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絮也不廢話，眼睛直視着鄭凌雲，開門見山，“你究竟想怎麼樣才肯刪掉照片？”
鄭凌雲抿了口咖啡，假惺惺的將價單遞給柳絮，“想喝什麼？”
柳絮看都沒看價單，“不用。”
鄭凌雲臉色驟變，將價單摔在柳絮手裡，“你現在根本就沒有拒絕的權利。”
不想喝還非逼着她喝，柳絮還是第一次被強制消費，心裡有小小的抗拒，但不想惹怒鄭凌雲，於是點了被白開水，鄭凌雲見狀，不屑的勾了勾脣角。
等侍應生將白開水端上來，柳絮接過道了聲謝謝，接着看向鄭凌雲，“現在可以說了吧？”
心裡卻備受煎熬，她現在被鄭凌雲壓制的死死的，就好像躺在案板上任人宰割的魚肉，無法反抗。
不是不能，而是不敢。
鄭凌雲手裡的照片就好像一顆不定時炸彈，隨時都會有爆炸的可能。
她不可能拿曲子晉的名譽冒險，更不能讓照片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讓本就僵硬的父子關係更加僵硬。儘管，她和薛以白之間除了朋友，什麼都沒有。
“從曲子晉身邊滾開。”
柳絮聽得無語，“鄭凌雲，這話你跟我說有什麼用？你跟曲子晉說反而更有效果。”
鄭凌雲不屑的切了一聲，“柳絮，別以爲你打的什麼主意我不知道。我告訴你，就憑你也妄想嫁進曲家，做夢。”
翻來覆去都是這一招，柳絮聽得有些膩味，“這根本就不是妄想不妄想的問題，就算你把我趕走了，他就會娶你？”
這話狠狠戳到了鄭凌雲的痛處，宛若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眼睛頓時充滿了恨意，那目光恨不得掐死柳絮，“那又如何？我得不到的，誰也別想得到。”
柳絮是真不明白，世界上怎麼會有這樣偏執的人。
你喜歡的那個人必須喜歡你，不喜歡你就是對不起你。她雖然沒談過戀愛，但好歹也看過言情劇，既然你喜歡的人不喜歡你，放手去尋找下一個豈不是對雙手都好的選擇。
可偏偏就有人鑽進死衚衕，死也要吊在一棵樹上。
得不到就毀掉，心可真夠狠的。
見鄭凌雲面目猙獰，柳絮看向她，“恐怕你今天叫我來不止是叫我離開曲子晉那麼簡單吧？”
鄭凌雲脣角的笑容帶着陰險的味道，目光落在柳絮面前裝着白開水的杯子，幾不可見的閃了閃，“你很聰明。可是你卻不敢走。”
柳絮抿了抿脣，鄭凌雲說的很對，她不能離開。
等了會兒，見鄭凌雲不再開口，柳絮心跟在火爐上滾了一圈似的，煎熬的不行，她知道，鄭凌雲是故意在吊着她的胃口。
事情遲遲得不到解決，柳絮有些煩躁，端起面前的白開水抿了一口，因爲低着頭的緣故並沒有看到鄭凌雲眼裡一閃而逝的光芒。
“求我。”
“什麼？”柳絮怔了下，以爲自己聽錯了，末了肯定剛剛的話是鄭凌雲說的，想也不想便開口，“我求你。”
一句話而已。
鄭凌雲眼裡頓時閃過得意，“沒想到你還有求我的一天。”頓了頓，話鋒一轉，“不過我卻沒有感受到誠意。”
“你想怎麼樣？”柳絮沒想到鄭凌雲會如此刁難。
“跪下求我。”鄭凌雲高高仰着下巴，一字一頓的開口，着重強調了前兩個字，而看向柳絮的眼神宛若看一隻卑賤的螞蟻。
“你……”柳絮環顧了一圈，雖說人不多，可她真的要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向鄭凌雲下跪麼？
見柳絮猶豫不決，鄭凌雲當着她的面把玩着，嘴角上揚的笑容宛若毒蛇吐出的芯子，“怎麼，不願意？”
柳絮狠狠咬着牙，手攥的死緊。
和曲子晉相處一個月有餘，雖然他有的時候會做一些讓她不爽的事情，可從別的方面來講，曲子晉從未傷害過她一分一毫，甚至還幫了她很多。
她不能拿曲子晉的名譽冒險，耳邊，鄭凌雲尖酸刻薄的聲音不斷催促着她，閉了閉眼，深呼吸了一口氣，緩緩站起身來，渾身緊繃，宛若一根隨時會斷掉的弦。
看着柳絮緩緩站起身來，鄭凌雲嘴角的笑容漸漸放大，宛若黑暗中的罌粟，妖豔卻能煉製出致命的毒藥。
柳絮，你爬上了曲子晉的牀又如何？今天，還不是照樣被我狠狠踩在腳下，委曲求全，受盡屈辱，卻無法反抗。
你以爲來赴約，我就會把照片刪掉？
做夢！我就是要看着你身敗名裂，受盡萬人唾罵。
看看，到時候曲子晉還肯不肯要你這幅骯髒不堪的身體。
想想，就覺得格外痛快，每一個毛孔都在叫囂着釋放。
腿在狠狠打着顫，久久彎不下去。
