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藝根本就不想和夏可可扯上什麼關係,但這幾天不管在哪裡都會經常遇到她,這天在學校門口等待張崇予的時候,又遇到了夏可可。
只是這次,夏可可直接就朝着她走來了,她的身後還跟着兩個打扮入時的富家小姐。夏可可在肖藝的面前站定,肖藝很想忽略掉她臉上略帶鄙夷的眼神,但是她發現她無法做到。
夏可可指着肖藝,冷笑着朝身後的兩個同伴說道:“親愛的,她就是我跟你們提到的那隻狐狸精,怎麼樣,今天見到真人了,說說感覺唄。”
一個披着長卷發的女生笑了笑,張着紅脣說道:“嘖嘖,長得也真夠像狐狸精的,也不知道整容花了多少錢了,告訴姐姐,全身上下你就差腳底沒整過吧?”
夏可可掩嘴笑了起來,拍了拍那女生的肩,說:“親愛的,你怎麼可以這麼直白!不過我就是喜歡你的直白呢。”
肖藝搖頭笑着,她對眼前的這三隻自作聰明的白癡一點興趣都沒有,以前聽說過一句話,說只狗咬你你還要反咬它一口嗎?在肖藝這裡,絕對是要咬回去的,“先別隻顧着說我呀,這位大姐你整容整成癮你也別賴在我身上啊,你自己拉的屎往別人頭上扣合適嗎你?”
長卷發的女生被肖藝的話氣得腦袋生煙,抓住夏可可的手,說:“可可!這女的嘴巴怎麼這麼賤啊!”
夏可可上前一步指着肖藝高挺的鼻樑,大聲說道:“肖藝,我警告你說話好聽點!你現在在的是我的地盤!這裡是北京,不是你的南城!”
“我肖藝一向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不想被罵識相點趕緊走,我也沒心情浪費這個口水去噴傻逼。”這樣說得夠清楚了嗎?非得要被罵成傻逼了才願意走是嗎?
夏可可真心無法罵過肖藝了,她除了盛氣凌人一點,在任何方面都不是肖藝的對手。但是肖藝一向是敢愛敢恨的,不耍什麼小心眼。但不代表什麼人都和她一樣耿直。
張崇予在走到離校門還有十米的距離時就看到了一羣人圍着,隱約中他看到了肖藝那件紅色的羽絨服,還有和自己同款的四葉草的針織帽,她正和什麼人在爭吵着。
加快了腳步推開人羣走上前去。夏可可看見張崇予正往這邊過來,連忙收住了剛纔氣勢洶洶的表情,轉換成了楚楚可憐的模樣,直接就朝着張崇予撲了過去,一臉的委屈,“張崇予!你女朋友怎麼這樣啊,看見我就直接把我拉到這裡來罵了一頓,要不是你來得及時,我早就被她打了!”
肖藝這纔看到了張崇予,她聽到夏可可的話無語地朝天翻了個白眼。嘴邊嘀咕着,“你當所有人都是白癡?”
張崇予尷尬地推開夏可可,眼睛卻看着肖藝,她的表情不是很好,不用想一定是被人氣着了。他當然不會被夏可可的隻言片語就否定了肖藝的爲人。相處了這麼多年,他太瞭解肖藝了。
“肖藝,過來。”張崇予看着肖藝說道,肖藝有些愣,但還是邁開步子走了過來,在張崇予跟前停下,擡頭看他。“幹嘛啊?”
“快點和可可道歉。”張崇予說道。
“憑什麼?!”肖藝直接被張崇予氣瘋了,他腦袋是被門擠了嗎?憑什麼讓她和夏可可這種人道歉,自己根本就沒有錯好嗎!
“你做錯事就要道歉。”張崇予的表情沒有開玩笑的意思。
肖藝後退一步,她看到夏可可雙手抱胸,一臉勝利的笑意蕩在臉上,心情瞬間就降到了負值。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張崇予竟然要自己和一個自己討厭的人道歉?這她肖藝可做不到。
“我又沒有錯!要道歉的人是她!”肖藝大聲喊着,眼睛看着張崇予,一臉的不解。
張崇予點頭,轉過身對夏可可說,“對不起可可。肖藝她不是有意的,她這個人性格比較直接。”
“我不需要你的道歉,我要讓她——”夏可可指着肖藝,說:“在我面前道歉請求我的原諒。”
“做你的白日夢吧,鬥敗的老母雞。”肖藝說着便推開人羣走了出去。
張崇予眉心一緊,抓着夏可可的手臂,說:“我已經替肖藝道歉了,你不要再難爲她。”說完他便追着肖藝跑了出去,“肖藝!”
“我不明白,爲什麼要我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和她道歉!”肖藝停住腳步,靴子踩在雪地上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她回過頭來想要說什麼,便看到了張崇予沉靜的表情。
他看着她,表情溫和,卻帶着愛意。張崇予上前一步將慍怒的臉捧在手心裡,“我當然不認爲錯誤全在你這裡,但我和清楚夏可可是怎樣的人,我只希望讓她有個臺階下了,就不再找你麻煩了。”
“我不怕,像她那種人就不應該慣着。”肖藝抱住張崇予,冰冷的雙手循着他溫熱的身體探去,最終在他的胸口處停下,“以後她要和我吵我就不還嘴了,我躲遠遠的,可以了嗎?”
