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心咬人
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傍晚,雨已經停了,夕陽露了出來,斜了一些柔柔的光線進到畫舫裡。
北堂煦睜開眼,正好看見澹臺煙雲低着頭看着他。
那是平時的他不會露出來的,溫柔,深情,彷彿看着世上最珍貴的寶物般的神情,淡淡的昏黃光線斜過他的臉龐,明暗不定,有些無奈,傷感,以及那種可望不可及的悲哀。
北堂煦就覺得心裡一暖一痛,澹臺煙雲卻在見到他醒來的瞬間變換了表情,換上淺淺的微笑。
“醒啦。”起身越過他,到屏風邊拿起擺在那裡的一套衣服換上,北堂煦怔怔地看着他利索地穿好衣服,腦海裡還是睜眼一剎那看到的凝望。
澹臺煙雲換好衣服,拿過另一套扔給北堂煦:“穿上吧。”
北堂煦換上衣服,兩人站到一起,看着對方,都有些失神。
北堂煦身材跟澹臺煙雲相當,因此雖然是澹臺煙雲的衣服,穿在身上卻非常合身,一身水碧色的輕綢雲裳,淡淡的青色過度到微微淺碧的白色,營造出雲水的感覺,風拂過,衣角輕飄,彷彿碧青水面揚起波紋,連人心也跟着晃動。
澹臺煙雲一身絳紅綢衣,領口繡着金線團花,過分張揚華麗的衣衫,穿在同樣美得過分的人身上,卻是說不出的相得益彰,恰到好處。
澹臺煙雲就覺得北堂煦俊秀飄逸,風采照人,說不出的風流瀟灑。
而北堂煦,找不到任何詞語形容眼前的澹臺煙雲。
兩人沉默地看着對方,許久,澹臺煙雲先回過神來,微微一笑:“走吧,去吃東西。”
說罷拉着還在失神的北堂煦的手腕,走出了畫舫。
一路上,北堂煦看着妖孽般的澹臺煙雲,見他好像是往酒樓去的樣子,心下暗暗叫苦,這個人怎麼一點自覺都沒有,就他這樣去酒樓,光應付圍觀的人恐怕就要費一番功夫了,哪裡還有力氣吃東西。
當下戳了戳澹臺煙雲的胳膊:“澹臺,別去酒樓了吧。”
澹臺煙雲回頭,不解地問他:“吃東西不去酒樓,那你想去哪裡?”
北堂煦停下腳步不說話,不去酒樓去哪裡?總不能去鶯飛園吧。
澹臺煙雲見他爲難的樣子,笑笑道:“要不,去煙華別館吧,春城的飯食還是不錯的。”
北堂煦想了一下,點點頭。
兩人走到煙華別館,遠遠就見一人站在別館門前,黑色錦衣,原本高大俊挺的人,不知爲何看起來卻有些落魄,衣服還有些溼,看來是淋了雨,也不知在館前站了多久。
煙華別館人員稀少,竟也沒有人理會他。
澹臺煙雲原本因和北堂煦一起心情正好,眼裡也是笑意盈盈,但在見到那人後迅速斂去了笑意,眼神變得危險起來。
北堂煦也是微微皺眉。
樓飛沙已經看到了他們,連忙跑了過來,看着澹臺煙雲:“澹臺。”聲音有些暗啞。
北堂煦看他的樣子似乎是有話要說,便對澹臺煙雲道:“澹臺,你跟樓堡主談談,我先進別館等你。”
樓飛沙這才轉過頭看了北堂煦一眼,不看還好,一看之下眼都紅了。
北堂煦竟然穿着澹臺煙雲的衣裳,手腕還被他抓在手裡,前不久北堂煦還跟澹臺煙雲彆彆扭扭的,但是剛剛他們在畫舫上相擁,現在北堂煦穿着澹臺煙雲的衣服,被他拉着手,難道他們剛纔,已經發生了什麼事?
想到可能發生的情況,樓飛沙就覺得胸口被一團熊熊的烈火燒着,呼吸也變得困難起來。
澹臺煙雲對樓飛沙視若無睹,冷冷地扔出一句:“滾開。”
樓飛沙胸口一陣銳痛,還是強行忍着對澹臺煙雲說道:“澹臺,我有話問你,問完就走。”
澹臺煙雲皺眉,顯出不悅的神色來,抓着北堂煦的手微微有些用力。
北堂煦感覺情況不太對,樓飛沙似乎也在極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緒,便掙開澹臺煙雲,拍拍她的肩膀道:“你們還是好好談談吧。”說完繞開樓飛沙走進了煙華別館。
樓飛沙望着澹臺煙雲,眼神有些空洞:“澹臺。”
“說完就滾。”
“爲什麼是北堂煦?”樓飛沙鼓起勇氣,終於問了出口,爲什麼是他?同樣是男人,爲什麼可以愛上他卻不能愛上自己?如果他比我好,比我更愛你也就算了,可是這個人對你的情意,根本不及我的百分之一。
“你有什麼資格問這個問題?”澹臺煙雲冷眼掃了他一下,幾乎可以將他結成冰。
“澹臺,我纔是真心愛你的人。”聲音幾乎是絕望的哀求。
“真心?呵~”一聲嘲弄的冷笑,“樓飛沙,我警告過你多少次不要跟我跟我講你那醜陋的真心?”擒住樓飛沙的下顎,澹臺煙雲的眼神幾乎是狠厲的,“利用別人的真心的人,竟然還想拿自己的心作爲籌碼?樓飛沙,如果你真的有心,就挖出來給我看看。”
放開樓飛沙,澹臺煙雲頭也不回地走進煙華別館,別館的朱門緩緩關上,阻隔了樓飛沙的真心和恨意。
“真心不過狗咬人,咬過了,留下疤痕,狗死了,人痛一生。”清脆動聽的少女聲音讓樓飛沙身體一顫,轉身看,就見粉色衣裳的絕色少女從拐角處款款走出,一肌一容,盡態極妍,臉上卻如霜雪般冰冷。
樓飛沙呆呆地看着明鏡煙雪,眼裡有震驚也有愧疚,張了張口,想說什麼,乾啞的喉嚨卻發不出聲音。
作者有話要說:六級微微一掛,求安慰~
呃,發現自己是錯別字大王~~(╯﹏╰)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