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是皇帝再如何的冷靜自持,但是聽到鍾妜說起自己的病因,他仍舊還是緊張了一把。太醫診不出個所以然來,這種情形跟上次太后病了何其的相似啊,現在太醫診不出來,下一步是不是就要廣發皇榜了?
上一次太后這樣病着的了興許可以,但是這一次呢,上一次太后的病沒有任何民間聖手奈何得了,同樣的,這一次只怕也是徒勞無功,也讓外面的那些人見了皇室的笑話。天家的尊嚴,其實這麼容易就被人折損的?
之前太后說起玄星觀的道姑,皇帝答應下來了,只不過是想看看那背後的人究竟是誰,可有任何不良的動機。但是一見到眼前這個一身法袍,面容和寧孤抒一模一樣的鐘妜,皇帝雖然病了,可是他不傻,這個人不就是寧家的那個丫頭麼?
“陛下看起來不是很好奇,,莫非已經知道了什麼?”鍾妜可不想給他那麼多時間去思考,當即就扯回了皇帝飄飛的思緒。
皇帝輕輕咳了咳:“既然你要說,那麼朕就聽你說。”
鍾妜險些沒有一口老血噴到他臉上去。什麼叫她想說他就聽着了,說得好像她是追着來說的一樣。
口水仗再這麼打下去也是毫無意義,鍾妜索性就跟皇帝開門見山了。
“陛下,其實說起來也就是小事一樁。爲什麼太醫診治不出來,只不過是因爲您根本就沒有生病,只不過是天子的那顆星蒙了塵,只要找個法子去掉那一層蔭翳,陛下自然精氣神就好了起來……”
鍾妜故意拖了一下調子,皇帝心裡更是一緊。雖然他的病症跟太后不一樣,但是聽起來也是很玄的東西,看樣子鍾妜是有辦法治得了他的,可是代價肯定是不小的。鍾妜用了那九個月之期,太后信了,可是皇帝卻沒有信,只認爲是她藉此來要挾太后,皇帝不敢想象,只要鍾妜也說個九個月或者更長的期限,那麼他的命可是被攥在了鍾妜的手裡。不,他決定不可能就這樣落在了這個丫頭的手裡。
“不過陛下也不用擔心,左右都是一場小法事,一個把時辰的事情,快得很。”鍾妜掐着皇帝要一口回絕她的機會趕忙說道。
一場法事,一個把時辰的事情?皇帝不由得一鬆,這比他想象中的要來得順利得多,一次就能解決,一次就能看到效果,那樣就不用害怕她拿什麼要挾自己了。
真是一筆劃算的買賣!
這樣一想,皇帝心裡就踏實了。
那麼,就該到討價還價的時候了。“真聽說鍾道長身居世外,但是卻憂心塵世中的事情,所以才願意來到這濁世。朕雖然覺得這樣不太妥當,但也不好拒絕,只是……”皇帝將目光投到鍾妜的臉上,不是說本事大得很嗎,既然能夠換個名字換個身份,爲什麼乾脆不把臉給換了,這樣就可以省下好多麻煩。
“只是想必鍾道長也已經知道了,你的相貌和一個曾經也算是風雲人物的姑娘一模一樣,到時候你用這一張臉如何能夠讓人不議論紛紛,到時候,只怕對你也是不好的。”
“陛下是太子,連陛下都已經叫貧道爲鍾道長了,那麼別人還敢叫貧道寧孤抒麼?”
“別人明面上不說,但朕不可能堵得住別人私底下的議論。”
“貧道從來都不在意別人的議論,否則也不會以一個女子之軀拋頭露面了。”鍾妜說得很是慷慨。
皇帝皺眉想了想,只得商量着說:“朕聽說這世上有一種易容之術,道長未必就不可以……”
這是一點都不可以的,鍾妜已經霸佔了寧孤抒的軀殼了,怎麼還有道理給她換張臉 的道理?鍾妜當即就拒絕道:“陛下,身體髮膚受之父母,貧道雖然是一個方外人士,但到底還沒有羽化登仙,目前還是一個肉體凡胎,怎麼能拋卻這一點呢?”說得容易,那易容術得承受多大的痛苦和風險,萬一一不小心給易成了醜八怪怎麼辦?