張崇予深吸一口氣,他還能說什麼呢,做的這些都是爲了保護她,也無法對她生氣。這也許就是愛情給予的特殊感覺吧。
肖藝對於他,是無法替代的存在。說不清喜歡她哪一點,但就感覺她是生命裡萬分重要的一部分,你不能說她屬於什麼,你說你喜歡橘子是因爲它酸,比橘子酸的還有青梅,所以你只能說,你喜歡橘子,就只因爲它是橘子。就如同喜歡肖藝,就因爲她是肖藝,並不是因爲她漂亮還是真實。
還是和往常一樣,等到張崇予下課了,兩人就會步行到學校附近的小吃店裡吃宵夜。今天張崇予兩人都餓了,就多點了一份餃子,兩人三份,吃起來剛剛好。店家老闆人還很好,給他們一人贈了一杯暖茶。
肖藝握着暖茶,冰冷的手心慢慢變得暖和了,剛纔的壞心情也都飛到了九霄雲外。
“今天你媽給我打電話了。”張崇予看着桌子對面埋頭吃餃子的肖藝,輕聲說道。
肖藝的動作一僵。擡起頭來看着張崇予,表情有些擔憂,“她有沒有責罵你?我媽她就是這樣,你別放在心上。”
“她沒有責罵我。”張崇予輕笑着用紙巾將她嘴角邊的醬汁擦掉。說:“她只是很擔心你,但是你總是不給家裡打電話,打你電話又不接,她就打到我這裡來了。你別和你媽跟仇人似的,她怎麼樣也是你媽。”
“我知道,我沒有怪她。”肖藝說着,眼睛便看向窗外,出來這麼久,也不是沒有想過家,但是倔強的她又怎麼會表達。
“你媽她說要給我的卡里打錢。我沒讓。”這是原則,即使在這裡過得再拮据,他要週末一天打三次工,但肖藝媽媽的錢他真的一分都不能要。
“你要啊,我媽給你的幹嘛不要。你看你現在打工多累,我今晚就給我媽打電話把你的賬號給她。”
“你別跟你媽說這事。”張崇予連忙說道,“我真不缺那些錢。”
“你現在這樣還不缺錢?你在逞強什麼呢,那人是我媽,她給你打錢不也就是給我花嗎?”肖藝不懂,爲什麼張崇予要這麼堅持他所謂的原則,原則是什麼?原則在這個現實的社會能當飯吃嗎?
張崇予放下手裡的筷子。碟子裡的餃子他都沒有吃到一半,就已經沒有吃下去的了,心情漸漸變得沉悶。“我不是在逞強,我只是不希望你媽覺得我連你都養不起,那她以後怎麼放心將你交給我?”
聽到他的話,肖藝的心變得欣喜卻又悲傷。她心疼這個自尊心極強的大男孩,她來了以後他連一件新衣服都沒有買過,卻給她買了兩件喜歡的大衣。
他的那件黑色的外套,都被他穿得很舊了,衣襟上都有了襟花。但他每天來回都穿着這件大衣。他很要強,相貌和能力都高人一等,所以上帝才讓他嚐盡貧窮的苦難嗎?上帝果然是公平的,對嗎?
肖藝含着淚將碗裡的餃子塞進嘴裡,喉間的酸澀讓她食不下咽。張崇予靜靜地看着她,伸出手握住了她放在桌上的左右,“對不起,讓你和我一起受苦了。”
肖藝猛地搖着頭,她認真地看着他,眼淚在眼眶裡打轉,“你知道嗎?和你在一起,吃苦也是甜的。我無數次地幻想過,能和你在同一個屋檐下吃飯,睡覺,打鬧。這樣的日子我想到做夢都會笑,所以現在苦一點真的沒關係,都是我自願的,我就要跟你在一起。”
“肖藝……”張崇予站起身來走到肖藝面前,雙臂狠狠地將她抱在懷裡,他的心怎麼這麼痛,他的呼吸怎麼這麼急促,都是因爲她最誠實的告白嗎?
他深知,陪伴便是最溫情的告白。
也只有肖藝,肯跟着他這個窮小子睡在廉價旅館的單人牀裡,喝着用爐子燒的開水,吃着街邊十元一碗的水餃。肖藝跟着他,已經全然拋棄了她從前富家小姐的生活,傲慢如她,是怎麼適應的?
仍記得在多年前,他還在膽怯地暗戀她,提着一袋精心挑選着的水果去她家裡看望生病的她,她對他帶來的蘋果一個都沒有動,她說只吃進口的水果。那時候的她,高高在上,盛氣凌人。
現在的她,可以和他坐在街邊吃十塊錢的麻辣燙,可以和他在大菜市裡爲了買一顆白菜貨比三家,可以爲了給他省錢放棄專櫃裡喜歡的那件昂貴的裙子,可以將自己身上寶貴的珠寶拿去當掉,換來的錢悄悄地放在他的錢包裡。
漸漸地,肖藝已然褪去嬌氣,一顰一笑之間,雙眸裡都自始至終地倒映着同一個人的影子,那便是張崇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