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鄭凌雲眼裡清晰燃燒着怒火,塗着大紅指甲油的手指恨不得戳在柳絮臉上,周圍甚至傳來絲毫不加掩飾的嘲笑聲。
努力平復着怒氣,鄭凌雲臉上重新綻開笑容,“我說過,挑撥離間這一招對我沒用,今天我還就不信,換不了人。”
柳絮沒攔鄭凌雲,在她背後雲淡風輕的笑着,“鄭秘書,進去前別怪我沒提醒你,其實你自己早就知道跑這一趟是白費力氣,何必還多此一舉。”
鄭凌雲腳步一頓,轉身看着柳絮,“多此一舉?我看未必見得,我相信曲總深明大義,不會拿秦晉的前途開玩笑。”
“不會?”柳絮玩味的咀嚼着這兩個字,忽的輕笑一聲,“已經放棄過一次了,鄭秘書這麼快就忘了?”
“當然,鄭秘書執意要堅持,我也無話可說。”頓了頓,笑的意味深長,“只是,一旦進去或許得不償失的反而是你自己。”
“於公於私曲總都不會換掉我,但換掉鄭秘書可就未知了。畢竟,孫董事愛慕曲總人盡皆知,想來也不會拒絕曲總換掉對接人這麼一個小小的要求。”
語氣輕飄飄的看似沒什麼分量,可落在鄭凌雲耳朵裡卻未必如此,因爲她心裡清楚,柳絮說的是事實。
她和孫婕柔本來就是因爲利益以及共同的敵人而結成聯盟,但女人是盲目的,在愛情面前很容易失去理智。
高跟鞋蹬蹬瞪敲地的身影漸漸遠去,在經過柳絮身邊時停了那麼幾秒鐘,居高臨下的俯瞰着柳絮,出口的聲音卻帶着絲從骨子裡散發的恨意,“今天我先放過你,日後絕不會讓你好過。”
“誰放過誰鄭秘書心知肚明。”柳絮淡笑着回擊。
看到鄭凌雲消失在電梯口,柳絮暗暗鬆了口氣,放鬆了自從鄭凌雲進來就一直緊繃的身體。天吶,跟人鬥還真是一件燒腦細胞的體力活,真不知道世上怎麼會有那麼多人放着安穩的日子不過整天喜歡勾心鬥角,不嫌累麼?才一會會兒,她說的嗓子都幹了。
田嬌很會來事的給柳絮遞上一杯溫水,還不忘誇讚一句,“柳姐威武。”
柳絮也不客氣,抿了一口潤了下嗓子,末了看向辦公室的一衆姐妹,“我剛是不是太過了?”
“不過分,一點也不過分,像鄭凌雲那種人就應該對她狠一點,讓她知道柳姐你的厲害。”
“是呢,不對她狠點,她遲早會爬到柳姐你頭上的。”說完覺得不對勁,忙圓道,“啊,我的意思是,柳姐肯定有辦法對付她,不會讓這種情況發生。”
柳絮笑看了說話的李麗一眼,“行了,跟我說話不用有那麼多顧慮,我也就是針對那羣非良善之人,不會連累你們這一幫安分守己的好公民。”
見柳絮樂呵呵的開玩笑,和往日一樣親和沒有架子,大家紛紛笑開。
鄭凌雲一回到位於孫氏的辦公室,手裡的文件啪的摔在桌子上,正在幫她整理文件的助理,頓時打了一個激靈,整理的動作放輕了很多,連呼吸都格外的小心翼翼。
偶爾用眼角的餘光掃鄭凌雲一眼,見她滿臉的陰狠,便知道肯定是師不利,本想安慰幾句,轉念又想到她隨時會爆發的脾氣,乖乖持着沉默。
鄭凌雲也沒坐反而倚着桌邊站着,眼睛盯着桌面,目光陰沉沉的,似乎在心底盤算着什麼。
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忽的拉開椅子坐下,手指噼裡啪啦的敲擊着鍵盤,動靜太大,惹得一旁的助理忍不住看了過來,然鄭凌雲好似沒察覺一般,仍舊專注的盯着電腦。
助理收拾完畢,帶上辦公室的門前,忍不住看了鄭凌雲一眼,下一秒頓時怔住,周身泛起絲絲寒意,擡起的腳也略有些僵硬。
塗着豔色的脣彎着一縷弧度,配上那張畫着精緻妝容塗着厚厚粉底的臉,顯得有些猙獰,甚至還帶着幾分詭異。
紅色的指甲在陽光直射下散發着妖冶色澤,在電腦屏幕上緩緩移動着,鄭凌雲看着縱橫交錯的網狀圖,想象着柳絮接下來的慘狀,心底油然而生出一絲報復的快感。
柳絮,你害的我在秦晉無處容身,那麼就勢必要爲此付出沉重的代價。
室外,細白的陽光灑了下來,照在人身上暖暖的,柳絮和曲子晉吃完午飯並沒有急着趕回去,反而就像再普通不過的情侶一樣,沿着馬路旁的人行道走着。
地上堆了一層厚厚的落葉,踩上去就好似踩在海綿上一樣,軟軟的很舒服,柳絮挽着曲子晉的臂彎,烏黑的眸子在巴掌大的小臉映襯下格外的圓,裡面有着明媚,就好似冬日裡能照進人心底的陽光。
路上人來人往間,迎面走來的人頻頻將目光看向曲子晉,眼裡清清楚楚的寫着詫異,似乎不明白爲何有着如此英俊容顏的男人,會在脖子上圍一條紅色的圍巾,和淺黑色風衣怎麼看怎麼不搭。
