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實在是太損,當年太祖皇帝建立桑陽書院是爲了讓王侯世家們的感情從娃娃抓起,但是到了這一任皇帝這裡,就是從娃娃毀起了。一想到這裡,鍾妜就覺得壓力頗大。
不過皇帝也果真是一個說話算話的人,明裡暗裡地給鍾妜提供了不少幫助,譬如第二天一早就在桑陽書院頒了一道聖旨,將鍾妜大肆嘉獎了一番。書院的人身後畢竟靠着自己家族,受了家裡人不少囑咐,雖說一時間看不清楚皇帝到底對鍾妜有多重視,但至少鍾妜現在是有了皇帝當靠山的,一時半會不一定就要上去巴結,但也不能像之前那樣隨意地去嘲諷她。
可是明面上沒有人敢跟鍾妜作對,但她卻明白暗地裡就不是那麼一回事了。別的不說,就憑皇帝去陰融家那件事情,融家的人是絕對不會給她好果子吃的。畢竟皇帝的賞賜也不是白得的。
鍾妜千防萬防,竟然平平安安地過了一小段日子,反而的還跟不少桑陽書院的同窗們混得熟絡了一些。至於這些跟自己熟絡的人當中哪些是真心哪些是假意的就難說了。這樣一來,上午待在桑陽書院也並不那麼難熬,反倒是在寧府的日子過得不是那麼舒心了,自打她被皇帝嘉獎之後,高氏總是時不時地來跟她找不自在。
這樣以來,之前她是想逃學,而現在則是想離家出走。雖然不能真的離家出走,但是下了學叫上幾個狐朋狗友去酒樓混時間也不是不可以的。就算她不主動約同窗們,也多的是同窗們想私底下跟她討教一下星象占卜的事情,尤其是前一段時間被忽悠過的弈瀚同學對鍾妜是充滿了崇拜之情。
這一日終於在桑陽書院逮着了機會對鍾妜進行一番好說歹說,非要在下學之後請她到帝都最有名氣的酒樓醉仙居一敘,順便問一問她最近自己的運勢如何什麼的。
鍾妜本來是沒有心思忽悠這個很傻很好騙的皇子的,但突然想到皇帝給她的那個秘密任務還一點頭緒都沒有,於是靈光一閃,就對弈瀚說:“四殿下,你找我問運勢是我的榮幸,我本來是沒有理由拒絕的。”
弈瀚看她這個樣子就是要拒絕自己的,於是忙問:“是因爲天機不可泄露嗎?”那天在學堂她對自己的父皇說的話他可是聽得一清二楚,他知道自己沒有當天子的份,天機也可能沒
有資格知曉了。
看到面帶沮喪的弈瀚,鍾妜還真怕他轉頭說那就算了吧之類的話來,於是忙說:“天機自然是不可泄露的,但是問問最近的運程也算不了天機。”
弈瀚一聽,兩眼重新燃起希望:“那你就是答應了?”
鍾妜矜持地點了一個頭:“只是,四殿下你問了我之後難免別的同窗不會再來問我,到時候時間一長,別人都會笑話,背地裡肯定就會有人說不如讓我去街頭跟一些江湖騙子一樣擺攤算命這樣不好聽的話來,你知道的,我再怎麼不濟,也是大家閨秀啊,那樣會有損我的閨譽。”區區一個沒有根基的太傅之女,居然也好意思在一個皇子面前說自己是大家閨秀,鍾妜都替自己臉紅了。
弈瀚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你放心,本皇子一定保守秘密,絕對不會告訴別人。”
鍾妜拋給了一個明顯不相信他的眼神,然後擺了擺手:“大家都是同窗,僅僅是幫了你一人卻又拒絕了別人我實在是良心難安啊。”意思就是,你肯定會管不住自己的嘴去告訴別人,到時候拒絕了別人她良心難安,不拒絕她日子難安。
“那怎麼辦?”