鄭凌雲等得有些不耐煩，“要跪就快點，別磨磨唧唧的，我可沒那個時間陪你耗。”
柳絮心一橫，倍感屈辱的彎了腿，手臂上卻突然多了一道沉穩的力量阻止了她。
緩緩擡眼，映入眼簾的，是那張棱角分明，眉眼沉沉的英俊臉龐，此刻那雙深不見底的墨眸專注的凝視着她，繼而扶着她站了起來。
是曲子晉，猶如神坻一般。
出現的剎那，柳絮眼眶有些溼潤，看着他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眼睛眨了眨，心底感動的同時，卻有些泛酸。
上次被秦映芝爲難，這次被鄭凌雲爲難，每次在她最無助的時候，第一個出現在她身邊的，總是他。
看着最不可能出現在這裡的人，鄭凌雲心瞬間慌了，曲子晉怎麼會來這裡？
眼睛不甘的盯着柳絮，“我不是警告過你，只准你一個人來的嗎？”
她還沒看到柳絮給她下跪，還沒看到柳絮身敗名裂，這讓她怎麼甘心？
曲子晉眉眼間一片冷色，看向鄭凌雲的目光幽冷而沒有絲毫溫度，就彷彿在看一個陌生人，“我真沒想到，你居然會變得如此狠毒。”
跟在身邊三年的人，朝夕之間，性情大變，變得連他都不認識了。
曲子晉一來，自己就是再想羞辱柳絮都不可能，陰狠的看了眼柳絮，手迅速在上摁着什麼。
柳絮見狀，驚呼，“照片，子晉，不要讓她把照片發出去。”
曲子晉快一步的捏住鄭凌雲的手腕，用的力度很大，不過頃刻間，鄭凌雲臉色變得慘白，額頭不斷有豆大的汗珠往下滴。
從鄭凌雲手裡奪過遞給柳絮。
柳絮接過，看到信息還沒發出去，暗暗鬆了口氣，將短信刪除，另外找到照片源，一併刪除。
曲子晉拿過徑直丟進了盛有白開水的杯子，狠狠甩開鄭凌雲的手腕。
鄭凌雲一個踉蹌，重重撞在桌子角上，一張畫着精緻妝容的臉立即皺了起來，顯然很疼。
“看在曾經一起工作的份上，這次我放過你。但如果讓我知道你藏有照片備份，別怪我對你不客氣。”頓了頓，扯起嘴角，明明是笑着的，可笑意卻絲毫沒有抵達眼底，“要知道，整死你的法子，我多的是。”
柳絮從沒見過曲子晉這一面，冷漠，無情。以往他不高興的時候，頂多表情淡淡的，不像此刻，渾身上下不斷往外冒着寒氣，渾身充滿了殺伐的氣息。
話落，拽着柳絮的手腕出了咖啡廳。
咖啡廳內，目的差一點點就成功，卻被突然殺出來的曲子晉打斷，鄭凌雲氣的幾乎咬碎一口銀牙，胸脯劇烈起伏着，手腕上還殘留着一片淤青。
末了，重重一拍桌子，覺得不解氣，手臂一揮，東西噼裡啪啦的盡數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見鄰桌有人朝自己看來，目光帶着無聲的譴責，鄭凌雲一一看回去，總覺得他們是在看自己的笑話，怒火中燒的吼道，“看什麼看，沒見過？”
有侍應生走過來，提醒鄭凌雲，“小姐，這裡是公共場所……”
話還沒說完，鄭凌雲目光怨毒的盯着她，“不就幾個破杯子，你以爲我賠不起？”
說着掏出一沓紅色毛爺爺摔在桌上，“這些夠不夠？”
也不待侍應生說話，氣沖沖的離開。
忽的身子狠狠一晃向旁邊歪去，差點摔個狗吃屎，鄭凌雲氣急敗壞的看向害自己差點摔倒的東西。
伸腳想踹開擋道的杯子，腳忽然頓住，正是柳絮喝白開水用的杯子，想到原本讓柳絮身敗名裂，結果反倒把她送上了曲子晉的牀，心中更是惱怒，一腳踹開杯子。
然沒想到用力過很，腳徑直越過了杯子重重踢在一旁的桌腿上，嘴裡尖叫一聲，腿僵在半空。
周圍隱隱傳來看好戲的笑聲，鄭凌雲怒瞪了他們一眼，一瘸一拐的往外走去。
鄭凌雲一走，人羣頓時炸開了鍋。
“這年頭，還有這麼沒素質的女人。”
“就是，當時真應該拿把她那副可怖的嘴臉拍下來，發到網上去。”
“哎，你一說我一忘了，光顧着看好戲了。”
最哭笑不得是那位上前相勸的侍應生，看向另外一位正在打掃的侍應生，“在咱們店撒潑的，還是頭一回。”
“可不，要是讓老闆查到，她可慘了。”
“對了，你們有沒有覺得，剛進來救場的那個帥哥，很眼熟？”
幾個侍應生面面相覷，忽然有人猛地拍手，“我想起來了，不就是前段時間上了次緋聞的秦晉集團總裁曲子晉嗎？”
“他牽着手出去的那位，好像是當時的緋聞對象。”
“天吶，真人比照片好看很多。”
“他對那位緋聞對女友可真好。”
“是啊，是啊。”
“哎，要是我當時跟他和張影該多好。”話落，一臉的懊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