,“二姑娘並只是對聯對得好,軟語哄起老侯爺,倒也是有些手段的。”
徐岱鬆不想英王府兄弟三人的目光都索在自己庶妹身上,他連忙引着幾人到了老侯爺牀前。對着老侯爺躬了躬身,“祖父,英王府的二爺、三爺、四爺來瞧您了。”
老侯爺擡眼望向幾個意氣風發的年輕人,輕輕嘆道:“倒叫英王府的幾位哥兒瞧見了……我這個孫女的頑皮……”
老侯爺說着,咳成一團。
魏二爺反克爲主的勸起了老侯爺,“老侯爺,您年歲大了,我們晚輩來瞧您,倒也沒什麼。春日氣燥,生些小毛病,慢慢將養起來,也就大好了。只是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只是慢了些,您老人家還要耐得住這個性子。”
老侯爺的目光望向魏二爺,輕輕點了點頭,又咳成一團。
徐岱鬆擔心老侯爺乏了,也怕幾位年青的英王府少爺們心中生厭,便說了幾句話,帶着人就退出來。
到了門口,魏二爺轉回頭望向一旁的北虞,微微欠了欠身子。這讓身邊的魏四爺瞧見了,他猛然拉了自己的二哥,嘴上還說,“二哥看腳下,仔細別摔到。”
北虞自然不想成爲引得英王府兄弟相爭的那個人,她
眉頭微索,第一次開口當着英王府兄弟三人說道:“有勞二爺、三爺、四爺了,只是祖父喜靜,又加上病中太醫叮囑,儘可少見外人,此後倒也不必勞煩幾位再來探視了。”
徐岱鬆先皺緊了眉頭,自己這個二妹妹這不明白的趕人麼?還要人家以後都不要來了,這麼說話,豈不把人盡數得罪了?
魏二爺眉頭輕挑,笑了笑,“都是我等考慮不周,倒擾了老侯爺了。”
魏三爺若有所思的打量着這位徐家二姑娘。
魏四爺臉色微紅,等自己二哥說完話,忙向北虞保證道:“徐二姑娘且放心,我們此後會等老侯爺大好了再來看望的。”
北虞福了一禮,退到後面去了。
徐岱鬆打着圓場,“祖父向來最疼二妹妹,所以二妹妹待祖父的事也上心許多,幾位仁兄莫怪她說話不妥。”
魏四爺搶先說:“哪裡會呢,岱鬆兄且放心,徐二姑娘又不是不識大體的女子,我們兄弟自然不會怪的。”
魏四爺的一句話,讓徐岱鬆在內的幾個男子都不再說話,氣氛立刻變得很是微妙。
魏羽瑄這才覺得自己說話魯莽了許多,當着人家兄長的面,這樣毫不忌諱的誇獎一個女子,似乎是很有些讓人浮想聯翩的意思在裡面。
還是三爺魏羽瑭打破了沉默,“聽得說岱鬆兄又得了些新書,小弟倒想開開眼界。”
徐岱鬆似乎尋到了臺階,馬上笑道:“說起這些書,自然有些淵源,幾位仁兄還是隨我一起到外書房瞧瞧去罷。”
幾個隨着徐岱鬆出了松鶴園。
北虞沒空理會英王府幾位少爺們的心思,她在意的是老侯爺的身體。
這幾日,老侯爺咳症未愈,哮症卻加重了,整日裡睡不了一個囫圇覺。
北虞雖然不方便在夜裡牀畔陪伴老侯爺,卻也整夜也睡不安生。有時候就在暖閣的小炕上歇一歇就罷了。只要聽到老侯爺那邊的咳聲,北虞都馬上起身去裡面親瞧着,端藥遞水捧痰盒子,比丫頭們服侍的還周到。
小蠻有些心疼北虞,就勸:“姑娘
,老侯爺是舊疾,姑娘也不必太過着急的。太醫也說要慢慢吃藥調養。姑娘若是現在就把自己累壞了,老侯爺豈不是又沒人服侍了麼?”
北虞搖搖頭,“你不懂,我有時候聽祖父的咳喘之聲,很是驚心。不是祖父身子真不大好了,我又怎麼會緊張成這樣。”
小蠻也輕輕的嘆了一口氣,從她跟着姑娘來到松鶴園裡,確實沒見老侯爺的病症輕一些。小蠻也曾悄悄打聽人問過,說每年確是老侯爺在春初和秋初犯上一犯這咳症,但是抓藥吃幾副,也就沒事了,今年不知道是怎麼了,往年的藥吃了也不見效。
小蠻雖不信什麼相剋相生之說,但是心下不免打起鼓來。若是老侯爺的病症再不見效,可不真成了自家姑娘克的了麼?
常平侯徐宏儉那邊也聽說北虞克老侯爺一說,徐宏儉開始心下懷疑起來。往年老侯爺確實不似這般重,那麼也許真是徐北虞克了老侯爺了?
最後徐宏儉打定了主意,認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看來徐北虞還是要搬出松鶴園裡。
徐宏儉親去了松鶴園裡看望老侯爺,令徐宏儉意外的是,老侯爺竟然開始發起熱來,而且一直在沉沉的昏睡着。
徐宏儉很是吃驚,他一面叫人馬上再請太醫,一面向北虞興師問罪。“只你一個人照顧着你祖父,怎麼祖父病成這個樣子,你卻不去告訴給你母親?”
北虞明明去過金芪院告訴給楊氏,楊氏只說請太醫,卻始終沒見人來。北虞只能自己翻開了醫書,自己找了散熱的藥。
藥才煎上,老侯爺還未等喝上一口,徐宏儉就來了。
北虞便把事情經過告訴給徐宏儉。
徐宏儉竟然勃然大怒起來,“你祖父這裡出了差錯,你倒推得乾淨。你幾時去找過你母親?你母親的性子我最是清楚,她爲人最爲孝順,若是你去尋她,她定會請太醫了,何至於拖到現在?別說是你祖父了,就是鄭太姨娘病了的事,都是你母親告訴給我,勸我請的太醫裡最好的太醫,她怎麼可能會置你祖父不理呢?分明是你巧辯,把你的過錯推得一乾二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