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他們,到底是爲的什麼會走到這一步?明明是最親近的人,一眨眼之間便隔了血海深仇?明明曾經那樣地近,再回首,已是咫尺天涯。

盈盈麻木地跪在地上,地板是木質的,不算太冷硬,可跪久了,膝蓋還是生疼。她漠然地想着,反正她也是沒可能殺掉東方叔叔的,七年的感情,不是說割捨就割捨得了的,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可便是有情,她與他,也再回不到從前。殺掉東方叔叔,她對不住自己的心;不殺掉他,她對不起爹爹……

殺與不殺,她總是最難受的一個,她對不起任何人。

不如避開……遠遠地離開黑木崖,再也見不到了,心裡也會好受些。

可是連這樣卑微的請求,他還是不準!

爲什麼?

爲什麼要這樣對她?!

盈盈的眼裡頭一次有了憤恨,好似兩簇小小的火苗,炙熱地燃燒着她的理智。她咬牙切齒地看着他,她都已經退讓到這個地步,他竟然還不肯放過!“你留我做什麼?你憑什麼不讓我離開?這樣愚弄我、欺騙我、利用我,你很開心?囚禁了我那麼多年,你還覺得不夠麼?這不是三年前,你的教主之位已經坐穩了,沒人敢質疑你!你何必繼續留着我這顆沒用的棋子繼續礙眼?還是說,害了我爹爹還不夠,你想要斬草除根,將我也殺了?”她哈哈大笑,神態有些瘋狂:“好啊!你殺啊!你殺啊!你來殺我啊!”

東方白突然出手,一把扯過她將她按在榻上,盈盈下意識地拼命掙扎想要脫離,他乾脆一手縛住她的雙手,一手擡起她的下巴,上身牢牢壓住她,不讓她動彈,冷嗤道:“不是不怕死麼?還掙扎做什麼?”

盈盈一愣,神智有幾分迴歸,卻也惱了起來,他這是做什麼?嘲笑她怕死?下巴被他握在手裡,她別不開臉,便乾脆閉起眼睛不再看他。

溫熱的呼吸打在她的臉上,那人低笑一聲,在她耳畔輕輕說道:“你不想救你爹爹了麼,盈盈?”

她豁然睜開眼睛,憤怒地瞪着他,他微微放鬆鉗制她下巴的力道,她便說道:“你究竟想做什麼?你還想騙我到什麼時候?我爹爹已經被你害死了,你還要拿他威脅我?”

“本座何時說任我行死了?”

“你……”像是被突然潑了一盆巨大的冰水,讓她所有的氣焰瞬間熄滅。原本再大的火氣再多的委屈與憤怒便就這樣生生地被壓了下去,發也發佈出來。

盈盈想要辯駁,卻發現自己完全辯駁不出什麼。東方叔叔,從頭到尾都沒有說過爹爹死了,他只說,沒有人會那麼傻不斬草除根……他那樣說,她自然以爲爹爹已經不在人世。畢竟,她從不覺得東方叔叔是個心慈手軟的傻子。“你沒有否認!你誤導我?”她心裡滋味難辨,他爲什麼要這樣做?看她那樣傷心難過,真的很好玩麼?

可是,到底還是高興的。

“……我爹爹當真還活着?”感覺像做夢一樣,明明已經走到了絕境,卻不知柳暗花明又一村,竟讓她重新看到了曙光。哪怕是虛幻的幸福,她也願意相信,牢牢地抓住那根救命的稻草,眼裡浮現出希冀的目光來。“他真的沒死?你沒騙我?”

東方白摸摸她的腦袋,一如既往的親暱,彷彿方纔的決裂根本沒有發生過一般,只存在她的幻想之中。他聲音溫柔,像是在哄着一個不懂事的小孩子:“那是盈盈的爹爹,叔叔又怎會下狠手?”

盈盈垂下眼瞼,對他的說辭不置可否。她發現,當兩人之間的關係出現裂縫,想要彌補便成了一件最難的事情。就好比在此之前,她可以全然信任東方叔叔說的每一句話,半點不去懷疑;可如今,她卻無法做到這一點。“……你會放了爹爹麼,東方叔叔?只要你放了爹爹,我保證爹爹不會記恨你。”

“你拿什麼保證,盈盈?”

“我……我以性命保證!”眼底有決然之意,“你可以給我喂三尸腦神丹,爹爹但凡有半點顧忌我,便決計不會傷你性命。”

“真是個好主意。”他眼裡微冷,“可惜,叔叔捨不得呢。”

盈盈詫異地看他,不明白他爲什麼看起來不接受的樣子?轉念一想,原來是她的命太輕了。正如他說的,世間男子都舍不下權勢,若是爹爹爲了權勢寧可捨棄她這個女兒,那麼,他的籌碼便也沒了。

明白是明白了,可心裡卻是難過的。她到今天才發現,自己有多麼不瞭解自己的身邊人。爹爹也好,東方叔叔也好,都讓她有種不確定的感覺。在她看來毫無吸引力的權勢,對他們來說,卻有着致命的誘惑?她是聖姑,也同樣享受着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待遇,可她並沒有覺得有什麼讓人難以割捨的……是因爲她從來沒有失去,所以才那麼不在意麼?