說得讓皇帝也不好意思繼續強求了,於是皇帝只好轉而求其次:“既然如此,朕也不再強求了,但是朕可以讓人給你做一張人皮面具,當差的時候就帶上,這樣也不會違反了孝義之道。”
人皮面具,那玩意兒敷在臉上久了可是會損傷皮膚的好嗎!而且,鍾妜並不是沒有辦法改變自己的面容,只不過是不願意去改,她就是要頂着寧孤抒原本的着一張臉,讓那些對不起寧孤抒,那些害過寧孤抒的人心驚膽寒!
“陛下,請恕貧道不能答應您的請求。做人講究的是一個剛正端直,怎麼能頂着一個假的身份做人。”
鍾妜懶得再跟皇帝說下去,心裡覺得幸好這皇帝不是經常會去買東西的,否則以他討價還價的本事,哪個商家還能賺到錢?
兩個人這麼僵持着,皇帝也知道這件事情沒有轉圜的餘地了,他
手裡的康健還落在這個丫頭手裡呢。也罷,左右正如鍾妜所說,只要他這個天子都說她只是鍾妜,跟寧孤抒一點關係都沒有,難道還有人敢反駁嗎?況且,那寧家女早在幾個月前就已經下葬了,可是誰都知道的事情,難不成還有人敢去掘墳挖屍嗎?等等,爲了以防萬一,還是悄悄讓人去那寧孤抒的墳裡看一看,如果棺材是空的,那麼就找一副女屍給填進去。
這樣才能萬無一失!
就這麼幾個琢磨間,皇帝就已經想好了後面應該怎麼做了。緊接着,就是最要緊的下一步了。按照滄戈的規矩,要想做官要麼是世家大族的推薦,要麼就是正正經經地參加科舉考試。
後者皇帝一筆劃掉了,科舉還早着呢!前者麼,推薦的原因要麼是世家的嫡親或者旁支,要麼就是能力超羣。這倒是可以考慮,反正皇帝沒有打算就直接把鍾妜安插進了欽天監,他一個皇帝,只有點頭的份兒。當然,直接任命的也有,比如立了一個功勞什麼的。鍾妜給他治好了病,雖然可以當成是皇帝直接任命的由頭,可是說出去難免也不太好聽。雖然他之前一直給人造成一種他開始聽信一些神鬼之說,可是卻不代表他就願意以這個名義來任官。說出去,別人還不把他當成是一個昏君了?
皇家,可是一向都看中這些名聲的!
皇帝的考慮自然也就說給了鍾妜聽了,鍾妜卻完全沒有把這個當成一回事,反正只要皇帝這一關過了,什麼都是很容易的。
“陛下不必擔心,貧道的本事也不是吹噓就得來的,自然有本事讓某個世家大族來推薦貧道入朝爲官。”鍾妜心裡也是一陣悵惘,說到底,還是得自己來籌謀。
皇帝很滿意鍾妜的表態,鍾妜也就知趣地告退了。臨到鍾妜轉身的時候,皇帝叫住了她:“你什麼時候施法?”
當她傻嗎?現在要是給他把毛病給除掉了,那她還保不準就等來皇帝反悔的消息。
“回陛下,那法事不是誰都可以做的,既然是要給天子的星座除塵,那必須是天子身邊的得力之人,貧道現在沒有任職,只是一個方外人士,可沒有那個本事呢。”說起來,讓鍾妜無比的遺憾。
面上倒是遺憾,可是內心卻是歡欣無比。到時候就算她沒有辦法找人舉薦自己,皇帝也會追着要讓她入主欽天監的。
誰讓他的命值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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