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從小學四年級愛上藍渃的第九年來,他第一次親密地親吻了另外一個女人。杜弘一不知道剛纔的那個吻算什麼,他只是在那麼一瞬間覺得,對不起藍渃。
江家別墅的二樓窗口,站着一個模糊的身影,不用想也知道那就是江雄。杜弘一心一狠,伸出手就將江澄恩攬入懷中肆意的親吻。
江澄恩驚訝地睜大了眼睛,隨即心中涌進了一股甜蜜的暖流,她只能緊緊地抱着杜弘一的腰,才能讓自己站穩。
他不斷地告訴自己,這就是一個普通的吻,不帶任何感情,這不算是對藍渃的背叛。但是,這個原因連他自己都不能接受。江澄恩一臉甜笑着朝他揮手告別,別墅二樓窗戶的窗簾已經放了下來,原先站在那裡的人已經沒有了身影。
他不知道自己這麼做,是對了還是錯了。但他現在很清楚自己處在一個什麼處境上,江雄想要他死,就像捏死螞蟻一樣簡單。
而他心愛的姑娘,是他現在唯一的軟肋,雖然現在江雄嘴上不說,但是從江潮的嘴裡多少聽出了端倪來。他想要保護藍渃,那麼穩住江澄恩,是現在他能想到的最快速有利的辦法。
江雄不斷地要求他加入幫派,一定是有什麼原因,只是他現在還弄不清楚罷了。江雄啊江雄,別在人面前裝作一副活菩薩的慈祥樣,我鬥不過你,難道還不能分清是非真假麼?
杜弘一是知道的,杜斌死的事情是和江雄脫不了關係。那天接到江潮電話之後,把藍渃送回學校就立刻去找了江潮。江潮看到他的到來一點也沒有驚訝。只是讓秘書退下,辦公室裡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我知道你一定會來找我,所以事先讓秘書砌了一壺好茶。”江潮淡笑着,將茶水倒進杜弘一面前的瓷器茶杯上。熱氣在空中盤旋,隨之又慢慢消失不見。
“你知不知道你很會弔人胃口。”杜弘一冷冷地看着江潮做完手上的動作,眼裡透露着一絲寒光和不耐煩。
江潮仰頭大笑,連連說道:“有趣,在你身上我看到了年輕時候的我,也和你現在一樣不可一世。驕傲自大。只是我那時候比你多了一份精煉和沉穩,我不會將自己內心的想法當着對方的面說出來。”江潮說着就站起身,聲音隨後變得很低沉,“尤其是在還未確定對方是敵是友之前。”
“把我叫來,你必定是和我有互利雙贏的關係,不然你也不會大費周章地打恐嚇電話,站在這裡和我百般周旋了。”他看出來了,江潮與江雄父子必定是不合,他們父子之間的事情她不想管,但是若要涉及到藍渃。他不會袖手旁觀,這他做不到。
杜弘一果然和他想象的一樣聰明,不然江雄也不會費盡心思要拉着他入幫會了。看來江雄早就已經有了打算,但他所做的一切,不是說可以隨意撇清的。
“你是很聰明,只是。你有時候也很糊塗。”江潮將手邊的房產證扔在桌面上,說:“這房產證是你的吧。”
杜弘一眉頭一緊,那是杜斌留給他的房產證。但是早在三年前,當那羣黑衣人闖進家裡強行讓他在協議上畫押,在南城的這座房子就已經不屬於他了。但是被黑衣人拿走的房產證怎麼會在江潮這裡?!
“是你?!”杜弘一咬着牙逼近江潮,手裡的水果刀橫在江潮的動脈邊上,只要稍微一用力,就有可能割斷他的動脈。如果真的是江潮做的,那麼他發誓他一定不會放過他!
但是江潮只是愣了半會,便輕笑着將橫在脖子間的水果刀拿開。說:“要真是我做的,我會實話告訴你?你的想法也太過天真了,這是我在江雄的書房裡找到的。而且你真的以爲,你父親真的是病逝的?”
這是一個晴天霹靂!杜弘一緩緩地放下手中的水果刀,腦海裡亂成一團。對於杜斌的死。他一直很自責,因爲杜斌去世的那天他正和藍渃在香港看陳奕迅的演唱會。在第二天回去時,杜斌已經過世了,他連自己父親的最後一面都沒有見到。
這一直是他心底的遺憾,但是也對於生老病死認命了,但在聽到江潮的話時,他心底的恨意又開始像細菌一樣快速地生長起來!
