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點整, 林鈞睜開了雙眼。
艾白還和以往一樣在熟睡,她的眉毛,睫毛, 長髮, 都是純黑色的, 像上好的黑檀木, 純粹自然, 獨獨嘴邊那透出的一點點粉,實在教人心癢難耐。
今天她難得沒有轉過身去,林鈞沒有立即起牀, 和她面對面睡着。
如果現在偷親她,她醒來會不會又跟他鬧。
其實他就這麼想着也挺高興的, 至少有個念想。
房間裡只剩時鐘滴答滴答地響着, 他的呼吸盡量放輕, 怕吵到了她。
真是越看越喜歡。
手摸到牀頭的手機,他把攝像頭對準她, 偷偷拍了她的照片。然後翻身下牀,把衣服抱出去穿,不忘給她帶上了門。
走到冰箱,發現裡面除了他前幾天買的菜,其他的什麼也沒有。不禁皺眉想, 她到底是怎麼過日子的?
他找出兩個雞蛋, 和着幾片土司, 簡單做了早飯, 然後留了字條出門。他還有很多工作, 最近公司處在風雨飄搖之際,只等着一朝忽變改朝換代。
艾白起來時面對的就是已經做好的早餐, 和一張囑咐她按時吃飯的紙條。
她呆呆坐了一會,最後起身將紙條撕掉,早餐倒入垃圾桶。
回到公司,她做什麼都心不在焉,任曉和美珊都很擔心她,她也說不出原因來。孟廷遠來找過一次她,約她吃晚飯,她尋了個藉口拒絕了。
晚上溫情和原總城來接她,她搭着他們的順風車回家。在樓後的小吃街隨便買了餛燉和燒賣,人很多,地面又隨處是積水和垃圾,她踩着高跟鞋走得搖搖晃晃,也許是磕到了,左邊的腳踝每走一步都鑽心地疼。
回到自己一百平米不到的小房子,她找來碗和筷子,裝餛燉的塑料袋直接套在碗上,就這麼吃起來也省的洗碗了。沉默地吃完,收拾垃圾時不意外地又看到早上倒掉的殘骸,一個人怔了一會。
原來如果他不來,她這個房子裡竟然沒有一絲煙火味。她氣惱地抓起垃圾袋就往樓下走,遇到隔壁的王嬸,問她,“那天那個小夥子呢?怎麼好一陣子沒見他了?”
艾白反應了一會纔想起來上次她已經見過林鈞了,繁衍了她兩句,轉身下樓,那段時光卻是停在心頭。
她和林鈞也是有快樂的日子在的,雖然不知道他怎麼想,反正她與他鬥智鬥勇時還是很有樂趣的。扔完垃圾她不禁掃視了周圍,林鈞經常毫無徵兆毫無預料的出現,說不定他正停着他那輛黑色的大奔車在駕駛位上抽着煙,隱隱地注視她。
在發現自己內心竟好似在期盼他的出現後,艾白的神色一緊,忙快步上樓去。
躺到沙發上,她開了電視,繼續上次看到的連續劇,女主角正在因爲男主角的背叛而痛苦,細膩的演技在眼神裡兜兜轉轉,艾白摸了摸臉,已經哭了。
一個人的房子,一個人的電視,一個人的悲傷,她似乎比女主角還要孤獨彷徨。
她從包裡掏出手機,翻看林母的短信,“沒有時間了,你要抓緊。”
她想了想,最終給林鈞發了短信,“在公司?”
手機很快就響了,她點開它,“恩,有點忙,最近不會過去了。”
這可怎麼辦是好?她想說要給他送晚飯,但太過熱情只會引起他的懷疑,只好作罷。
就這麼又過了兩天,林鈞還是沒有回來,艾白再也等不住了。一把推開了李姐辦公室的門。
“李姐,最近沒有什麼文件要送嗎?”
李姐疑惑,“怎麼?手頭沒有工作?”她收過上頭通知,要保證艾白既不會累又不會閒着。
艾白搖頭,提示道,“沒有關於總裁室的文件嗎?”
