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單處理包紮了下傷口,曲子晉便揮揮手示意衆人離開,臨走前叫住私人醫生,沒說話目光卻落在柳絮身上,意思不言而喻。
私人醫生接收到曲子晉看過來帶着責問的眼神,莫名打了個寒顫,“曲少,柳小姐真的沒大礙,就是一直處於恐懼當中情緒驟然放鬆導致的昏迷。最遲,明晚就醒過來了。”
聞言,曲子晉臉色稍微好轉,私人醫生抹了把額頭上滲出的冷汗,逃也似的出了病房。
張嫂猶豫了下,見曲子晉衝自己搖頭,只得跟着私人醫生退出了房外,眼尖的瞅到兩人出來,曲子辰從地上一躍而起把其他人嚇了一跳。
“張姨,我哥傷怎麼樣?”
一想到滿眼所見都是血跡,張嫂還沒說話眼睛率先紅了,見張嫂這個模樣,曲子辰心一涼忙看向旁邊站着的私人醫生,語氣火急火燎的,“你們倒是說話啊,是好是壞總得讓我們知道吧。”
等的有些久又遲遲得不到裡面的消息,曲子辰一時沒收住音,張姨聽了頓時皺眉,“噓,小聲點,他們這會兒正在休息。”
一衆人到了客廳,私人醫生終於開口,“傷口很深……”
才說了幾個字在場的人倒吸一口冷氣,就聽曲子辰急慌慌的開口,“很嚴重?那我哥胳膊是不是……”
後面的話曲子辰有些不敢說下去,怕一語成讖。
一向玩世不恭的言墨也收斂了的痞笑,“要是真那樣的話,曲他以後……”
被幾人你一言我一語圍着乾着急插不上嘴的私人醫生無奈扶着額頭重重嘆氣,擔憂曲子晉他理解,但能不能讓他把剩下的話說完。
等吵吵嚷嚷的人羣徹底靜下來,私人醫生環顧了一圈,終於將癟了許久的話吐了出來,“曲少他沒事。”
乍一聽到這個消息在場的人還有些懵,曲子辰率先反應過來一巴掌拍在私人醫生的肩膀上,用力不輕惹得私人醫生忍不住皺眉,“你就不能一次性把話說完,嚇我們一跳。”
“你們剛那架勢容的下我說話?”私人醫生微微笑道,“放心吧,傷口雖然深但沒傷及骨頭,後期修養一陣就好了。”
這一席話給在場的人吃了一顆定心丸,曲子辰臉上漾開從進屋之後的第一抹笑容,“我都準備自卸一條胳膊向我哥賠罪了,這下好了,用不着了。”
原本有些冷凝的氣氛因爲曲子辰這一句玩笑變得熱絡不少,言墨也跟着感慨道,“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你什麼時候學會用這種老頭子的語氣說話了。”曲子辰貧了一句。
言墨懶洋洋回道,“怎麼,不服?要不要教教你。”
曲子辰不屑的撇撇嘴,一直保持沉默的陳潔忽然開口,“柳絮呢,她情況怎麼樣?”
“兩人都無大礙,只是柳小姐還在昏迷中,最遲明晚就醒過來了。”私人醫生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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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聞這個消息,陳潔眼淚啪嗒一下不受控制的掉了下來,見大家目光紛紛看向自己忙撇開視線。
一見陳潔哭,曲子辰頓時慌了,手忙腳亂的替陳潔擦着眼淚,邊擦邊嘀咕,“兩人都沒事你哭什麼。”
陳潔瞪了曲子辰一眼,眼淚雖然簌簌往下掉語氣卻很強硬,有點逞強的味道,“我這是喜極而泣,喜極而泣懂不懂?”
這種時候曲子辰哪敢與陳潔爭,況且人還沒追到手呢,顧不得別人意味深長的眼神討好的哄着,“懂,我懂,只是你能不能不要當大家面哭,不知道的還以爲我欺負你呢。”
陳潔一頭扎進曲子辰懷裡悶聲道,“曲子辰,我真怕柳絮有個三長兩短。”
曲子辰能體會此刻陳潔的心情,回抱住陳潔,“嗯,我也怕,但他們沒事。”
一場浩劫塵埃落定,奔波了一個晚上言墨打着哈欠告辭,臨走前撞了撞曲子辰的肩膀,“恭喜你成爲妻管嚴一員。”
曲子辰梗直了脖子很自豪的回道,“我樂意,說明我專一。”
“專一?”言墨瞬間睜圓了眼睛好像聽了什麼天大的笑話一般,玩味的咀嚼着這兩個字,隨即視線瞥向窩在曲子辰懷裡害羞的陳潔,眼中閃着精光,似乎在算計着什麼。
曲子辰瞬間警鈴大作,稍稍側了側身擋住言墨看過來的視線,防備的看着言墨,語氣不善,“不早了趕緊回去吧,靳晨在被窩裡等你呢。”
這激將法對言墨不管用,隔着個曲子辰慢悠悠道,“小嫂子,這世界上最不配用專一這個詞的就是曲子辰了,你是不知道他上學那會兒,簡直就是風流的情種……”
“言墨,我給靳晨打電話了。”曲子辰憤憤磨着牙。
“好吧,小嫂子,對曲子辰過去感興趣的話記得打我電話,我保證三天三夜都講不完。”說着在曲子辰吃人的目光下背了一遍電話號碼。
話落心情大好的往門口走去。
人一走,整個屋子頓時空蕩了很多,偌大的客廳只餘下曲子辰,陳潔以及張嫂三人。
癱倒在沙發上,曲子辰揉揉眉心緩解着疲倦,末了看向陳潔,“嫂子那邊有我哥呢,你隨便找個客房先睡吧,我跟張姨還有點事要談。”
看得出來張嫂哥曲子辰一家關係匪淺,陳潔向兩人道了晚安便找了間客房。
陳潔背影消失在門口,曲子辰半直起身子臉色沉沉的看向主臥的房門,眼底是再清晰不過的擔憂,“張姨,你沒跟我爸媽說這事吧?我爸他心臟不好,受不了刺激。”
“沒有。”張嫂搖搖頭,“我沒幹敢說,怕他們知道了着急。”
曲子辰長長舒了口氣,盯着頭頂的水晶吊燈看着,許久才收回視線,“張姨你也去休息吧,這兒有我呢。”
張姨搖頭,“你跟我說說到底怎麼回事?柳絮和子晉怎麼會無緣無故受傷呢?”