“想不到麼?叔叔倒是有個主意。”

盈盈下意識問道:“什麼主意?”

“盈盈嫁給叔叔,叔叔便與你爹爹成了翁婿,爲了盈盈,你爹爹也不會再報復。盈盈覺得如何?”

盈盈一臉呆滯:“……”都什麼時候了,他怎麼還有心思跟她開這樣的玩笑?

“盈盈,可還記得這個?”他從袖中掏出一隻香囊,遞到她面前。那香囊已有些舊了,原本豔麗的流蘇已經褪了色,一眼便可看出並非什麼好材質,與他的着裝打扮顯得那樣的格格不入。盈盈疑惑地看着他,不明白他掏出這香囊是什麼用意?

他將她疑惑茫然的表情看在眼裡,半天,驀然捏緊了那香囊,指尖微微泛白,眼底劃過幾分自嘲之意,連聲音都變冷了:“原來已經忘了……倒是我自作多情了。”

她可從未見過他這樣的表情,一時便覺得有些惶恐,不安地覷他:“我記得的,沒有忘。”即便一開始並沒有想起來,也不代表她會徹底遺忘這個對她來說頗爲特殊的香囊。那是她第一次下黑木崖時在街邊攤子上買的魚蓮香囊,也是她長那麼大,頭一次回贈東方叔叔的禮物。她的那個也還留着,只是新鮮勁過了,便就隨手扔在了妝臺的櫃子裡。久而久之,便被徹底遺忘了……卻沒有想到東方叔叔竟然一直將它帶在身上。若換作往日,她定是感動羞愧到無以復加,如今,卻有些說不出的滋味來。

東方白的表情緩和了一些,諱莫如深,道:“那盈盈如今可知道了贈送香囊的意義?”

盈盈愕然,只聽他在她耳畔緩緩說道:“香囊乃是定情之物。盈盈,早在三年前,你便已經將自己許給了叔叔。如今,你可還想逃?”

她都懵了,全身僵硬,硬是說不出一句辯駁的話來。半晌,才呆呆地確認道:“……我並不知曉。你是在與我開玩笑?”

“你說呢?”

她縮了縮,訥訥說道:“……我不知道。”

東方白眼底幽深,颳了下她的鼻尖,不動聲色地笑嘆道:“好可愛的盈盈,叔叔怎麼會這麼喜歡你?”

盈盈心裡一鬆,這樣的語氣,果然是在開玩笑。

東方白話鋒一轉,他慢慢說道:“只要盈盈答應叔叔一個條件,叔叔便放了你爹爹。”

盈盈心裡一緊:“什麼條件?”

他挑眉,幽幽說道:“盈盈沒有一開始便答應,原來,任我行的自由不值得盈盈犧牲一切來保全?”

話是這樣說沒錯,可是她無由害怕他此刻的眼神,太具有掠奪性,也太狂熱,平靜的外表下好似壓抑了什麼膨脹的情緒,一點都不似平日的東方叔叔,讓她下意識便不敢隨便應下來……不知道是不是因爲以前茫然無知而如今突然便得知了真相,覺得一切都顛覆了她以往的認知,纔會讓她這麼不安。她一直以爲就算所有人都離她而去,唯獨東方叔叔絕對不會拋下她。可如今看來,傷她最重的卻就是這東方叔叔,她在意的人,也是因爲東方叔叔而離開她,纔會讓她突然覺得這個看起來完美得畫一般的人原來是如此……危險。

可到底,爹爹的安危是最重要的,重要到即便她再害怕,也要作出抉擇。“你若是想要我的命,儘管拿去便好,只要你放了我爹爹,要我怎樣都可以。”

他緩緩笑道:“怎樣,都可以麼?”

“……”後悔了這種話可以隨便說出來麼?盈盈小小地瑟縮了一下。

他冰涼的手指撫上她的面孔,“叔叔不要盈盈的命……叔叔那麼喜歡盈盈,怎會捨得殺了盈盈。”

盈盈當即抖了兩抖,表示一點都沒有被安撫到,更害怕了。這種哄小孩一般的語氣用在如今這情狀,顯得那麼的不合時宜。

“盈盈成爲叔叔的吧。”

“……”

手指涼得幾乎沒有溫度,“永遠呆在叔叔身邊,只屬於叔叔一人,再也不要離開,可好?”

盈盈愣了一愣,沒想到繞了半天,還是給繞回去了。“……盈盈從未想過要離開東方叔叔。”

“盈盈已經是個大姑娘了呢,長大了的姑娘總是要嫁人。若是日後嫁作他人婦,豈不只剩下叔叔一人?”

