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事部和設計部組織了一個聚會。
艾白挑了好久的衣服, 卻也拿不定主意,林鈞走到她房裡,“我送你上班。”
她搖頭, “我搭地鐵。”
他也不堅持, 剛要走又停下來, “今天什麼日子?”
她不做聲。
林鈞沒有勉強, 又說, “綠色那件不錯。”走出了房間。
艾白心裡並不喜歡這種顏色深的,穿了另一件淺灰色的呢子大衣。
終於到了晚上,她和美珊她們一幫人浩浩蕩蕩往飯店出發。
孟廷遠一直坐在她身邊, 時不時給她夾菜。
“你挑的都是我喜歡吃的!”艾白驚奇。
孟廷遠含笑不語,上次他在樓下餐廳碰見過她們, 一羣女生都嗜辣如命的樣子。
中途去洗手間, 任曉陪着她, 跟她說,“你怎麼回事?不是有男朋友了嗎?”
“我和孟廷遠只是普通朋友。”
任曉想要說什麼, 又忍了。
回到餐桌上,孟廷遠又給她夾了春捲,“剛纔你一走上的菜,他們這幫小子都搶光了,這可是從狼嘴裡奪的。”
艾白莞爾。
對面的那幫小子起鬨說, “怪不得說要和人事部的聚會, 原來你小子纔是狼子野心啊。”
孟廷遠好脾氣地笑着, 也不搭理。
艾白這才覺察他的不對勁, 她偷偷看了任曉一眼, 任曉給了她一個我就知道會這樣的眼神。
要是以前,她會拒絕的徹底, 現下卻猶豫起來。
這在他人眼裡無非是默認。
吃完飯,大家提議去唱K。
艾白看了看手機,沒有來電提示,想來林鈞也沒有等她,遂就答應了他們。
唱K的不是全部人都去的,艾白她們仨肯定在,也有幾個其他的女生,還有孟廷遠的幾個哥們。
唱到一半,他們呼籲艾白和孟廷遠情侶對唱。
艾白本來參與度就不高,不好推辭,她原就是最怕別人掃興的那種人。
一首因爲愛情唱到一半的時候,林鈞和周睿臨竟然進來了。
艾白肯定自己在音樂聲中聽到了美珊任曉的抽氣聲。
技術部是公司的骨幹部門,都是些優秀的建築師,和總裁部當然也是常走動的。只不過他們約的是周睿臨,不想林鈞也跟來了。
顯然林鈞的形象還是很親民的,大家打過招呼之後就沒有拘束。這可看傻了人事部的小嘍囉,美珊和任曉握爪,差點仰天淚流。
他和周睿臨的雙雙出現,在她們眼裡與活春宮無異了。
這歌才唱到一半,好心人士又幫他們重點,艾白如芒在背,心裡暗罵那個多事之人。
一曲終了,大家尤覺着不過癮,齊喊着安可安可。艾白看到美珊任曉兩隻,直直地盯着林鈞和周睿臨不放,根本不知道她的處境。她欲哭無淚,只怪交友不慎。
然後就是從小酒窩唱到雙節棍,從縴夫的愛唱到解放軍的天,其橫跨領域令人咋舌。
最後艾白再也唱不動了,和孟廷遠雙雙累癱在沙發上。
“你還挺會唱的。”孟廷遠誇她。
她不好意思,如果讓你一個人在家六年,你也會什麼都學上的。
不過唱歌確實是解壓的一種,這會她心裡暢快多了,對於林鈞的目光也不甚在意。
上完洗手間她被他堵住。
“沒想到你這麼放得開。”他諷刺她。
她懶得理他,無視他往外走,他一向是喜怒無常,隨他心意的,這會發什麼瘋她根本不關心。
他抓住她的手腕,“我在跟你說話你聽到沒有?”
艾白甩開他,“這裡是走廊,如果你不想你的員工出來撞見的話你儘管嚷嚷!”
他固執地又去抓她,“我知道你這些天心情不好,但你也要懂得適可而止!”
“爲什麼心情不好,你沒看到我和他們玩得很嗨嗎?我只有和你一起時纔會心情不好!”她口不擇言,又在甩手,非要掙脫他的桎梏。
他無法,乾脆把她拖到一旁沒人的包間,鎖上了門。
“你幹嘛?”她的眼睛像寒星,射着冷光。
“我覺得我們應該好好談一談。”他向着她進了一步。
“我不要在這裡談,”他強硬的氣息涌到她鼻腔,她慌了,推搡着他,“我不願意!你放我出去。”被動的姿態、黑暗的環境讓她很沒有安全感,一個勁地要衝出去,拳頭盡數淹沒在他的胸口。
“你以爲我會在這裡對你怎麼樣!”他的聲音有着不可置信的意味,透着失望。
她定住了,她剛纔確實這樣害怕着。
他把她逼到牆角,頹然地說,“你就是這樣想我的?像一個禽獸一樣隨處發|情?”
她整個人癱坐在地,說不出一個字來。
明明是看不見一點東西的,他的樣子也只是藉着門上小窗透出的光隱約看得見身形,可無形中卻好像有什麼朦朧罩在她心頭,不知是不是幻覺,她似乎能感受到他的沉痛。
難道他也會因爲這個而難過?她根本不信。
他又看了她一會,似乎在等着她開口,最後她還是沒說話。
他轉身離開,門口的光透進來,地上拉出一道長長的光痕。
她於是看到他背影裡的另一種表情,不同於以往,這次更濃烈更無奈,因爲她感到心口突突地疼。
她把頭埋進臂彎裡,不忍心再看。
爲什麼勝利的她也會這樣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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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鈞出來後,周睿臨已經在走廊等着。
“他”看着他紅着的眼框沒有多問,只說,“回去嗎?”
他點頭。
包廂的門這時打開,美珊的頭探出來,看了看林鈞,又看了看周睿臨,最後又看了看林鈞,識相地把門關起。
可以想見等會又有怎樣的爆發反應。
他和周睿臨自然不知道她的心思,周睿臨跟着進去打了招呼兩人便一同離開。
車上。
林鈞把車窗打開,晚風透進來。
他的聲音也像這風一樣的冷,“睿臨,他的生日快到了。”
12月2日,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這個日子。
這幾年,這個日子已經代表着她比以往更加的煩躁,不住的哭鬧。他閉上眼,感覺無比的疲憊。
他不該嫉妒的,可他偏偏嫉妒得發狂。
和一個死人爭,他永遠也爭不過。儘管他也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