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仁張了張嘴,什麼話都說不上來。剛剛那些話,只是想喊醒他,告訴他藍渃就要嫁人了,他什麼都做不了,搶婚這種幼稚的把戲,不是他能做的。
可是,看着謝章溢揹着行李包離去的背影,牧仁覺得自己就像一個無人問津的小丑,她圖什麼。
只不過是,想在他身邊待久一點,再久一點。
深圳的夜色繁華而繽紛,過慣了在西藏朝聖和清靜的生活,牧仁有些不適應這個城市的燈紅酒綠。
跟着謝章溢走進酒店,謝章溢徑直走到前臺,將背上的行李包往上順了順,他修長的指尖將銀行卡和身份證遞給前臺的小姐,彎下腰低聲說着什麼,前臺微笑着點頭,將房卡遞給他。他的背影,那麼好看。
牧仁不自覺地看癡了,待到謝章溢回頭來喊了幾次她的名字,牧仁才恍然回過神來。
躊躇着邁開腳步走了過去,謝章溢低頭看了一眼她臉上的表情,將手中的房卡拿一張給她,說:“早點休息吧。”
“你就住在隔壁嗎?”牧仁捏了捏房卡,小聲地問道。
“嗯。”謝章溢點頭,她眼裡的情緒他不是不知道,但是卻無法給她期待的迴應。
在電梯裡兩個人都有些沉默,謝章溢低頭看着手機屏幕,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牧仁清了清嗓子,說:“你真的要去搶婚嗎?”
謝章溢低聲笑了笑,並沒有回答她的問題,這時電梯門打開了,謝章溢擡起頭,邁開步子走了出去。
看着謝章溢打開房門走了進去,牧仁叫住他。“謝章溢。”
謝章溢從門後探出個頭來,眼神慵懶地看着她,“幹嘛。”
“沒事。就是讓你早點睡,你的黑眼圈都出來了。”牧仁說着。便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睛,說道。
“嗯。”直到謝章溢把門關上,牧仁還是站在原地,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身心疲憊。
藍渃並不知道謝章溢就在她現在所在的這一座城市裡,他的距離近到只有十分鐘的路程,但是謝章溢卻一直沒有出現,他一直都沒有想好怎麼去面對。
肖藝和張崇予在婚禮的前一個星期到了。風塵僕僕的他們提着行李出現在藍渃的公寓門口,藍渃看了一眼站在張崇予身後的肖藝,連忙走過去抱住她失聲痛哭。
肖藝淡淡地笑着拍了拍藍渃的後背,說:“我還以爲你見到我會高興地跳起來呢,怎麼還哭了呢。”
“她最近感情特別豐富,一定也是因爲看見你心裡高興,激動哭的。”杜弘一從房間裡走出來,身上還穿着和藍渃同款的海綿寶寶睡衣,笑道。
“杜弘一!”肖藝大聲叫起來,驚訝地捂着嘴巴。又回頭看了眼張崇予,說:“他竟然穿這麼可愛的睡衣!”
張崇予也笑了笑,是有點不可思議。畢竟以往的杜弘一是怎樣的他們都很清楚。現在真的是被藍渃帶到降低了一個級別啊。
“趕緊進來啊,別在門口站着。”杜弘一抓了抓頭髮,有些不好意思地轉移了話題。
“你們的小窩還挺溫馨的嘛。”肖藝羨慕地看了看房裡精緻也不失大氣的裝修,說道。
藍渃倒了水遞給肖藝,說:“我們爲了裝修新房可是沒少吵架呢,不過最後還是融合了兩個人的智慧進去,就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了。不過,看起來還不錯吧。”
看着藍渃得意的樣子,杜弘一嘴邊的笑容一直沒有退去。他看了眼坐在一旁的張崇予。說道:“你們呢,打算什麼時候結婚?”
聽到杜弘一問的這一句。肖藝的神經立刻就繃緊了,她側過臉偷偷看了眼張崇予。但他臉上的表情沒什麼變化。
“我打算先讀完研,過後再考慮結婚的事情。”張崇予淡淡地說道。
“沒事啊,就是應該先拼搏嘛,我等得起。”肖藝看了藍渃一眼,說道。
“那說好我結婚那天你和張崇予做我的伴娘伴郎咯。”
“是啦是啦,我都提前那麼多天回來了,就是要陪你好好過你僅剩的這幾天未婚的日子。”
藍渃聽到這話有些惆悵,她回過頭來看着杜弘一,說道:“弘一,要不我們先不結婚吧?”
杜弘一一聽拿着水杯的手抖了一下,嘴裡的水差點噴出來,他艱難地將水嚥下去之後,有些心急地抓了抓她的長髮,將她的頭摁在自己的面前,說:“還有幾天結婚,請帖都發出去了,現在想反悔了?”