“不如這樣,四殿下你把你關係好的同窗們都叫上一塊吧,這樣我乾脆一口氣地給他們說完,然後該囑咐的話也一口氣囑咐完,省得我到時候一個個地去念叨,否則那樣真成了神婆了。”
弈瀚一聽,當即就答應了下來。鍾妜也抿脣一笑,爭取不要讓自己笑得那麼奸詐。弈瀚的那些狐朋狗友們,不見得人人都會跟他一樣相信什麼占卜,更不見得人人都會來跟她討教自己的運勢命格。
他們或許會找一個江湖術士去問,也或者找一個寺院高僧去打聽,但絕對不會讓鍾妜這種身邊的熟人瞭解自己的命格,這種自己的命格運勢只能被不相關或者是世外人士得知,要是被身邊人得知了,豈不是就被人牽着鼻子走了。
而鍾妜之所以會讓弈瀚把他的狐朋狗友們一起叫過去,只不過想到弈瀚這人結交的王侯世家子弟不少,她也想多認識一些,另外,能多忽悠一些是一些。
至於弈瀚這個人會這樣崇拜自己,估摸着是自己上次在行舟樓說的那番話恰好誤打誤撞在弈瀚那裡應驗了。看來這傢伙最近很
不順啊,攤上了自己可能就更不順了。
儘管鍾妜知道弈瀚叫來的隊伍會略有些龐大,但卻還是大到令她吃了一驚。此時她站在醉仙居一間大廂房的門口。包房內佈置得清幽雅緻,內裡有一張楠木方桌,幾張几案。不管是方桌還是几案,都圍着一些正值青春年少的有說有笑的衣着華貴的少男少女。這些少男少女有的讓鍾妜看起來眼熟,而有的則很陌生,畢竟不是每一個王侯世家的子女都在桑陽書院學習。
這些人不管是相貌還是氣質都還算出衆,可是讓鍾妜一眼就看到的人還是那個坐在靠窗戶一側一臉怡然自得地跟一旁的小侯爺和季連璧說些什麼的弈沉。
弈沉……那個小美男,想到這裡,鍾妜的心又開始發軟了。
說實話,鍾妜來到滄戈後,雖然見到了很多的美男子,但內心卻是很失望的。並非是說他們長得不夠俊美,而是長得不足以讓她心旌搖盪。說起來,這還是跟她從小生活的環境有關。
在梵晏,鍾妜見得最多的就是她母君身邊的面首們,一個個嬌滴滴軟綿綿而又風情萬種。雖然鍾妜對他們沒有什麼非分之想,但是也覺得能讓她想調戲的好男兒就應該是那樣子的。雖然說,男相斐仲壑是個例外,可是鍾妜不得不承認是因爲斐仲壑在梵晏的男子中顯得特別才喜歡他的。
畢竟梵晏在朝爲官的男子不是仰仗在別人的鼻息下就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更多的男官們大多想相貌平凡,沒有辦法依附女人所以不得已纔要入朝爲官的。而斐仲壑不同,他是才貌雙全的而又不奴顏媚骨也不憤世嫉俗的,所以這份不一樣才深得鍾妜喜歡。
但是來到了滄戈之後,鍾妜才發現,這裡是以男子爲尊,首先這件事情就有點打擊她。再者,至少到現在爲止,沒有哪一個男兒在她面前展現得嬌滴滴軟綿綿,也沒有哪一個男子和斐仲壑一樣特別。
後來認出了弈沉是當年那個落難的小美男,她對弈沉的看法轉了個大彎——其實,弈沉沒有外表那樣看起來冷冰冰的,他只不過是想掩蓋住自己內心的小綿羊而已。當年在梵晏,她的確對才幾歲的他沒有什麼非分之想,但是現在不同了啊,現在他已經長成一個英俊挺拔的十六歲少年了,這實在是讓她有些……心癢難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