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見識到龍船畫舫,梅棣在窗口回望着後頭長長的船隊,是該慶幸自己總算是能跟皇上坐一船了,不過似乎同船的人要比想象中的多。
然後梅棣就發現了一件極其嚴重的事情,她竟然,暈船。再顛簸的馬車,再奔騰的野馬她都挺過來了,沒想到,在這運河上緩緩漂移的大船上,她竟然給暈船了。
莫伊兒的懷抱沒了用,凌孜晟宣了太醫開了一大堆藥,都撐不過幾個時辰的效果。畢竟此去江南,是要一直在船上,就連晚上休息也是停佇在岸邊睡在船上。
“如果真的受不了,就不要坐船了,朕讓劉長夏帶隊走陸上護送你去前去就是了。”凌孜晟看到梅棣吐得慘白的臉,心疼地說道。
梅棣擡頭看着他,似乎是連說話地力氣都沒有了,一整副虛脫的模樣。眼神失了光彩,也看不出是答應還是反對,總之正要開口的時候,卻是一低頭朝着地上的痰盂又是一陣翻江倒海。
莫伊兒扶着她好讓她少受點顛簸,而龍塔薰則在忙碌地想盡辦法配藥給梅棣。凌孜晟也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情形,也有些手足無措的,見此也就下意識地用手拍着梅棣的背幫她順氣。
“皇帝陛下,您的侍衛劉長夏有要事找您。”龍嘉圖是在外面幫梅棣看着煎着的藥,這會兒進來傳話,那雙眼睛一直盯着凌孜晟的手,看起來一副想要取而代之的模樣。
凌孜晟朝外看了看,的確劉長夏正在等候着,看得出眉宇間有些急切。凌孜晟便叮囑了梅棣幾句離開,不期然回頭看到龍嘉圖來到梅棣端水遞毛巾的,看起來溫柔體貼得很。哼,先讓你照顧着梅棣,回來再各就各位。凌孜晟這樣想着,然後離開房間。去聽劉長夏的大事。
他也沒想到,這跟劉長夏一商量。就商量了那麼久,中途還召見了不少別的人,等到回去看梅棣的時候,已經到了用膳時間。不過想梅棣也不會有胃口吧,但是又不能不吃。
凌孜晟是懷有一定的擔憂回去地,但是看到的景象卻讓他不但只是擔憂而已,簡直讓他想回身就走。梅棣完全沒了剛纔地病怏怏,臉色好看很多,緊緊抱着龍嘉圖的脖子,雙腿也纏在他身上。一整個人掛在他身上,看起來還很開心。
“梅棣!”除了叫她名字,凌孜晟已經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想起了很多要說的更多。衝撞在凌孜晟腦子裡,讓他只想衝過去把梅棣拽下來再說。
“皇上你回來了。我發現我只是不會坐船而已,不過如果有這樣的廊柱抱的話,感覺就好多了。就跟在平地裡差不多呢。”
“船上廊柱那麼多,你隨便抱就是了,爲什麼要麻煩其他人?”凌孜晟冷冷地反問。就算梅棣說的理由是真的,他也實在不能忍受梅棣這樣抱着別的男人,尤其還是那個一臉挑釁的龍嘉圖。梅棣跟莫伊兒摟摟抱抱的,凌孜晟忍了;梅棣跟龍塔薰見面偶爾要親親臉頰地,他凌孜晟也就裝作沒有看到。但是龍嘉圖的話。凌孜晟真的已經是忍無可忍了。
“可是,人家覺得人肉柱子比較有手感啊,再說皇上,你真地覺得我出去找個廊柱抱着合適嗎?外面的額話只有桅杆呢。”
那當然不行,皇帝出行的龍船之上。被人看到桅杆上掛着個女人,一看還是個后妃娘娘,這算是什麼事?