李姐愣了幾秒,又說,“你先出去一下,我確認了再說。”
艾白退出辦公室,坐在位置上侯着,她知道,等會的安排意味着林鈞的意思。
沒一會,李姐把她叫到辦公室,“這些文件你可以送過去。”
艾白接過來,心裡暗喜。
電梯的數字一層一層地在跳,她卻越來越緊張,到底要不要這麼做,明明已經決定了,依然沒有個底,甚至她現在就想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當做沒有這回事。
她捂了捂口袋裡的手機,說不做又談何容易。
門口的周睿臨依然沒有和她交談,她順利地進入總裁辦公室。一切就和上次一樣,不同的就是她的心境。
上次她是不情不願,這次她是孤注一擲。
輔以開門,她的腰就被抱住,一陣天旋地轉,她抓住眼前人的衣襟,被他按在了門板上。
吻鋪天蓋地地襲來,艾白腿軟,被他的手臂箍着才幸得沒有落下去。
“想我了?”
他的眼神是她未曾見過的,像是星辰碎在他的眸子裡,那樣浩瀚溫柔,令人沉醉。她的話就這麼哽在喉嚨裡,怎麼也說不出來。一句我想你,本是她早就計劃的,卻在面對這樣的一雙眼睛時,說不出來!
“不說話,我就當你默認了。”
他的欣喜是那樣的明顯,倒像個初嘗情|事的毛頭小子。艾白想起來,在他的記憶裡,他們的最後一次見面還是在路燈下的激吻裡。包括他的心,也還停留在那一晚的悸動裡。
或許,她真的有魅力可以勾引他,引誘他,然後在他鬆懈時狠狠地咬他一口,讓他一輩子都活在痛苦裡,就像她那樣。
農夫與蛇的故事,她讀來一陣心酸。
“怎麼不說話?你不是有話說纔要見我的嗎?”
“我……我在想你怎麼那麼喜歡把人壓在門後面。”她終於找到自己的聲音,佩服自己竟然可以顧左右而言他。
“沒辦法,”他伏在她的髮絲裡狠狠吸了一口,“這幾天工作我一直走神,害得睿臨總是提醒我,你不說想我,我卻要說想你了。”
“……爲什麼想我?”
他的身軀明顯一僵,更加貪戀她的脖頸,細密的吻落在其中,說,“想你的身體。”
她捏着衣角的手鬆開,覆上他的背脊,默認他的親密。實際上,她比他更渴望。
沒想到,他又停了。
“這裡不可以。”他鬆開她,與她拉出一段距離。
艾白不解,據她所知,他的辦公室內部就有一間房,供他平常加班休息所用。既然想念她的身體,她今天送上門來,又有什麼理由拒絕呢?還是說,自己的魅力還不足以讓他放下手中的工作?
她的眼眸一緊,咬着脣,感覺自己當真是賤得很,可是爲了目的,她還必須做出更出格的事情來。
她上前一步抱住他,“我……我需要你。”她還是說不出那三個字。
林鈞明顯怔住了,把她拉開說,“你怎麼了?怪怪的!”
他發現什麼了?艾白緊張,慌忙說,“沒什麼,就是……就是小吃街的東西太油了,我快吃胖了,想,想你回來做飯!”
一句話被她說的結結巴巴,林鈞刮刮她的鼻子說,“我儘量回去。”
艾白點頭,轉身逃出了辦公室。
看來不能做得太過,不然只會惹來懷疑,得一步一步來。
門內的林鈞還呆立着,她走的太快,如果不是空氣裡還殘留她髮香,他會以爲這是一場他經常做的美夢。
他自嘲地笑笑,回到辦公桌,翻到剛剛審查的文件。
時間一點一點在流逝,手邊的熱茶漸漸沒了嫋嫋的蒸汽,他突然回神,文件還在原來那一頁。
如果睿臨看見,怕是又要嘲笑他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