“嗯!我反悔了。”
“不準!”杜弘一賭氣地窩回沙發裡,說道:“我都等了多少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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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藝忍不住笑了笑,拉過藍渃,說道:“你就別欺負弘一了,他這麼多年也只鍾情你一個,你呀,別身在福中不知福了。”
藍渃聽了心裡甜甜的,她伸出手抓住杜弘一寬大的手掌,他笑着將她的手扣在自己的手心裡,雖然一句話都沒說,卻表達着萬千的情緒。
“怎麼都沒看見謝章溢,聽說他去了西藏,現在都還沒回來嗎?”張崇予突然說出的這句話讓在場的人都有些沉默,他們都知道謝章溢的特殊存在。
杜弘一表情有些不自然,但還是淡笑着說:“已經給他發去請帖了,但到現在還是沒有看見他的蹤影。”
“他會來嗎?”肖藝看着藍渃說道,藍渃有些惆悵地搖搖頭,說:“我希望他來,但他不來我也不會怪他。”
謝章溢還是保持着同一個姿勢沒有變換,他可以點着一根菸,不聲不響地坐在那裡直到煙都燃盡燒到了指尖,纔會回過神來。
她的婚禮就在明天,時間過得這麼倉促,他都還沒有來得及做好心理準備,他最怕的還是以最快的速度來了。
期間謝賢給他打過電話,知道了他已經從西藏回來在深圳了,藍渃要結婚的消息也讓謝賢覺得很遺憾,但他還是安慰着謝章溢,說:“兒子,要不你就回來吧,爸媽給你介紹一個好姑娘,也是爸爸以前醫院裡同事的女兒,剛從美國留學回來,很溫柔也很漂亮。”
“爸,你別給我瞎操心了,我沒事。”謝章溢說完就把電話給掛了。
他實在是不想再聽到家裡人擔心的語氣,知道他自己脾氣不好,還害怕他又闖禍。謝章溢知道,自己不管再做什麼努力,都是沒有用的了。
2014年10月1日。謝章溢在日曆上劃了一個大大的圈,他不知道這一天到底意味着什麼,是意味着偉大祖國母親的生日,還是藍渃結婚的日子。
早早的,他就換上了最新買的那一套西服,正裝坐在房間裡,手機卡換了之前用的那張,裡面有藍渃發來的幾條短信,無非就是一些簡單的問候,連一絲單薄的希望都沒有給。
戴上那隻鑲着金邊的腕錶,謝章溢發現自己從來沒有這麼重視過自己的穿着,只是在今天,他顯得格外的莊重而嚴肅,像是要去參加一場婚禮,而他多希望自己就是婚禮上的男主角。
牧仁推開門進來,在謝章溢的身後停下。
“進來的時候怎麼不敲門?”謝章溢將襯衫的最後一顆釦子扣了起來,說道。
“我有敲門,只是你沒有迴應我,我看着門沒鎖,就進來了。”
謝章溢點頭,也並沒有多追究什麼,擡起頭看着牧仁,她今天很漂亮。
這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穿裙子,她身材本來就比較高挑且瘦削,穿起那件飄飄然的白色晚禮服看起來就像月夜裡的精靈,再加上化了點淡妝,整個人看上起精緻又漂亮。
“你穿女裝很漂亮。”謝章溢由衷地讚美道。
牧仁嘴邊露出了一絲笑意,她心裡高興着呢,但是卻不能太過表現出來,便淡笑着在他面前轉了個圈,說:“那我今天跟你去參加藍渃的婚禮不會給你太丟人吧?”
“真長臉了。”謝章溢半開玩笑半是認真地說道,這時他低頭看了眼手錶,說:“是時候該出發了。”
車子穿梭在都市繁華的街道,謝章溢看着窗外這個並不熟悉的城市,心裡縱使有種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惆悵,卻還是說服着自己去接受。
今天的她,穿着婚紗,走過紅地毯,就要嫁人啦。
藍渃剛化完妝,坐在鏡子面前看着鏡子裡漂亮得不可方物的自己,有些微微的驚訝,造型師很滿意地稱讚道:“新娘子底子好,我只稍微施展了一下我的三層功力,就已經這麼美了,今天你一定是全場最光彩奪目的女人。”
藍渃有些苦澀的笑了笑,看了眼放在桌子上的手機,一條新的短信都沒有,她看了一眼也化完妝坐在一邊的肖藝,說:“他還是沒來嗎?”
“藍渃,他不可能來了。你怎麼就不信呢。”肖藝沒好氣地說道,藍渃已經是第十一次問她謝章溢有沒有來了,她不明白,謝章溢來不來又有什麼關係?難道會影響婚禮的進行嗎?
除了藍渃,怕是沒有人會明白謝章溢對她來說的存在意義了。謝章溢,不同於生命裡的那些過客,他是實實在在到達過她的內心深處的,如果沒有杜弘一,她也許會愛上那一個執着而認真的謝章溢,雖然從認識他開始,他的脾氣就一直很不好。
她不怕他會突然出現砸場子,她瞭解謝章溢,他是一個嘴有多狠心就有軟的人。希望他出現,希望得到他的祝福,是她最最期盼的結婚禮物。(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