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問題要讓鍾妜怎麼回答呢?肯定的,只能答一半,瞞一半。
“哥哥可是聽說我在京城是如何風光的?”鍾妜仰着頭問道,想起自己的手筆,她也是忍不住有些眉飛色舞了。
看到自家妹子終於不再像方纔那樣疏離冷漠地對待自己,寧韜絡心裡也是一喜,然後挺清楚了鍾妜的問題,隨即一愣,然後呵呵笑了起來:“知道知道,我家抒兒可真是厲害,現在何止是帝都,你精通星象醫卜的名聲已經快要傳到邊關去了。”當然這當中又夾雜着多少不懷好意的留言,寧韜絡通通都忽視了,在他的眼裡,只有讓他自傲的妹妹。
剛剛聽到妹妹的消息,他還很放心很驕傲,以爲自己的妹妹到底是留着顏家的血液,都是不容外人輕視的。但是當得到了寧孤抒的死訊,他卻又覺得是她樹大招風,惹來了別人的嫉妒,然後又陷入深深的自責中去了。
但這一番情緒,沒有必要都告訴給妹妹聽,妹妹只需要知道他的驕傲就可以了。她受了很多的苦難,不需要多上一筆黯淡的顏色。
雖然知道對面的人不是自己的兄長,甚至的與他之間也沒有半分的親情,可是看到那種寧韜絡那種爲自己深深高興的神情,鍾妜還是忍不住心中一暖。同時也在慶幸自己剛纔沒有把話說絕,將這樣一個好哥哥給推了出去。
心裡面在琢磨着,可是嘴巴上卻不好再拖延,寧韜絡可是在等着她的後話。
“既然這樣,你就能看到我的本事了吧,所以當我知道有人想要害我的性命,我也不是坐以待斃的那種人,於是就將計就計,耍了一個金蟬脫殼的計策。本來還想要藉此機會讓高氏也順帶給我‘陪葬’的,但是,”說到這裡鍾妜聳了聳肩,頗爲無奈地繼續說道,“但是我人微言輕,終究還是抵不過高氏的分量。不過也好,我就這樣從那個泥潭裡出來了。”
至於是怎麼樣將計就計,怎麼樣金蟬脫殼,鍾妜選擇一筆帶過,相信寧韜絡也不會生疑,既然相信了她的本事,就應該相信她做這些事情一點也不費力。只是她在“臨死前”在寧元重面前說的那些話,到底還是白費功夫了。寧元重不捨得讓高氏一命抵一命,只是把高氏禁足,將來等
到他氣消了或者高氏那對兒女使了什麼法子,高氏也就會很快恢復自由了。
鍾妜每當想起此事,就對寧孤抒尤其的打抱不平。她既然承了寧孤抒的恩,就不能讓寧孤抒受了那樣的 委屈。左右那毒藥還是對着寧孤抒去了,那麼就讓鍾妜爲寧孤抒做點什麼事情吧。
這邊廂鍾妜躊躇滿志,將來一定要讓高氏付出代價,那邊廂的寧韜絡越聽越惱怒。果然,果然是這樣,果然是高氏下的毒手,果然父親對高氏包庇到了這樣的地步!他的拳頭捏的緊緊的,甚至連額頭上的青筋都快要暴露出來了。在邊關雖然沒有什麼大的戰爭,但是打擊流寇土匪也是常事了,算起來他也算是一個從槍林彈雨中走過來的人,當初謙謙貴公子身上的 那種溫和儒雅的氣息已經快要消耗殆盡了,但是卻多了些暴戾和狠毒。
但是寧韜絡很快地就收起了那樣的情緒,他是從貴族中走出來的公子,雖然知道自己已經沒有曾經的溫文爾雅,但是卻知道自己身上的血腥很有可能會嚇到自己的妹妹。也罷,既然他已經回來了,就不能再讓妹妹一個人孤軍奮戰,妹妹從此以後大可以躲在他的身後,過安安穩穩的日子,那些需要沾染血腥的事情,讓他一個人做就好。
饒是他的情緒收得快,卻還是落到了鍾妜的眼中。寧韜絡真是跟她想象中的那樣大相徑庭,別說是那種溫文儒雅的氣質已經蕩然無存了,就說他眼中的狠戾就是帝京中絕大多數男子沒有的。
鍾妜笑着說道:“哥哥,你可別真的一氣之下就闖到高氏院子裡去結果了她,那纔不值得呢,你給她墊上一條命,怎麼算都是虧!”但願這個寧韜絡不是那種腦袋發昏就做事情毫無顧忌的人才好,否則她定然要爲了寧孤抒的情分費力氣去就他。
寧韜絡隨即失笑,眼睛都眯起來了:“合着在你的眼裡,哥哥就是那種沒有腦子的莽夫不成。哥哥現在就住在太傅府中,要是要看看那些人還能攪出什麼波浪來。一命償一命太輕了,死談何容易,活着纔是最難的。”
這就好啊,鍾妜終於舒心了。氣氛一下子變得和睦,鍾妜倒是不知道該怎麼跟這個名義上的哥哥相處了。還是寧韜絡率先打破了沉默:“抒兒,你
躲在這裡隱姓埋名是個什麼理兒?還有,那太后來找你,到底所爲何事,她知道你的計劃嗎?”
鍾妜纔不打算對寧韜絡和盤托出,只是神神秘秘地回道:“哥哥你且等着,看看妹妹我會給你什麼樣的驚喜。但是有話我可說在前頭哦,寧孤抒已經下葬了,現在站在你面前的是鍾妜,從現在開始,你就不要再稱我爲妹妹了。左右都是一個稱呼,想來跟哥哥還是能夠接受的。”
有那樣絕情冷酷的父親,姓不姓寧還有什麼要緊。寧韜絡若不是一個男丁且還要在朝堂行走,他也不想跟那個冷情的寧元重一個姓。寧元重辜負了母親又傷了妹妹,何嘗不是把他的心也傷了個透。
所以,聽到鍾妜這樣的囑咐,他也沒有猶豫,當即就答應下來了:“行,你說什麼我就照着做什麼,如果需要幫手,你隨時都記得找我就是了。不行,你來找我也不太方便,回頭還是我定時來找你算了,否則遇到了那個人,倒是讓你的一番苦心都白費了。”
要不是因爲今天太后要來,所以才解了玄星觀的陣法,下次寧韜絡要是還能找到這個地方來就怪了。
“哥哥要是來了,還是很麻煩,回頭我送你一隻信鴿,有什麼事情咱們飛鴿傳書就是了。”
說着說着,鍾妜就要攆着寧韜絡走了。寧韜絡最初已經接受了胞妹亡故的噩耗,現在知道妹妹還活着,只顧着高興去了,也不在乎這一點,總覺得將來要是報了仇,兄妹互相相處的時日還長着,也就沒有再多做逗留。
臨到了道別的時候,寧韜絡纔想起了什麼似的,問:“姨母那邊需要我去通氣嗎?過些天我是肯定要去跟阿瀾見面的,聽說姨母知道了你……的消息,所以身子不太好。當然,我就悄悄地說,不會泄露出去的。”
那纔不好呢。鍾妜當即就否定了,今日見到寧韜絡是意外,有的消息就是不能那麼早的放出去。賢妃在宮裡也有不少人盯着,要是知道了這個消息出現了異樣,落在有心人的眼裡,難免不會讓人想到了別的。
鍾妜如此堅定,寧韜絡也就不再勉強,同時還被鍾妜連聲囑咐了回去之後也要裝着一副十分悲傷的樣子才行。寧韜絡哪有不依的道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