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空朗月,秋蟲輕嗚,松葉的香味伴着一股股草香在山間四處飄散,兩個喝的醉醺醺的男人醉臥華陰山頂,鼾聲如雷,一天的長談再加上不停地飲酒,讓兩個人都累了,而且是累的不行的那種,連聲晚安也沒說就倒在草地上如死豬般睡了過去。
原來,這個叫王景略的男人不是別人,正是前秦的當朝丞相王猛,說起他來,那可是赫赫有名。他出身貧困,少時便有許多傳說,其中之一便是他少年時爲了餬口賣畚箕賺錢,遇到一隱於深山的高人,就曾經出高價買過他的畚箕,說明他少年時便有人看出他前途不凡,當然,這也只是個傳說,不過,他後來的經歷也證明了他確實有着不一般的人生。
還有一件事也證明這傢伙確實是個介於牛A和牛c之間的人物,據說穆帝永和十年時,東晉荊州鎮將桓溫揮師北伐時,擊敗了前秦的大軍,駐軍灞上,與長安城咫尺之遙。這小子聽說了,竟然穿着粗布麻衣直闖晉營,見到恆溫後,一邊捉掐着身上的蝨子,一邊與恆溫大談國家大事,想必當時的恆溫掐死他的心都有,可是,就憑這小子的三寸不爛之舌,竟然得到恆溫這樣的評價:江東之人沒有一個人比得上他的才華。
而且當恆溫被他說中心事,因前秦採取的堅壁清野的政策讓他沒有糧食退兵前,還要賜他華車良馬,讓他當管理少數民族的官都護時,他卻能夠不爲其所動,看清形勢拒不接受,反而隱居讀書,這等奇人,也算是世間少有了。
要說,他隱居也得有機遇,當時的秦王苻堅廣納賢才,問到當時的尚書呂力,呂力力薦於他,才讓他得遇名主。
不過,他這小子也是個牛人,上任不久便當衆鞭殺了一個奸吏,這下可好,被人接着就逮了起來,送到皇帝那兒,可這小子硬是憑着三寸不爛之舌,不僅沒事,還得了皇帝的厚愛,把他比爲管仲和子產,自此飛黃騰達,在他三十六歲那年竟然連升五級,做到尚書左僕射的官職,也就是宰相一職。
這下子有些人可就不願意了,想方設法地想把他拉下來,氐族豪帥出身的姑臧侯樊世就是其一,憑着自己打天下有功,當從侮辱於他,說什麼自己打天下,王猛不勞而獲,人家王猛倒真是個人才,就象無賴一樣迴應了他,說不僅要收穫,還要樊世做好了端上來給他吃,差點把樊世給氣死。這還不算,後來樊世入宮,竟然當庭揮動老拳揍王猛,卻惹得苻堅大怒,將他斬首,把王猛的威望又提了一個層次,再無人敢當面反對他,可謂是權傾朝野,威壓四方了。
就這麼一個權力巔峰的大人物,竟然在這華陰山頂跟一個素不相識的小子談了一整天,從整頓吏制到興辦教育,無所不談,小佛雖然覺得他的治國之策有些偏激,不過,看他一心爲國爲民的份上,倒也沒怎麼批判他,不過,還是有意無意地給他提供了一些更柔和的一些治國之道,從古代仁君到秦王暴政,說的王猛也略有愧色,不過,說到底,他也認爲自己是對的,只是,對小佛說的也承認有道理,更增添了對小佛的欣賞,想他一路順風順水,雖然也經歷了朝廷爭鬥,可是都是跟些大人物較勁,能與小佛這樣一個談吐不凡又不懼怕自己的人飲酒相談也是頭一回,即新鮮又滿意,不知不覺就喝到了這份上,大醉而眠。
小佛沒想到王景略竟然是一國宰相,這份相遇太難能可貴了,本來想以布衣的身份到前秦走走,沒想到一來就遇到這麼一位大主,看來,自己還是得走上層路線了,跟王猛交談,讓小佛長了不少見識,也知道了不少前秦的事,比四處遊歷要暢快多了,尤其是知道王猛還有一位人比花嬌,命比紙薄的女兒,更增添了小佛的好奇心,當王猛邀他當自己的門客時,便也未再推辭,決定跟他回去看看。
兩人只睡到後半夜,王猛才被清冷的山風凍醒,見小佛光着膀子睡在青石上,不由生出一絲憐意,脫下身上的布衣披到他身上,小佛竟未知覺,動了一動,身子一翻,仍然深睡不醒。
此時,王猛站起身來,拿出火折,往遠處的青石處揮了幾下,立時便有幾個人飛奔而來,原來,爲了不讓小佛拘束,他把侍衛都遺在遠處,此時,覺得身上寒冷,才引他們前來,送上官服,看時候尚早,便獨坐在青石臺上,遺去衆人,獨自望着天際寒星,沉思起來。
天光大亮,當清晨的陽光暖暖地照在身上,小佛才慢慢醒來,見到王猛的官服以,才猛然醒神,上前一躬,就要拜倒,被王猛一把拉住道:“郭兄弟莫要多禮,以後,你我以兄弟相稱即可,不用如此。”
小佛一聽哪裡肯依:“哪裡能行,我還是喊你王伯父比較好,不然,我還真覺得彆扭。”
王猛聽後哈哈大笑:“好,如此也行,小佛,隨我回長安去吧,既然你想要遊歷一下,長安還是最有意思的所在,當下雖然我朝平定,卻也有不少門閥做亂,你孤身一人,還是到長安比較安全。”
正中下懷,小佛當然應允,穿好自己的衣服,隨着他下山去了。
一路上,王猛與小佛同乘一車,談天說地,好不愜意,尤其是小佛所說的一些新鮮詞,什麼小學、初中、高中和大學,還有什麼碩士、博士、博士後,讓王猛聽的是好不快意,與自己的治國之略不謀而合,卻多了一些新意,而且小佛本就博學,不論什麼話題都能推陳出新,再加上一些新鮮詞,引的王猛頻頻發問,一路上,倒也不覺寂寞。
王猛這次出行,原本就是輕裝簡發,沒有心動太多了,除了隨行的二十幾個護衛外,沒有什麼閒人,這吃喝之事,倒讓小佛全包了,一路上除了車上有的,還不時變出一些新鮮吃食和玩意供他享用,服侍的王猛心曠神怡,笑聲不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