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蓬佪別院到太傅府,倒是不遠不近,呂安儘管算是輕車熟路,但也花了大半個時辰。當鍾妜下了馬車後,呂安和往常一樣,準備牽着馬兒到後院時,鍾妜突然說話了。
“呂安,你去賬房把工錢結了吧,另外,”說着,鍾妜取出了自己腰間的荷包,遞與呂安,“賬房給你的,是宮中給你支付的工錢,而我這裡的,我是個人給你的。畢竟你跟我這麼久,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但是,從今天開始,你我主僕的緣分到此結束,以後,你不必來了。”
呂安沒有去接鍾妜的荷包,只是半垂着眼睛,一動不動地站着。
鍾妜像是想起了什麼,輕聲笑道:“也是,既然三皇子把你派到我身邊,肯定也會受他的好處,甚至的,你在三皇子那裡得到的,可遠比在我這裡的要多得多,所以自然瞧不上。方纔我說我們主僕的緣分盡了,其實是我說錯了,我們哪裡有什麼主僕情分,你只不過是在服從三皇子的安排罷了,你們纔是真正的主僕。現在,你回到你真正的主人身邊吧。”
他沒有要自己的錢,鍾妜倒也不再堅持,反而很順手地就收了回來,正好她現在也不是很有錢,能省一點是一點吧。
而呂安也沒有如鍾妜所預料的那樣離去,他突然跪在了鍾妜面前。
“小姐,雖然屬下違背了您的心意,但是卻沒有半點要害小姐的意思。三殿下也許諾過,只要屬下能做那最後一件事情,那麼屬下就不再是三殿下的人。”
鍾妜若有所思:“哦,那你現在就恢復自由了。憑你的本事,將來能創出一片天下也不是不可能的。”
她並沒有誇大其詞,雖然呂安成爲了鍾妜的馬伕,但是絕對不能跟太傅府或者別的府邸裡的馬伕相提並論。呂安不但外表周正,舉止有禮,更是文武雙全。可惜,鍾妜到了現在都還是一個普通的官家小姐,就算呂安再怎麼文武雙全,也不能發揮太大的作用。雖然她想到自己將來進入仕途,可能會需要這麼一個有才幹的人,但是她也知道,自己絕對不能用一個二主的人。
呂安現在這麼說了,或許是在
撒謊,可要說的是真的呢?
“不,屬下呂安願意完全效忠寧五小姐!”呂安的聲音聲如洪鐘,剛剛說完了這話之後,就飛快地取下自己腰間的軟劍,在自己的脖頸之處割出一塊血痕,他利落地用用右手抹上那道傷口。很快的,他右手的食指中指無名指粘上了脖頸之處的血跡,對天起誓:“此生,我呂安若是敢違背寧五小姐的誓言,必遭天譴。”
鍾妜心中一驚,呂安這是在對她起血誓,只要是他們那樣的武夫,就十分相信血誓之說,幾乎沒有人敢違背自己的血誓。
雖然說她相信呂安從此會完全效忠自己,但是卻不明白呂安爲什麼要選擇爲自己效忠。既然他如今已經恢復自由身,良禽擇木而棲,他完全可以去找一個更好的主子纔對啊。跟她這樣一個一事無成的深閨小姐能幹出什麼大事業來?
難道這個呂安也有未卜先知的本事,知道她將來會位極人臣?她可不相信、
呂安跪了許久,鍾妜才從自己的思考中回過神來。
“呂安,你先起來。”
呂安的臉上終於露出喜色來:“小姐可是肯原諒屬下了?”
鍾妜搖了搖頭:“你既然背叛了我,就算你發下血誓又能怎麼樣,一朝被蛇咬三年怕井繩,我總不會完全像以前那樣對待你。”
似乎是早已經預料到了這樣一個結果,呂安並沒有過多的驚訝或者失望:“屬下願意接受小姐的考驗。”
不錯,不錯,很懂得查看人的心思。鍾妜這才滿意地點頭,於是就說道:“你先下去吧。”
呂安頓了頓:“小姐,蕙姑已經讓那個住在民巷裡的女人相信了她你並沒有懷疑到他們的身上。”
鍾妜一愣,看向呂安,卻發現他的眼裡一片坦蕩。之前,鍾妜只是讓呂安送蕙姑去找她的老姐妹,只是想要知道那人的地址,方便以後有所行動,所以也沒有跟呂安交待什麼任務。但是呂安卻表面上的老實,卻還是在暗地裡打探消息。
“屬下目前只打聽到那女人叫劉氏,是劉氏當鋪的老闆娘,請小姐給屬下一點時間,屬
下必定會將所有的事情查清楚。”
鍾妜笑着看想呂安仍舊沒有說話,只是在探尋什麼一樣。呂安心裡一片瞭然,淡淡解釋道:“既然屬下已經決心從此爲小姐能辦事,自然是要拿出一點誠意來的。”
“我想的倒不是這個。”鍾妜揮了揮手,“我只是在想,以前的你看起來比較憨傻罷了,但內裡其實還是精明能幹的。應該是算個人才,你這樣的人才,弈沉一開始讓你到我身邊來監視我就算了,現在放棄了你,這到底是爲什麼?”
雖然覺得打斷自家小姐說話不太禮貌,但是呂安還是想要爲自己辯白:“小姐,三殿下從來都沒有讓屬下來監視您。”
鍾妜噎了一噎:“雖然我沒有見識到你所有的實力,可是我也知道你肯定不是一個庸碌之輩,若是弈沉最初只是想要給我找個靠得住的馬伕,爲何不找一個比你要弱一點的人?”只需要是一個馬伕就可以了,說實話嗎,找呂安這樣的人來實在是大材小用好嗎?
呂安默了一默:“……小姐,三殿下的手裡,從來都沒有弱的人。”
“……”
好吧,這也許就是真的,這似乎就可以解釋爲什麼弈沉那樣的無往不勝,畢竟人家手裡可個個都是精英。所以,弈沉決定要插手她跟弈承茂婚事,肯定是不會輸的!真是越想越開心啊,以後自己要是有什麼願望,只需要表現得不想要的樣子,願意跟自己作對的弈沉,一定會盡力達成她的冤枉的。真是越想越開心。
“小姐,”呂安看着本是一臉凝重的鐘妜,突然就一會竊喜一會偷笑了,有些摸不着頭腦,於是就忍不住打斷道,“如果沒有什麼事情,屬下就下去辦事了。”他心裡也是打着算盤的,只要鍾妜點頭了,就算是收下了他這個下屬了。
鍾妜回神後,發現剛纔的失態,覺得有些尷尬,於是乾乾咳嗽了幾聲:“嗯,你去吧。”
開玩笑,既然呂安已經不會侍奉二主,那她幹嘛不要他爲自己賣命呢。至於他爲什麼偏偏選擇自己,容她自戀,哦不,自信地以爲,這一切都是因爲她的個人魅力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