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柳絮還擰巴着眉毛,陳潔不耐煩開口,“你到底在擔心什麼?倘若是身份,地位,我告訴你,只要兩個人相愛,這些通通都不是事兒。這年頭,高的跟矮的,胖的跟瘦的,富有的和貧窮的湊一起結婚過日子的多得是,人家還不是好端端的,一點事兒都沒有。”
陳潔這麼說也有一定道理,畢竟媒體報道的,什麼灰姑娘嫁進豪門受苦受難的,只是個例,之所以影響大,不過是被誇大了而已。況且,上次她跟曲子晉一塊兒回老宅,老總裁就哼哼了兩聲,也沒把她怎麼樣。
隨即想起什麼,“可我跟他是形婚啊,約定了一年之後要離婚的。”
陳潔嗤了一聲,女人戀愛時智商降到負數果然不是空穴來風是有依據的,這不,眼前就有一個。
“拜託,我問你,你跟曲總是不是領了證?”
“是啊,可當初說好了……”
“說好個毛線,我再問你,你跟曲總約定一年之後離婚有立白紙黑字的契約嗎?”
柳絮繼不停點頭之後,終於搖了次頭,“沒有。”
當時曲子晉跟她開口之後,她壓根就沒往那方面想,畢竟以他的人品,柳絮不相信他會爽約。
“現在這年頭,只要不是白紙黑字寫的明明白白,一切口頭約定都是扯談,只要他到時候否定說過這話,你們就沒法離婚。”
柳絮咬着脣,“他應該不是那樣的人。”
陳潔呵呵了兩聲,“你別太高估你家那位的人品,再者,你不也用了應該,而不是肯定。”
柳絮頓時被噎的說不出話來。
陳潔說了一通口乾舌燥,咕嚕咕嚕一口氣將咖啡灌完,摸了摸柳絮的臉,“好了,疑難解開,我也該撤了。”
柳絮卻拽住陳潔的手,“你說,我們真的會有結果嗎?”
陳潔拍了拍柳絮的手,挑着眉笑,“不試試怎麼知道?”頓了頓,聳了聳肩,“即便失敗,你也不吃虧。”
說的也對,反正已經喜歡了,不試試怎麼知道結果?畢竟,她難得喜歡上一個人。
“小潔子,今個兒多謝你了,想吃什麼,我請客。”解開心頭疑惑,柳絮喜滋滋的開口。
“拉倒吧,看你那黑眼圈重的,還是回去好好補覺吧,我還得趕着去上瑜伽課呢。”陳潔擺擺手,跟趕蒼蠅似的。
沒走幾步,見柳絮追了出來,臉上的笑容賊兮兮的,陳潔頓時離她老遠。
柳絮摸着下巴笑眯眯的開口,“小潔子,據我所知,你從沒談過戀愛,怎麼對過程知道的一清二楚?快說,是不是有什麼瞞着我?”
還講得頭頭是道,讓人一點反駁的理由都沒有。
陳潔呸了一聲,“當誰都跟你似的,我好歹也看了那麼多愛情故事,沒見過豬跑還沒見過豬走路麼?”
柳絮碰了一鼻子灰,訕訕的笑。
陳潔忽然又湊了回來,神秘兮兮的開口,“這都幾個月了,曲總是不是那方面真有問題啊?你沒事多看看這方面的書,必要時候買點像什麼牛鞭啊之類的回來給他補補。”
有沒有問題,柳絮清楚的很,哼哼道,“不用你操心。”
“我這也是爲了你好。”陳潔拍拍柳絮的肩膀,笑着走遠。
陳潔走後,柳絮在街上溜達着,迎面而來的陽光流瀉下來,灑了滿地,暖暖的。
柳絮眯眼,感受着細細的金色光線穿過手掌,嘴角高高翹起。今天的陽光,比往日都要好些。
其實,她就算再遲鈍,也感覺到一丁點不對勁,只是不敢肯定心中的想法,亦或者說,是在逃避着什麼。
與其說陳潔開解她,不過是希望心中的想法得到確認。
從街上回來之後,柳絮打了個哈欠準備去睡覺,走到主臥門口時腳步頓住,想到昨晚就是在那張有着兩人混合氣息的牀上沒睡好,轉個了身回了次臥。
睡得朦朦朧朧間,總感覺有什麼東西在盯着她看,驟然醒來,環顧了一圈,除了飄動的窗簾外,沒有絲毫異樣。
抹了把額頭上驚出的冷汗,柳絮神情木然的出了房間。
哎,好不容易理清楚感情,結果好久沒入夢的那些神神怪怪又來煩她,也不知是不是心裡作祟?
這廂,在飛機上經過十多個小時的顛簸,終於抵達目的地。
落地的第一時間,曲子晉迫不及待的打開,屏幕安安靜靜的,別說電話了,連條問候短信都沒有,臉色頓時變得難看起來。
過來接機的是個金髮碧眼的外國人,見狀有些不解,用不很流利的中文問道,“在看什麼?”
