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這種時候,凌孜晟的立場都應該是立刻高喝一聲,有刺客,然後被哄上來的侍衛團團圍住,等着看那個人影的掙扎。
不過很明顯凌孜晟現在一點也不想這麼做。本來就失眠的他現在精神頭更好了,大概是被梅棣帶壞的,凌孜晟有種強烈的願望,要自己親手抓到這個不知是何方神聖的不速之客。
他伏在牀的上方,握緊順手從旁邊摘下來的寶劍,然後緊張地盯着那個人影,額頭還應該興奮微微滲出了些汗滴。那個人影在門口徘徊了很久,卻就是沒有進來,直到一個守夜值班的侍衛發現了他,卻在還來不及叫出口的時候,就被那個人以迅雷之速解決了。
好身手,凌孜晟心裡誇了句,不由得想起自己若是與他對戰會是怎樣的情景。正想着的時候,門外的人影終於下定了決心,推門進來。
背對着月光,凌孜晟並沒有看清他的臉,只看到一個大致的輪廓,然後小心翼翼地走進。龍牀之上凌孜晟特意把被褥鋪成有人睡在裡面的樣子,就等着他探身進去,然後凌孜晟從上給他致命一擊。
不過來人似乎沒有想象中的好騙,離牀還有好幾步的距離的時候,他就停下了,朝牀上看了看,好像還用鼻子聞了聞,然後就不再往前,就在那邊東張西望了一陣,像是在找什麼東西。
凌孜晟一直伏在牀上面,靠着船艙頂支撐着,爲了不壓壞了那龍牀。不過這個姿勢短時間還可以,長時間的話身下沒有依靠還真是累人,尤其凌孜晟還一直注意着減少呼吸,很輕微很輕微的氣息,還沒有江上的風聲大。
眼看着那個人東看西看沒找到他要的東西,就準備離開的時候,凌孜晟很不甘心地騰空出現。很有氣勢地喊了一聲:“哪裡跑?”
來人見到他也沒表現出太驚訝的樣子,嘴裡喃喃說了些什麼。然後就開始接凌孜晟的招。凌孜晟倒是真的很久沒有這麼舒展筋骨了,越打越來勁,他跟來人地功夫不相上下,打了半天也沒個結果,倒是翻了艙裡不少東西,最後跳了窗子轉移到外頭。
這麼大的動靜侍衛們早就驚動了,如凌孜晟所料,立刻有無數地人向他們涌來。凌孜晟倒還沒準備任性到讓侍衛們圍觀不許插手,他要單打獨鬥生死由天。那或許比較英雄氣概一點,但是凌孜晟肯定那絕對是傻瓜纔會做的事情。
等人到來了。凌孜晟很自然地退回來,那個人身邊已經圍滿了侍衛,凌孜晟身邊也是。接過遞上來的毛巾擦了擦汗。凌孜晟這會兒用局外人的眼光來看來人功夫,似乎那麼多人還是遊刃有餘。
“怎麼是他?”劉長夏輕輕說了一句,正好被凌孜晟聽到了,便問他是誰。
“回皇上,如臣沒有看錯,他應該是水千奕,在江湖上失蹤已久,曾是武林七絕之一,不過是個騙人少女的採花賊罷了。”劉長夏解釋說。
水千奕的大名,凌孜晟是沒有聽過。不過一個普通的採花大盜,先不說他有沒有那樣的實力,就說他是吃了怎樣的熊心豹子膽,敢夜闖皇帝的龍船,還跑到他船艙裡。難道還想採花不成?
忽然一陣激靈,凌孜晟倒開始慶幸梅棣不在這裡,雖然如果她在地話還指不定誰被“採”。一面想着,一面順口就問:“哦,原來是江湖上的人。不知是誤闖還是有人授意。長夏。你是怎麼認識他的?”
劉長夏便把那時地經過又講了一遍,凌孜晟腦中還有印象。現在纔跟眼前這個水千奕對上號而已。
“原來是他……”凌孜晟立刻就想到了,他肯定不是正常人,多半是梅棣他們一族的,所以纔會那麼聽話。如果他是來找梅棣的,是什麼重要的事情嗎?
想起梅棣那時嚴肅的表情,凌孜晟怕耽誤了什麼,趕緊對劉長夏說:“快點把他拿下,帶到裡面朕要親自審問他。”
“是,皇上。”劉長夏纔剛一領命,那邊侍衛就傳來話了:“報告大人,屬下無能,讓刺客跑了。”
“跑了?”凌孜晟轉過頭一忘,水千奕早已不見了蹤影,水面上也是一片平靜不見半分漣漪,真像是憑空失蹤了一樣。果然是梅棣的人吧。
“算了,都撤回來吧,不用追了。”凌孜晟擺擺手道。月光之下看不清他的臉色,不過至少說的話冰冷。很快就有人開始猜測,這次大膽的行刺,背後到底意味着什麼,甚至都有傳言說,那是膽大包天的地頭蛇江寧織造李殊派出地殺手,要在皇上到達之前在路上就解決了。
這種說法自然是暗地裡在官場中傳傳,凌孜晟沒有做任何反應,李殊也是清者自清不去做任何解釋。當然,如果有人傳得太過分了,他也是會派上幾個人,用欲加之罪讓他知道什麼叫做閉嘴。
第二天就得到消息,說李殊要親自帶隊來迎接皇上,一是堵人口舌,二也是來與皇上同船,那是時刻準備着再有刺客就自己往上衝。對於他自己的境地,李殊是明白的,皇上這次下江南決不會是督促農耕那麼簡單,貪污一定會查,而貪官不止他一個。他怕的是,他會被自己那條船上的人推出去做替死鬼。
而凌孜晟對此地反應不過是輕蔑一笑而已,局中人可能自己看不清楚,但是他在上位可是看得清清楚楚。而他決定了的事情,下面的人再怎麼掙扎也沒用。有時候悠閒地看着他們的垂死掙扎,玩玩貓捉老鼠的遊戲也不錯。
但是,在凌孜晟如此淡然處之地時候,卻有另一個人被這個消息嚇了一大跳,然後不問清楚就直接衝了回來,大晚上地差點被加強警備的值班地侍衛當作是第二批刺客。還好梅棣動作夠迅速,加上凌孜晟的掩護,那個侍衛最後只當是自己第一次巡夜壓力太大眼花了。
“梅棣,你怎麼回來了?”凌孜晟半夜驚醒,就看到了撲過來的梅棣,若不是她的捲髮太過顯眼,凌孜晟還真想大叫刺客,比水千奕更像採花賊的刺客。
“嗚皇上對不起,我就顧着自己的事情了,忘記你現在是處在多麼危險的境地裡。你放心,我會保護你的,你跟我一起走吧。”
月夜之下,凌孜晟穿着輕衫半坐起在牀上,而伏在牀上從他頭頂俯視着他的梅棣,十分真摯地伸出手,對他說:“皇上,跟我一起走吧。”
睡暈了的凌孜晟,又有那麼一瞬的腦筋短路,想到兩個字——私奔。被老師誑了……浪費感情都換好衣服帶好裝備去集合了,然後說因爲下午和別的考試重疊了,下禮拜再去球場於是默默地回來了……下個禮拜,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