原來杜斌和江雄是多年的好友,在他們年輕的時候,一起共同創立了藍鷹幫。多年闖蕩之後藍鷹幫在道上也開始讓人聞風喪膽,但是杜斌後來認識了杜弘一的母親無心管理幫派,並且結婚生子,有了杜弘一。
杜斌不想要自己的孩子參與幫派的事物,便想要脫離幫派重新開始生活,但是江雄卻認爲他是背信棄義,便想盡一切辦法讓杜斌回心轉意。先是製造謠言欺騙杜斌說杜弘一的母親紅杏出牆,爲了證明清白杜弘一的母親選擇了自盡。但是杜斌卻一直對她都存有誤解。
但是沒想到杜斌不僅沒有回到幫中,還獨自到了外面闖蕩,就是爲了家中的杜弘一能夠更好的生活。於是江雄便用計謀讓自己的小情人樑曉曉對杜斌使用美人計,這也是爲什麼後來,在那一晚上杜斌喝醉酒之後不省人事,醒來之後只看到牀單上的血跡,還有一臉嬌羞的樑曉曉。其實這都是江雄設計好的。
他這麼做,只不過是爲了讓杜斌回到幫派,而更重要的是杜斌知道他所做的一切毒品勾當,如果這些事情傳出去,他一定會遭受牢獄之災。封住杜斌嘴巴最好的方法,無非就是讓他變成自己同一條船上的螞蚱。或者是,讓杜斌成爲一具不會說話的屍體。
後來的事情可想而知,杜斌癌症的手術明明很成功,但是在後來,幫派的人潛入醫院,無聲無息地拔掉了杜斌的氧氣罐。這也是爲什麼,杜斌在手術成功之後突然死亡,連自己兒子的最後一面都沒見到。
聽完江潮講完這些,杜弘一全身的血液都開始沸騰起來,原本在心底的自責都轉變成了仇恨。江雄還自稱是父親生前最好的朋友,呵,多可笑。害死父親的竟然就是這個自稱爲好友的狡猾的狐狸!他差一點就相信了,但是常年對陌生人的警惕性讓他有所戒備,沒有同意加入幫派看來是對的。
“你爲什麼要告訴我這些。”杜弘一不打算迷迷糊糊地聽過就算了,有時候有些事情他必須弄清楚,例如對方告知自己之後,想要得到什麼。
江潮將杯中的茶水喝了一小口,整個身子往後靠,以一種異常舒適的姿勢靠在沙發背上,“我想你很清楚,我告訴你這些,無非就是想要讓江雄下臺,讓我再幫派裡真正擁有實權。”
杜弘一在心底冷笑,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江雄如豺狼般兇狠無情,江潮也絲毫不遜色,就連自己的父親也絕對不手軟。
“對不起,你們家族的紛爭我不想參與。”杜弘一說完便轉身拉開門把手,但江潮及時地叫住了他,“難道你就不想爲你父親報仇?”
杜弘一愣在那裡,想,當知道自己最敬愛的父親是被江雄害死的時候,他恨不得將江雄碎屍萬段。但是他現在拿什麼去報仇,江雄強大的勢力讓他沒走到他面前就已經被亂棍打死。
江潮踱步到杜弘一的跟前,眼前的這一個十九歲的男子絕對不簡單,和他相當的個頭,冷冽的雙眸透露着寒氣。他們都一樣,都曾經從死亡的邊緣逃脫,也曾經懷有強烈的絕望,但是,在此刻,他們的心裡只有恨。
“你幫我除掉江雄,我就把這你父親留給你的南城的別墅還給你,還有你的那個小姑娘……我見過她,她是不是在溪高?呵呵,那她還真是一個高材生。”
“你要是敢碰她,我會讓你後悔。”杜弘一手中的拳頭握得咯吱響,但他現在什麼都不能做,江潮眼裡隱隱的笑意讓他覺得背脊發涼。他的軟肋只有一個,那就是藍渃。現在江潮就是看準了他最在乎的人,以此來威脅,便將他吃得死死的。
“別動氣,看在我那可愛的妹妹還十分喜歡你的份上,我對你已經算是有了足夠的耐心。”看到杜弘一沒有答話,江潮將桌面上的雪茄盒打開抽出一根雪茄點燃放在脣邊,輕笑道:“回去吧,給你幾天時間考慮。但是你要知道,我不想從你嘴裡聽到我不想要的答案。”
杜弘一走出江潮公司的大門,才得以呼吸到新鮮的空氣,方纔房間裡紫櫻花的香水味道讓他覺得頭暈目眩。他的臉呈現在冬日暖陽的光線下,臉上細細的汗毛閃着亮光。閉上眼睛,眼皮上是流動的血液,也曾有那麼一個時刻,能感受到生命給予的饋贈。但是也會在這樣的時候,痛恨這個世界的無情和殘忍。
如果連最基本的保護都不能給你,我還有什麼資格說愛?如果讓你每一天都變得膽戰心驚,那麼我還有什麼臉面再待在你身邊?如果離開纔是愛你最好的方式,那麼我只能忍痛,割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