她只覺得很莫名,“即便嫁人,我也可以不離開叔叔。”黑木崖那麼多教衆,他找哪個嫁了都可以繼續留下來,不一定非要離開。

東方白的眼神卻黯了黯,“盈盈,你果真想要嫁給他人。”

“與其嫁給一個平庸無爲的男人,留在叔叔身邊不好麼?”

她被這樣壓抑的眼神看得嚇着了,那雙眼裡好似住了個野獸,稍有不慎,便會衝出來將她咬傷。她抖了抖,按着趨利避害的本能妥協說道:“……我不嫁人便是。”

東方白沉默地欣賞着她畏懼的模樣,突然展顏笑道:“不夠呢……”他笑起來是極好看的,本來就很是精緻的一張臉上多了這般生動的表情,頓時像是一樹灼灼盛開的桃花,妖冶至極。

盈盈沒有反應過來,“什麼不夠?”

“你什麼時候才能長大,盈盈?”他長長嘆息,“總是這般……”眼睛突然被一雙修長勻稱的手給捂住,世界陷入黑暗,只聽得那人低低的喃喃,“叔叔等不了了呢。”

什麼意思?

“盈盈……”

微微顫抖的嘴脣被冰涼柔軟的脣瓣含住……

“……唔!”盈盈在初始的驚愕過後,突然之間便明白了他這番話的涵義。她奮力扭着手腳掙扎,顫抖得幾乎停止呼吸,年紀尚幼未經人事,且一直被養在溫室裡的小姑娘從來沒有經歷過這樣的事情,但到底不是無知,清楚知道這種事情並不好,如今被這樣對待,簡直是害怕得不得了。“東方叔叔,不要!不要!放開我!”

“我若不放,你能如何呢,盈盈?”他纖長乾淨的手指慢慢劃過她的側臉,眼中帶着癡迷,“真美……”

她全身劇烈顫抖着,被他碰觸過的地方泛起了一層雞皮疙瘩。想要直起身來,可是他整個人壓在她身上,桎梏着她,讓她根本無法挪動哪怕一寸。她害怕這樣的東方白,比方纔那冷酷的東方叔叔還要害怕。她抗拒地大叫,帶着隱約不可查的乞求:“東方叔叔,你不要這樣!東方叔叔,求你……不要!”

“盈盈不是說過,最喜歡叔叔的麼?”他低吟輕嘆,“成爲叔叔的人,永遠和叔叔在一起,不好麼?”聲音裡的溫度漸漸冷卻下去,“爲何要反抗?爲何不願?”

“以前你所說的,難道都是欺騙?”

她瑟瑟抖着,崩潰地大叫:“沒有!放開我……東方叔叔,我沒有……這不一樣。”洶涌的內力自丹田之中流出,涌向四肢百骸,分明是強大的爆發力,卻被他輕易地點破。她相當於自傷的反抗終於引發他的怒火,毫不留情地鎖了她的筋脈,讓她不能動用內力反抗。

“一樣的,盈盈。”面上如結了一層寒冰,“沒什麼不同。”

“不……”她無望的掙扎反抗倒是讓他微微興奮了起來。心裡有些絞痛,與此而來的卻是滅頂的痛快。

想要索求更多……得到更多……

冰涼的脣漸漸下移,順着她的下巴一路延伸到脖頸,在那裡留下一個個印記。衣襟上的盤扣被一一挑開,露出裡頭被掩藏的雪白肌膚,少女的身子青澀柔嫩,白皙得像是上好的羊脂玉,散發着獨特的誘人的光輝。她還小,身子依舊有些青澀,真教人憐惜。這樣想着,脣已然落在了她精緻的鎖骨……

手腳都無法動彈,她掙扎着扭動身體,妄想逃出他的桎梏:“東方叔叔,不要……我害怕,不要……不要這樣對我……不要!”眼睛被捂着看不見,觸感越發地敏銳,巨大的不倫感幾乎將她湮沒。可她當真比不過東方白,在他面前,她猶如被拔去尖銳爪牙的小獸,半點沒有反抗之力。除了顫抖,徒勞的掙扎耗費體力,她不知道該做什麼,能做什麼?即便是拼內力,她的那點武功皆是由他親自教出來的,根本沒有任何勝算。何況如今,她連內力都用不出來。

似乎,唯有一死!任我行的女兒,不是生來給人侮辱的。便是死了,也絕不讓人踐踏尊嚴!

門外傳來匆亂的腳步聲,熟悉的聲音藉着內息清晰地傳進屋中,“屬下曲洋,有要事啓稟教主!還請教主賜見!”

是老師!

盈盈死灰般的眼裡驀然亮了起來,剛想開口求救,東方白卻好整以暇,淡淡威脅她,說道:“盈盈,你若想害死曲洋,儘管叫吧。”

盈盈心裡又是一涼,無聲地張了張嘴,什麼聲音都發不出來。她不能害了老師……

曲洋已經闖到了後院,就堪堪在門前,“曲洋有要事啓稟教主!請教主賜見!”

“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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