“這事複雜的很,一時半會兒也說不清楚,等事情解決了我再一五一十的告訴您。”抓住歹徒之後還要順藤摸瓜去挖藏在背後的人,這並不是一件輕鬆的事情。
“那好吧,你要困的話就叫我。”見曲子辰也累得不輕,張嫂嘆了口氣叮囑道。
“知道,張姨。”曲子辰扯出一抹笑來。
後半夜還處於昏迷中的柳絮果然如醫生所言燒得厲害,眉心狠狠凝起一直叫着口渴。曲子晉正假寐,一聽到動靜立即睜開眼睛,漆黑的墨眸一片清明。
起身準備去廚房倒水,一隻手卻被柳絮牢牢攥着,無奈只得抱着柳絮一起出來。客廳燈火通明,曲子辰正在沙發上打盹,腦袋一點一點跟小雞啄米一樣。
曲子晉墨眸微眯刻意放輕了腳步越過曲子辰往廚房走去,沒想到還是驚醒了曲子辰。
一個激靈從沙發上跳了起來揉揉惺忪的睡眼瞧見是曲子晉,一個立正站好腦子瞬間清醒過來,“哥,你有什麼吩咐我來。”
話落往旁邊挪了下示意曲子晉坐,目光下意識的看了眼曲子晉纏着紗布的胳膊,見有血漬滲了出來眼神一緊,瞳眸深處閃過一絲愧疚。
“去倒一杯溫水,再拿個冰袋來。”曲子晉瞥了自家弟弟一眼,淡淡道。
得了命令,曲子辰連跑帶跳的往廚房蹦去,生怕晚了一秒鐘。
曲子晉眉眼沉沉的盯着曲子辰的背影若有所思。曲子辰只在剛醒的剎那看過自己的眼睛,其他時間一直低垂着頭,不敢面對自己,顯然在爲昨晚的事情愧疚。
一溜煙的功夫曲子辰左手杯子右手冰袋跑了回來,先將冰袋敷在柳絮的額頭上,緊接着將杯子送到柳絮的脣邊。
柳絮脣乾的厲害起了一層白皮,還不停囈語着,凝神細聽,是一遍遍的喚着曲子晉的名字,而曲子晉也不厭其煩的一遍遍應答着,“我在,我在。”
低沉富有磁性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裡一遍遍的響起,聽得曲子辰有些心酸。
柳絮脣一碰到水便大口大口汲取着,好像乾旱的土地遇到了難得的降雨,許是喝得太急的緣故,到最後竟然轉變爲劇烈的乾咳聲,喝進去的水也盡數吐了出來。
曲子辰忙挪開杯子拿過紙巾替柳絮擦着,還沒碰到柳絮就被曲子晉用受傷的手奪了過去,曲子辰當即不滿,“哥,哥你胳膊還……”
話說到一半忽然將剩下的嚥了回去。當心愛的人受了傷誰還有心情去管自己的傷有多嚴重。
試想一下,倘若此刻躺在這裡的是陳潔,他一樣會這麼做,不假他人之手。
看着冰袋歪了,曲子辰忙扶正,柳絮燒的滿臉通紅,冷汗一層層的往外冒,沒過多久又開始嚷嚷着口渴。
曲子辰正要將杯子再次送往柳絮的脣邊時卻被曲子晉伸手接過,“我來。”
話落含了一口覆蓋在柳絮的脣上,控制着水流一點點推送進柳絮的脣中,連着哺了好幾口柳絮漸漸安靜下來,緊蹙的眉心也漸漸舒展開來,小小的腦袋自發自覺的尋找着最舒服的位置。
不停的換着冰袋,連着折騰了好幾個小時等柳絮的燒徹底降下來時,東邊的天際已經泛起魚肚白,間或夾雜着晨起的鳥兒清脆的鳴叫聲。
彼時,照顧了柳絮一整個晚上的曲子晉,緊繃的神經徹底鬆懈下來,清俊的眉眼間有着濃濃的疲憊。
“哥你先去休息吧,剩下的事情我幫你盯着。”曲子辰趕忙開口。
點了點頭,曲子晉抱着柳絮往房間走去,臨到門口時腳步一頓,淡淡聲音響起,“昨晚他們是衝着我跟柳絮來的,與你無關。即便你在,也只不過是推遲發生的時間,他們早晚還是會找機會下手。”
曲子辰一怔驟然擡頭卻只來得及看見門後曲子晉衣衫的一角,回過味來眼眶莫名一熱,有些溼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