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宴卿就這樣身板兒筆直地站在金色時光咖吧之前,一動不動,整個人如同木偶一般,唯有時不時落下的淚珠子,還能證明她是個活的……
當顧驀的車子停在金色時光咖吧對過,看到的就是沈宴卿一動不動站在那裡望風的背影。
孤獨、寂寥!
無處不顯哀傷。
顧驀忍不住想要點菸,只可惜最後還是放了回去。
興許之前他決定跟薛明凱攤牌的時候,還有幾分後悔,可是現在,看着沈宴卿落寞不已的身影,顧驀卻又覺得他多說那幾句話也值得了。
最起碼,有可能那幾句話無形中就能爲她保住一個以後相見還不會太過尷尬的朋友。
顧驀是希望沈宴卿心裡眼裡都是他,只有他一個人足以。然而,這並不代表那個代價是用她的眼淚去換……
——
兩人就這樣,一個坐在車中看,默默等待,一個站在夏日烈陽下暴曬。
直到半個小時以後,顧驀見沈宴卿身型有些不穩,這纔將車子開了過去,然後主動拿了一件遮擋紫外線的外衫,輕輕地披在了她的肩膀上:“不累?”
男人溫柔磁性的聲音緩緩響在沈宴卿耳側。
顧驀這樣對一個女人,甚至對一個人說話,恐怕唯有沈宴卿聽過。
咋然從自己耳邊冒出了一個聲音來,沈宴卿這才堪堪回神,臉頰曬得紅紅,轉過來看了顧驀一眼,淚眼婆娑。
“是你?”
本想要迅速擦去,卻被顧驀一把攥住:“在我面前還遮什麼?”
言下之意:你什麼糗態我沒見過?
沈宴卿一聽顧驀如此說,內心裡面的憋屈一瞬間全部都爆發了出來:“怎麼是你?你來幹什麼!都是因爲你……都是你——”嗚咽的聲音連帶着哭腔的怒吼,沈宴卿幾乎嗓音沙啞地一拳拳捶在顧驀的胸前。
其實要真的歸咎起來,貌似這件事情與顧驀的關係並不大。然而,沈宴卿就是想要罵顧驀,怨顧驀。
在她心裡,顧驀纔是這一切的源頭與罪魁禍首。
顧驀就這樣站在烈陽之下,任由沈宴卿捶打,一聲不吭。
有些路過金色時光咖吧的人時不時將目光投注在兩人身上,沒認出的還好,也只當是情侶吵架看看,順便盯着顧驀的臉瞧瞧,養養眼;而認出顧驀與沈宴卿身份的那些人,卻唯恐天下不亂一般,遮遮掩掩也要拿出手機有事沒事拍一張。
周圍竊竊私語的聲音也逐漸增多。到最後,幾乎每個要走進咖吧或者纔出了咖吧的人都會駐足偷看幾眼,拍幾張照。
顧驀的眉頭不禁越發深鎖。低頭看沈宴卿情緒依舊不怎麼好,便挑了挑眉,然後一把將她抱了起來。
“啊!”
沈宴卿冷不丁被人騰空抱起,不由得驚呼一聲。
顧驀馬上對她使了使眼色:“噓!想上八卦頭條?”說完,見沈宴卿一瞬間哽住了,顧驀這才輕輕搖頭的將人一路給抱上了車。
而直到車子開走,後面依舊不斷有閃光燈亮起。
沈宴卿這會兒坐在車中,整個人似才從回憶中清醒,迅速地抹了兩把眼淚,然後將微紅的臉龐轉向窗戶:“我剛剛……”
顧驀看了看她,透過車窗,仍然能看到沈宴卿緋紅的臉色,遂笑了笑:“我可以當什麼都沒發生!”只不過他心裡有本帳,一直都給沈宴卿記着呢。
沈宴卿根本不知道顧驀的墨水心思,咋然聽到他如此說,不由得驀然轉身,眼神有些不可思議地看着他:“……”
顧驀:“我臉上有花?”性感地擡起下巴,脣角剛好保持在30角,不鹹不淡。
沈宴卿:“……”無言以對。
直到快到顧園,沈宴卿才輕輕地說了聲:“抱歉!”聲音小如蚊吶,幾乎不可聞。
顧驀看着她,清淺地一笑。兩人在車中再也沒有交流,卻第一次如此默契。
——
回了顧園以後,沈宴卿神色有些蒼白的直接回了房間,連月嫂問她晚飯想吃什麼都沒回復,只說想睡下,有些累。
月嫂本想關心幾句,卻被顧驀悄聲制止了。
月嫂這才一臉擔憂地去了廚房。而顧驀則換了一身便裝,起身去了別墅後身。
後面依舊還是一片五月菊海洋。因爲顧驀說的突然,所以鍾管家還沒有安排好動工時間。
不過專業種植人員卻已經聯絡好了,相信這一兩天時間就能動工。
顧驀邊走,邊看着石磚道路兩旁的園藝樹與五月菊,內心裡不斷回憶着十幾年前的事情,臉上面無表情。
當走到別墅後面的小樓附近,顧驀才擡眼看了下二樓窗臺,見那裡隱隱能看到一抹恬靜人影,眉頭輕輕蹙了下,才緩緩地順着樓梯走了上去。
大概這裡住的人少,所以整棟樓都靜悄悄的,落針可聞。
有小潔跟月嫂經常過來打理,倒沒有一絲黴味,也看不見丁點兒灰塵。顧驀邊走,邊四處看看。
窗臺上有花,冰箱、桌面、茶几上也有擺件兒,客廳沙發對面也換了新的液晶電視。一切設備都照着主樓的規格擺放,絲毫不差。只看在顧驀眼中,卻額外陌生。
記得他上次主動來這邊,大概已經是大半年前了。顧驀不由得有些感慨,然而,腳下每走近樓上臥室一步,內心中卻莫名沉重一分。
直到顧驀站在唯一的臥室門前,才終於深呼吸口氣,隨即,輕敲兩聲,也沒等迴應,便主動推門走了進去。
裡面人似完全沒有聽到一般,依舊背對着門口坐着。而室內裝設很簡單,也是爲了怕她碰打了什麼傷着自己,所以顧驀早前就吩咐了小潔,臥室裡除了牀鋪與簡單的用具桌椅之外,不要放其他的東西,甚至連一面鏡子都沒有。
顧驀就這樣輕手輕腳地走到了窗邊,直到能看到輪椅上女人的側顏,顧驀才停住腳步,然後靠在牆邊:“屋子住的還習慣嗎?”千篇一律的開場白。
輪椅中女人毫無動靜,連眼神都不曾晃動一下,唯有長髮隨風舞動,時不時地飄起幾根。
顧驀垂眸看了她恬靜優雅的臉龐一眼,見她幾乎毫無變化,這才繼續說:“最近有個人回國了,你可能也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