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產的日子漸近,柳絮行動遠不如之前利索,越來越吃力,曲子晉一刻也不敢放鬆懈怠,專心照顧柳絮,生怕有個什麼意外。
彼時,曲子晉只是掛了秦晉集團總裁的名號,其手頭上的事務,則全權交給了曲子辰處理。而外面的事情,則盡數交給了陸銘負責。
期間,許是因爲陸銘及警方的人並沒有放鬆對地下毒梟的緝查,徐熠塵走前口中所說的另一方想要曲子晉命的勢力,一直沒再冒頭。
正因爲如此,柳絮預產期這幾天,陸銘出動了所有能用的力量,明處暗處皆佈置有人手,爲的就是保證柳絮的安全。
曲家名下醫院,柳絮早早入住,此刻正靠坐在牀頭,手裡拿着本書卻沒看進去,目光盡數落在爲她揉捏腿腳的曲子晉身上。
飽滿的額頭,濃黑斜飛入鬢的劍眉,挺直的鼻樑,微抿的薄脣,原本略顯凌厲剛硬的臉部線條,此刻盡顯溫柔。
精緻挑不出一絲瑕疵的五官,很耐看,彷彿永遠也看不夠。忽然,柳絮脣瓣彎起,傻笑出聲。
曲子晉擡眸,淺笑着問,“笑什麼?”
將書丟在一旁,柳絮吃力彎腰環抱住曲子晉的脖頸,“我笑,經歷了那麼多風雨,我們還在一起。”
聽了這話,曲子晉眼裡卻閃過自責,“是在一起,可還是讓你吃了不少苦。”
柳絮搖頭,“不,我不覺得苦。與一帆風順的愛情之路相比,我寧願選擇和你多經歷幾場風雨。”
停頓了下,柳絮放緩語速,“因爲,經歷過波折的愛情,要更爲刻骨銘心,也更爲牢固,更不易分開。”
曲子晉深受震動,定定凝了柳絮一眼沒說話。他就知道,這一生他沒有選錯妻子,沒有愛錯人。
稍稍退後些許,曲子晉視線落在柳絮高高隆起的腹部上,想到再有幾天小傢伙就要出生,心中不可抑制的涌上一層歡喜,和自豪。
歡喜,自豪即將成爲一名父親。
“小傢伙,出來的時候快一些,不要折磨你媽媽,知道嗎?”對着腹部,曲子晉輕聲呢喃。
柳絮聽得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拜託哪有你這樣的,要是孩子能決定出生的速度,那還了得。”
曲子晉亦覺得剛自己那番話有些幼稚,卻不肯承認爲自己辯解,“我是不忍看你受苦。”
柳絮緊握住曲子晉的手,示意他別太擔心。柳絮能看得出來,隨着預產期的臨近,曲子晉比她這個孕婦還要緊張,反倒是她自己,心情很放鬆。
這幾天,雙方父母都聚在醫院,體貼的照顧着柳絮,不停的給柳絮普及着與生產有關的知識,唸叨的次數太多,以至於柳絮聽得都耳熟能詳倒背如流了。
“小絮,別總窩在牀上,下來活動活動,不然到時候使不出力氣。”楊秀娟進屋後,發現柳絮愜意的躺在牀上,享受着曲子晉的親自服務,又開始了唸叨。
“媽,才活動過。”柳絮拖長音調應了一聲。每次自家母親來,第一句話準是說這個,接下來就是當年怎麼怎麼生,聽的柳絮是相當無語,好歹換句新鮮的嘛。
楊秀娟放下精心燉的補湯走過來問,“有沒有哪裡不舒服?小傢伙有沒有鬧着要出來?”
柳絮搖頭,“這兩天他挺安靜的。”
楊秀娟納悶,“嘿,這傢伙,咋就一點都不着急呢?不像你,當時急哄哄的鬧着要出來。”
這句話恰好被進屋的秦曲震聽見,蹭蹭到了牀邊,急切的問,“誰急着要初來?是我寶貝孫子嗎?”
衆人聞言爆笑出聲,末了還是秦映芝開口,“你瞎着什麼急?人親家母說的是小絮小時候。”
曲震訕笑兩聲,“哈哈,我這不是急着見我孫女嘛。”
話落,視線落在柳絮腹部,“這孩子怎麼突然變得這麼乖?以前不是挺鬧的麼?”前兩個月,動不動就踹柳絮一腳,如今快要出生時,卻忽然沒了動靜。
“捨不得小絮,想多呆兩天。”楊秀娟開着玩笑。
衆人你一句我一句,言談間含着滿滿的關懷,柳絮就處於這羣人的中央,頓時覺得很滿足,覺得擁有了整個世界。
“嘖嘖,嫂子,幾天不見,你這肚子又大了一圈,不會裝了倆吧?”能用如此誇張語氣說話的,除了曲子辰沒別人。
“我倒希望是倆,最好是龍鳳胎,剛巧湊成一個好字。”柳絮看向肚子的目光帶着母親的溫柔。
九個多月,她親身體會一個生命從無到有,一點點成長,母子連心,這種奇妙的感覺,旁人是永遠也無法體會的。
曲子辰疑惑,“這麼大,嫂子你確定真不是倆?”
