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朝常上回來,春雨已停,春風又起,春天的陽光明媚而多情,照的路兩旁是花紅柳綠,奼紫嫣紅,路邊的垂柳舞動着嫩綠的長髮搖擺着妖嬈的身軀,而清澈的河水中游魚時隱時現,弄出一串串水波,幾隻先知的鴨子正快樂地在水中游玩,處處透出一股子春意。
坐在謝安的雕花小轎裡,兩人一邊欣賞着路邊的風景,一邊隨意地聊着。
“小佛,你到過海邊嗎?”謝安把玩着手上的扳指,看着遠處的河水說道。
“見過,怎麼了?”
“記得有一次,我和孫綽、王羲之等出海遊玩,卻遇到非常強勁的暴風雨,當時,海風狂吹,浪如山高,那情景,你不曾見過吧。”謝安見小佛不以爲異,不由添油加醋地吹起來。
雖然不知道他想吹什麼,不過,小風慣會見風使舵,搖搖頭。
“當時,衆人都嚇的要死,尖叫着跑來跑去,尤其那孫綽,嚇的都尿了褲子了,呵呵。”謝安大概是想起當時衆人的窘相,一臉得意。
“不使您老當時尿沒尿啊。”
謝安一頓,老臉一嗔:“放屁,老子當時可是不爲所動,冷靜地很,你知道我是怎麼說的嗎?”
見小佛搖搖頭,謝安繼續說道:“老子當時說:慌亂無濟於事,不如冷靜思考,這才止住了衆人的慌亂,安靜下來,不然,大家都亂跑,那船必翻無疑,恐怕今日裡你也見不到老夫了,那王羲之等人也成就不了《蘭亭集序》了,還不多虧了老子。”
雖然朝堂上下都知道謝安的這些典故,可小佛不知,這些日子來,謝安和自己那算是對了脾氣了,要是想讓小佛相信他的這些事,難點。
謝安打量着小佛的臉色,見他有些不以爲然,忿忿說道:“看你小子整天自命風流,豈有老夫當年風光,老子當初人稱江左風流第一,世人皆稱安石不肯出,將如蒼生何,那安石二字,說的就是老夫。”
小佛一聽,這老頭越吹越不象話了,不由出言道:“行啊,謝爺還有這麼風光的過去,說來聽聽,你是如何風流的,回頭我好替你揚揚名。”
誰知人家老謝沒聽出這帶諷帶刺的話來,老臉一揚,心神以往地看着轎外的風景說道:“當年老夫那叫一個帥啊,記得我有一老鄉,回家沒有路費,只有五萬把根本賣不動的蒲葵扇,老夫隨便路過時拿了一把扇子扇了兩下,你猜怎麼着?”
“怎麼了,你就風流了?”小佛譏笑道。
“去,什麼就風流了,結果當然是人人仿效,積壓的扇子不僅很快賣完了,而且還都是高價搶購,這纔是本人的魅力所在,你能嗎!”謝安鄙視地看了小佛一眼,心內實在是得意的夠戧。
“切,一羣追星的蠢人,真想不到這晉朝竟然還有如此惡習,實該去之。”
謝安莞爾,不與小佛一般見識。
說話間就到了謝府,那又是另一番景象,比之顧府不可同日而語,高門大戶,禁衛森嚴,院裡院處透着那麼一股子威風,光是門房就有七八個人,見謝安回府,那是長呼短叫地迎接着,那叫一個場面,院內也是僕婢成羣,見到二人都低頭站在路邊,行禮恭迎,倒讓小佛對謝安有些刮目相看。
“謝相爺府好氣派呀,比那顧老頭家可強多了,你沒事還蹭什麼飯吶,相信在你府裡這吃食定然不錯,快些擺飯,我餓了。”小佛一邊東張西望,一邊說道。
飯是肯定要吃的,謝安一擺手,兩人往那正廳走去,相爺府可真不小,走了足足有兩分鐘,纔來到吃飯的地,一衆女眷都已經先到了,站在屋內,等着謝安入座,只見他非常牛X地擺了擺手,兩人坐定後,其他女眷才依次坐下。
這在謝安和顧家就是兩個樣,人人知書達禮,就是有點太過嚴肅,弄的跟上朝一般,吃起飯來也是一本正經,雖然謝家女眷也是個個貌美如花,不過,這樣冷冰冰的家宴,弄的小佛胃口大倒,吃了一點就吃不下了,見謝安也是吃的沒滋達拉味,不由暗暗好笑,看來,這謝安之所以不願意在家吃飯,估計也是受不了這沉悶的氣氛,看來位高之人未必幸福呀!