“如果你要人肉柱子,朕給你抱就是了,不許去找別的男人。像什麼樣子。”不想再跟龍嘉圖眼神交戰的凌孜晟真的走過去把梅棣拉了下來。一邊說着。
“誒,真的嗎。皇上這可是你說的啊。”凌孜晟還沒反應過來,梅棣已經靈巧地借住他手上的力量爬了上來,整個纏在凌孜晟身上了,讓人懷疑她或許不是吸血鬼而是蛇精轉世之類。
故意湊在凌孜晟耳邊,梅棣樂滋滋地說道:“果然還是皇上最好了,身上比龍嘉圖香多了,而且還是熱乎乎的,我現在已經完全沒有暈船地感覺了呢。”
被人說得好像美食一樣,凌孜晟抖了抖抖不下身上的梅棣:“還裝什麼裝,船不是已經停在岸邊了麼,該用膳了。”梅棣吐吐舌頭,乖乖下來了。不過今天她倒是真的,比前幾天有胃口多了。
但是路還是要繼續趕的,船還是要繼續坐的,雖然凌孜晟說不急不急,把時間放寬了,加快了船行水地速度又增加了停船休息的時間。不過梅棣的狀況依舊不是太好,非得要靠掛在凌孜晟身上才能好受一點。
凌孜晟覺得自己當時肯定是被梅棣下了什麼咒纔會說出那種話。倒不是說梅棣掛着他有多累或是多不舒服,不過梅棣那幾乎十二時辰的不離不棄還是讓他有些吃不消。而梅棣卻正是有對此上癮的趨勢,基本是有機會就往他身上掛。
有幾次凌孜晟看梅棣爬在他背上睡着了,不過想悄悄移動一下她,活動一下他地肩膀,梅棣地臉色就立刻刷地白了下來,接着就是一副快要吐出來的樣子,而她所對地正是凌孜晟,讓他再不敢去動她。倒是梅棣自己,偶爾會動動換個讓自己舒服的姿勢。
五天之後,當凌孜晟都習慣背上有個輕飄飄的梅棣的時候,梅棣卻在一天晚上自己跳下來。那晚凌孜晟用了膳,走出船艙的時候正好看到梅棣和那幾個吸血鬼在不遠的岸邊交談着,神色凝重得似乎有什麼大事。
他們血族的事情,凌孜晟自然不會去過問,就裝作沒看到,一面還替梅棣注意了一下,周圍是不是有人注意到了他們。不過話說回來,在梅棣臉上看到那樣的表情,凌孜晟還是第一次,以前總是笑眯眯彷彿沒有什麼搞不定的樣子,這回是真的吃蹩了吧。
說着不過問,不過凌孜晟還是難免放在了心上,尤其因爲梅棣那樣的臉色。想起來,曾經有一天,梅棣是來找他要說件什麼事情的,結果似乎是被他氣走了。這個世界上自然還是有梅棣擺不平的事情的,如果,梅棣開口讓他幫忙的話,他一定答應。
可惜梅棣並沒有這樣的打算了,重新回來凌孜晟面前,卻是依舊的笑呵呵安之若素,然後她向凌孜晟提出了要離開先走。
“放心吧皇上,我先過去幫你查得證據確鑿,等你一到,絕對是人證物證據全,你想拿誰開刀都可以。”梅棣拍拍胸膛說。
怎麼跟想象的不太一樣,凌孜晟可是做好了接受梅棣求助請求的準備,怎麼反過來是要梅棣幫忙,雖然是一早就說好的。
“你……你如果有別的事情要做的話,這個倒也不急,長夏前些日子也幫朕找了不少有用的東西。”
“我那不過是族內一點小事,沒關係的。”看到凌孜晟擔心,梅棣似乎笑得更高興了,“皇上就安心等着吧,我們走陸路也快不了多少的,很快又能再見,皇上你要記得想我哈。”
梅棣走到門口,回來朝凌孜晟揮揮手。凌孜晟可以看到岸邊那些等待的人,尤其是那個龍嘉圖,笑得那麼溫柔的,實在是讓人看得不順眼。凌孜晟突然冒出了一種想跟梅棣一起偷偷先行的衝動,不過終究等梅棣離開了還沒開口。他要是能跟梅棣一樣的任性,就不會是現在的皇上了。
吸血鬼習慣在晚上趕路,凌孜晟當晚就不得不送走了他們。然後終於可以睡個安生覺不用擔心梅棣“偷襲”的時候,也不知道是太激動還是太不習慣,凌孜晟竟然失眠了。
也還好,他失眠了,睜着眼睛對着窗口看的時候,發現了外頭的身影。那絕對是他從沒見過,也不是這條船上的人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