柳絮搖頭,“做了好幾回b超,還真確定不是倆。”
話落就聽見曲子辰嘴裡不停的嘖嘖聲,“那我哥基因得有多變態,懷一個頂別人倆。”
在場所有人聽了曲子辰的話,集體無語。
預產期某日半夜,熟睡的柳絮忽然被肚子傳來的劇烈疼痛折磨醒,不過片刻的功夫,額頭便滲出一層冷汗。
手下意識的摳緊了牀單,腿不自覺的彎起。
身旁柳絮動了下,曲子晉就立即睜開了眼,回頭就看到柳絮痛苦不已的模樣,立即摁了牀鈴。
這些天,頂尖的醫生全部準備就緒,只爲了及時給柳絮接生,因而抵達病房的速度很快。
進病房時,柳絮頭靠在曲子晉懷裡,臉上痛色盡顯,正緊咬牙關極力忍着痛,爲首負責這次接生的醫生一驚,立即上前一步。
只一眼,立即帶上醫用手套,朝身後跟隨的助理做了個手勢,“怕是要生了,立即做準備。”
下達命令後,醫生目光落在曲子晉身上,見他沒有要起身的意思,眼裡閃過詫異,“曲先生,你……”
“我留下。”見懷中柳絮疼的臉都擰了起來,曲子晉不忍柳絮一個人忍受這份疼痛,想也沒想,便做了決定。
陪妻子生產這種情況醫生並非沒有見過,讓助手接過柳絮,而曲子晉則去換防菌服,主醫生則開始引導柳絮生產。
這邊鬧得動靜太大,不過片刻的功夫,楊秀娟、柳岸遠、秦映芝以及曲震都匯聚在柳絮所在病房門口,目光焦急的盯着禁閉的門。
門突然從裡面打開,再接着就是曲子晉頎長的身影。大半夜突然鬧着要生,楊秀娟格外擔心裡面的情況,一把拽住去子晉的胳膊,“小曲,裡面情況怎麼樣?小絮她……”
曲子辰衝楊秀娟安慰一笑,“媽,有我在,她不會有事的。”
這話莫名給人一股安心的感覺,見曲子晉還有事,楊秀娟緩緩鬆開了曲子晉的胳膊,卻不忘叮囑,“要是有什麼,一定要及時通知我們。”
曲子晉點頭,繼而腳步匆匆的跟着助手的指引去換防菌服。
再返回病房時,柳絮因爲疼痛清秀的臉龐佈滿汗水,喘着粗氣,狠狠挺了下腰,繼而又重重落回牀上。
曲子晉看的心疼不已,當即邁了一大步奔到柳絮身旁,緊緊攥住她的手。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柳絮按照醫生的指引,努力吸氣,用力,再呼氣,重複了無數遍類似的動作,疼痛卻越來越劇烈,絲毫不見緩和。
過去了整整兩個小時,寶寶像是在鬧脾氣,仍舊頑固的不肯出來。
再一次落腰躺回牀上時,柳絮死咬着脣,醫生的叮囑還在繼續,然柳絮再也沒力氣使出來。
被疼痛折磨的柳絮,瞳孔處於虛空狀態,良久纔將視線挪到聲音來源的曲子晉身上,無力的搖了搖頭。
她已經努力了兩個小時,真的再也使不上任何的力氣了。
深潭似的黑眸絞着柳絮,曲子晉聲音沉穩而有力,“柳絮,你聽我說,你可以的,你一定能行。”
話落,左手炙熱的掌心緊緊貼在柳絮的腹部,右手則牢牢的攥着柳絮的手,企圖將力量傳遞給柳絮。
肌膚相觸,不止柳絮渾身是汗,曲子晉亦緊張的出了汗,掌心一片黏膩。柳絮受盡痛楚的模樣,他看在眼裡,疼在心裡。
柳絮艱難點頭,“好,我再試一下。”
深深吸了一口氣,柳絮繼續按照醫生所言,將積蓄起來的全部力氣都集中到下半身,可還是……沒成功。
病房內,柳絮和曲子晉正共同對抗着疼痛,努力迎接新生命的到來,病房外,等的一衆人見裡面遲遲沒動靜,心焦不已。
楊秀娟急得不行,雙手絞在一起,不停在原地來回打轉,邊走邊唸唸有詞,“怎麼回事?還沒生出來?該不會……”
後面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就被柳岸遠厲聲打斷,“別亂說話,生孩子哪有那麼容易,生一整天的你又不是沒見過,小絮和孩子,都會好好的。”
“就是,親家母,再等等,別慌。”秦映芝和曲震也等的着急,但還不至於急的失去理智。
“這……都這麼久了,我能不慌麼?”楊秀娟哎了一聲,心裡也明白,再着急也沒用,於是沒再說話。
時光過得是那麼慢,慢到了每一分鐘,對病房內外的人來說,都是煎熬。
之前又是落水,又是摔落懸崖,雖說前者被及時救起,後者被曲子晉護在懷裡,可柳絮身體還是不可避免的受了震創,後來雖然精心調養,但還是大不如從前,因而這次生產,格外的艱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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