曲子晉有些氣惱的合上,牢牢捏在手裡,淡淡開口,“沒什麼。”
心裡卻不如面上這麼淡定,哼,看來某個小女人沒有自己,過得還挺開心,都快樂不思蜀了,連個問候電話都沒有。
看等我回去,怎麼收拾你,想到這兒,臉色沒之前那麼難看了。
可憐與他相隔數萬公里,正在和醫生敘述病況的柳絮,莫名其妙打了個噴嚏。
揉了揉鼻子,不好意思的衝醫生笑了笑,“我們繼續。”
醫生聽完柳絮的陳述,緩緩的笑了,“你這是憂思過度思緒不寧的緣故,我給你開一些安眠定神的藥。”
“另外,要保持放鬆愉悅的心態,別往那方面想,世界上哪來的什麼鬼啊怪啊的,說白了都是自己嚇自己。”
柳絮拿了藥從診室出來,突然聽見有人喚自己的名字。
轉頭看去,並沒有認識的人,搖了搖頭,怎麼大白天也出現幻覺了。
直到聲音清晰的在耳邊響起,柳絮回頭,就見一個穿着白大褂的護士朝自己急匆匆走來。
柳絮停下腳步,不解的看着她。自己不認識她呀。
安曉雲走近柳絮,細細看了一番,跟報紙上的人一模一樣,狠狠皺起眉毛,繼而用嫌惡的眼神看着柳絮。
柳絮有些無辜的看着她,印象裡從來沒有這一號人,而且一上來,就用厭惡的眼神她,她到底哪裡得罪了眼前這位呀?
見安曉雲遲遲不開口,柳絮皺眉,擡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你是不是認錯人了?”
安曉雲一把打開柳絮的手,“我怎麼可能認錯?你就是化成灰我也認得出你。”
柳絮呆了呆,眼前的女人怎麼好像跟她有天大仇恨似的。
“那個不知道我哪裡招惹你了?”柳絮不解的開口。
安曉雲一看柳絮一副無辜的模樣就來氣,“你還好意思說。你知道我安曉雲平生最討厭什麼人嗎?”
不等柳絮回答,安曉雲繼續開口,“我最討厭的,就是你這種趨炎附勢,拜金還腳踏兩隻船的女人。”
柳絮不敢相信的指着自個兒,她趨炎附勢?拜金?腳踏兩隻船?
這麼大的黑鍋她可背不起,“安護士,你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
又裝無辜,就是這幅無辜樣,害的薛醫生傷心難過了好久,到現在還沒走出來。
“別裝了,你自己做了什麼事情心裡最清楚。”安曉雲憤憤,眼裡的刀子嗖嗖的朝柳絮飛去,“先靠近薛醫生,結果傍上了高帥富總裁之後就把薛醫生一腳踹開。你當薛醫生是什麼了,想要就靠近,不想要了就丟掉?我從沒見過像你這麼可惡的女人,專門玩弄別人的感情。”
安曉雲一口氣說完,氣的胸口劇烈起伏着。
柳絮隱隱明白過來,眼前女孩子嘴裡的薛醫生指的是誰,因爲薛以白就在這家醫院任職。
她選這家醫院時,並沒有想到,薛以白在這裡上班。
“我……”脣動了動,柳絮忽然不知道該說什麼。當初滿心期待的等着她的答案,等來的,卻是她和曲子晉結婚的消息。
雖然道過歉,可心裡依然愧疚。
“他在麼?”柳絮問道,聲音乾巴巴的。
安曉雲立即緊張起來,護犢子般擋在柳絮面前,“你幹嘛?現在被總裁甩了所以又回頭來找薛醫生?我告訴你,沒門。”
見柳絮目光往自己身後看去,安曉雲攥着拳頭開口,“你見不到他的,薛醫生今天休息,沒來醫院。”
柳絮有些失望,末了看向眼前的女孩子,鄭重誠懇道,“那麻煩你,幫我轉告一聲,我真的很抱歉。”
話落,轉身往醫院門口走去。
身後,安曉雲眼神閃爍着,最後有些懊惱的跺了跺腳朝薛以白的辦公室走去。
出了醫院,剛坐上地鐵沒多久,鈴聲響起。
柳絮神情蔫蔫的看了眼,見是薛以白的,忙接了起來,還沒來得及說話,薛以白溫和的聲音就傳了過來,“柳絮,你哪裡不舒服?還有,來醫院怎麼也不跟我說一聲?”
“你不是……”話說了一半,柳絮忽然頓住,沒再繼續。
“我怎麼了?”薛以白擰眉,站在身後的安曉雲驀地捏緊了手指。
“沒什麼。我也沒什麼大毛病,就是憂思過度,沒大毛病,醫生給我開了點安神的藥。”
“憂思過度?”薛以白咀嚼着這幾個字,忽的換了語氣,“他對你不好?”
柳絮忙否定,“不是,跟子晉沒關係。就是晚上睡覺不安穩。”頓了頓,岔開話題,“以白,我真的很……”
“抱歉”二字還未說出口,再次被薛以白打斷。
隔着電話,柳絮能清楚聽到薛以白淺淺的笑聲,有着無盡的包容,“柳絮,感情不能強求,你沒有對不起我,也永遠不用對我說抱歉,過好自己,便足矣。”
掛了電話,柳絮眼窩一熱,有種要流淚的衝動。
此生,能有薛以白這樣的朋友,是她柳絮的榮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