吃罷飯,兩人無精打彩地來到書房,這裡倒是讓小佛開了眼了,屋內古籍滿屋,書香怡人,雖然小佛不怎麼喜歡看這些古籍,不過,從收藏的角度來說,這兒還是最吸引他的,尤其是那兩旁的博古架上擺滿了珍奇古玩,小佛東摸摸,西瞅瞅,倒是歡喜的很。
正要談話間,門外傳來通報聲,說是太后詣旨,命謝安與王坦之去新亭迎接什麼安西將軍,這謝安一聽,頗爲躊躇:“小佛呀,這恆溫此人,他惱怒文帝未傳位與他,帶兵入京,私下裡稱要誅王謝,移晉鼎,此次前去,恐凶多吉少啊!”
一聽這話,這春天裡的故事突然變的有些暴風雨來臨的感覺了,這帶兵入京本就意圖不軌,這太后也忒大意了,怎可讓一個宰相去迎接呢,這不是狼入虎口,有去無回麼。
不過,這太后詣旨比那聖旨還要難違,謝安雖然冷靜,卻不願小佛涉險:“小佛啊,你先回吧,等我回來再來找你聊天,老夫這一去,有些事,你要好自爲之啊。”
聽他說的淒涼,小佛脖子一擰:“這叫什麼話,有些事我還沒告訴你,本軍師不僅身具十大奇才,還有一能你不知道。”
“你還有什麼沒吹過的,事有緊急,老夫就不送你了,回頭再聽你吹。”謝安心內焦急,想催小佛速速離去。
小佛見他不快,知他擔心,也不說話,拉着他來到院中,伸手拿出一把紫星寶劍就舞將起來,那叫一個厲害,劍光時而舞的密不透風,時而如飛龍在天,躍高一丈凌空下劈,一會如滾地葫蘆,滴溜亂轉,掃蕩閒雜,看的謝安那叫一個暢快。
一個定身,小佛面不紅心不跳地站在謝安面前,擺出一個武林高手的姿勢,得意地看着他:“咋樣,謝相國可放心了,有我在,那安西將軍就是有千軍萬馬,也休想傷到你我二人,請謝相國放心,我隨你去,定可全身而退。”
“好,沒想到小佛竟有如此武藝,老夫放心了,此次前去,若那老賊有不軌之心,我們就當場誅殺了他,讓他直接到地府裡去誅王謝,移晉鼎吧。哈哈……”謝安這次是真放心了,有這個高手在,自己還怕個球。
到得門外,那王坦之已經到了,是個微胖的老頭,見到謝安象見了救星一樣:“老謝,你可來了,這恆溫恐意有不逮,我們難道真要前去不成?”
謝安見他嚇的連手中的笏版都拿到了,好笑地替他扶正,又見他身上衣服都溼透了,更是得意:“老王啊,看把你嚇的,他恆溫有何可懼,此一去,乃關係晉之存亡,不可不去,你就放心吧,有我在,沒事的。”
那王坦之可不這麼想,國之存亡雖說匹夫有責,可這人一死,神馬都是浮去了,心內惴惴,可皇命難違,這心內是五味雜陳,哆哆嗦嗦地跟在謝安後面,往新亭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