一開始還好,漸漸地臉上掛不住了,曲子晉忽的停下腳步,朗朗眉間有着清晰的褶痕,不悅的凝着柳絮。
忍了一路忍的很辛苦的柳絮終於捧腹大笑,連眉梢眼角都有着笑,許是用力過度,整個身體都在顫着。
她一時心血來潮,非要兩個人系一條圍巾,因而纔會有後來行人們訝異的一幕。
看柳絮笑的很開心,頰邊涌現了梨渦,曲子晉有些惱恨還有些不滿的捏了捏柳絮那略有些嬰兒肥的臉。
臉在曲子晉手心蹭了蹭,柳絮極力抿住脣,可生動的眉眼還是漾着笑意,最後索性將圍巾從解了下來一股腦兒的纏在曲子晉脖子上,笑着跑開,偶爾會回過頭來看一眼,看曲子晉有沒有追上。
冬日裡的陽光穿過樹梢間的縫隙,在層層落葉上投下斑駁的亮點,風一拂過,密密麻麻數不清的亮點隨風起舞,舞動出歡快的節奏,而柳絮就處於節奏的中央,笑得一臉明媚,以及幸福。
低頭看了眼脖子上的圍巾,曲子晉脣畔牽起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有稍稍的無奈。看着柳絮在不遠處的樹下等着他,腳下加快了速度追了上去。
附近恰好有一所學校,看時間還早,柳絮和曲子晉便進去逛了一圈,因爲放學了的緣故,校園比往日要來的更安靜一些。
環形操場,深色柵欄,白色教學樓,醒目的勵志標語,莫名勾起了學生時代快樂無憂的記憶。
校園一隅,光禿禿的香樟樹下,柳絮後背抵着樹幹,曲子晉捧着柳絮的臉,低眉溫柔的凝視着她,墨色的眸子裡滿滿倒映着彼此的身影。
薄脣噙笑,繼而緩緩湊近柳絮,明明是很輕很柔很淡的一個吻,兩個人的心跳卻莫名加速,就好像學生時代,面對心上人時的,那種情竇初開,那種怦然心動。
時光好似靜止了一般,將兩人所在的天地與周圍隔絕開來,世界很靜,唯有彼此的呼吸在空氣中流竄,繼而交纏在一起,不分彼此。
柳絮微微仰着頭,專注的凝着曲子晉精緻的五官,手輕輕撫摸着,低喃了一句,“要是我們在青春年少時就相遇該有多好。”
曲子晉眉眼間浮着層淺笑,低低道,“我也可以陪你回到過去。”
“我就說說,能擁有現在我已經很知足。”柳絮將頭埋在曲子晉胸膛,目光不經意間瞥到有幾個穿着校服的學生路過,看向他們的目光帶着好奇,忙從曲子晉懷裡退了出來。
曲子晉投過來疑惑的眼神,柳絮臉上泛着絲淡淡的紅暈,很是羞赧,卻一本正經的教說,“我們快出去吧,帶壞風氣可不好。”
頓了頓,補充了一句,“他們應該專心學習,不能早戀。”
曲子晉低眉淺笑,牽着柳絮的手裝做不經意的問,“那將來我們的孩子也早戀,你會怎麼做?”
這是個很嚴肅的問題,柳絮表情凝重的想了好久,才認真道,“我應該會想辦法把他們分開,但也說不準,萬一將來觀念忽然就變了呢。”
說着忽的轉頭看向曲子晉“你呢,你會怎麼做?”隨即撇撇嘴,“算了,你肯定不會想那麼遠,因爲你不喜歡孩子。”
曲子晉不贊同的凝了柳絮一眼,“要是女孩子的話,我會想辦法勸解,若是男孩子的話,我會鼓勵他。”
鼓勵?這待遇差距未免也太大了吧,柳絮不解,“爲什麼男孩子你就要鼓勵?”
曲子晉臉上染着壞笑,“當然是讓他把我學生時代沒做過的事情做一遍。”
柳絮身子不自覺抖了一下,吐出兩個字,“好冷。”
“冷就圍着,不準再給我戴。”給柳絮繫好圍巾,曲子晉沉聲叮囑着。
“你一定還記着剛剛的仇對不對?”柳絮揚着小臉問道。不知怎麼的,和曲子晉相處的越久,她就越不怕他,總覺得,那層冷硬疏離的外表下,包裹着的是一顆柔軟熾烈而又細膩的心。
“晚上再收拾你。”颳了刮柳絮的鼻子,曲子晉威脅道。
柳絮調皮的吐了吐舌頭,軟聲央求着,“老公我錯了,求求你晚上放過我吧。”
見柳絮跟他鬧着玩,曲子晉神情很是無奈,看來他這輩子是真栽在柳絮身上了。
“不準。”淡淡吐出兩個字,曲子晉牽着柳絮往車停着位置的走去。而就在距離兩人數十米開外的地方,車水馬龍,其中一輛突然來了個急剎車,輪胎狠狠刮過地面發出刺耳的聲音。
車裡坐着兩個人,準確的說,是兩個女人,穿着是兩種風格,然表情卻出奇的一致,眼睛都死死的盯着前方,看着那緊緊相擁漫步走在大街上的兩人,眼底折射出徹骨的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