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木院中一直有弟子傳言,據說歷代巨木院主都能通過枯而未死絕的擎天樹,讓靈識擴大到數十里方圓,巨木道院衆弟子的一言一行都在院主的掌控中。
關於修爲猛增之事,秦玄早已想過幾種解釋,既然對方知道七裡竹海,立即挑出其中一種,“回稟院主,弟子在冬假期間發現了一些隱秘。”
秦玄處變不驚,他要是想突破,光靠煉化石園一戰收集的血種就能達到鍛靈中期,但他刻意將大量靈力留給紫氣霧竹和七裡竹海。
過去半年,他最大的提升其實並非修爲,而是神魂和靈力純淨程度的提升,以及一枚能壓制妖魔之氣的紫色藥珠。
“說說看吧!”
“石園的七裡竹海是一整片的竹林,所有竹根相互串聯,既是十萬霧竹,也能視作一株霧竹。只要弟子坐在竹海腹地運轉星辰轉氣功,很容易引來整片霧竹林的靈氣,修行一夜的效果相當於四五夜。”秦玄將真相說出一半,因爲他知道,那位邱天步掌院每個月都會去一趟靈鯨島,隱身巡遊各地。
他要說的這個真相,天琴院主多半是知道的。
“那倒是很特別的地方,石園能有這種寶地,難怪會在三百年間九易其主,也難怪你要在靈鯨島修行半年之久。”蕭天琴只是一聲冷笑,估測另一半的因素是和風天騭有關,“本院之所以單獨召見你,正是要問你和風天騭的事,如今還有沒有其他人知道?”
秦玄異常鎮定的凝視這位天琴院主,既不斷然否決,也不答話,他心裡還在琢磨對方的用意。
“本院派人去追殺裘掌櫃,爲何找不到人,你可知情?”蕭天琴神色漸冷。
“死在蛇妖谷了。”
“你殺的?”
“殺不了,我將他引入蛇窟,自己用了一道傳送符逃走,他卻被一道綠光斬斷了脖子。”對於這個問題,秦玄倒是很認真的回答,面對一位院主,他不可能完全閉口不言。
“你的運氣不錯,竟能跑進青淵洞,以後別去了,那是本院都不能輕易介入的地方。”蕭天琴微微點頭,見秦玄不想回答飛靈洞天的事,索性也不追問下去,問他:“你知道風天騭爲何不殺你滅口嗎?”
秦玄搖頭,他一直沒有想透這一點,將心比心,換作他是風天騭斷然不會留活口。
“其一,他只是看不慣那些事,想要以一己之力做些改變。其二,他不需要殺你,只要將你困在某地四五天,他就已經逃出西海。其三……這一點和本院有關。”
蕭天琴已經不再否認他和風天騭之間的特殊關聯,“一年前,他還沒有背叛宗門,時常隱匿在擎天樹中觀察諸多弟子,你那時每日都在堅持苦行法門,天天繞着道院苦行百里,當然會引起他的興趣。本院以爲他要來搶弟子,故而明言相告,本院迄今未收一名弟子,而你正是本院門生的第一人選。”
“他還是和以前那樣古怪的一笑置之,從容隱去,結果倒是本院失策,沒想到他膽大包天,你膽子也不小。”
蕭天琴身影一晃,走到秦玄身邊上下打量他數眼,又道:“你終究是被挾持,能夠逃得一命就算是萬幸,本派絕非不講道理的宗門,你不用將此事看得太重,但也不要泄露給他人知道。此事不怕被掌教知道,卻怕被那幾位老祖和下面那些真人知道,你可明白?”
秦玄不作回答,微微垂首,他不開口,那一切都是蕭天琴的推斷,他一開口真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回星辰院準備大考吧。”蕭天琴原本就不需要秦玄作答,擡手賜給秦玄一枚瓷器般的青色木牌,釉層凝重,光滑堅硬,“這就是本院的巨木令,你有此令如本院親至,隨時可以進出巨木洞天。緊急危難之時,可用此令調度巨木一脈弟子。平日修行如果有參悟不透的地方,既可以去找天濟掌院,也可直接來找本院。”
“多謝院主大人!”
秦玄也不知道自己何德何能,居然能成爲天琴院主的門生首選,心中質疑,但這枚巨木令確實不一般,歷來只是臨時賜給某位掌院、都教,作爲他們代替院主外出辦事的憑證。
“繼續和以前一樣努力吧!你現在和風魔劍扯上了關係,因果是非難斷,七嫡之位已經和你無緣,不妨就學他,競爭下一代的四魔人選,新科大考,務必要爭奪前十席的寶位。”
蕭天琴一聲嘆息,頗是無奈的揮手拂袖,示意秦玄退下。
秦玄餘悸在心的匆匆退出巨木洞天,不敢多做停留,旋即通過傳送陣前往靈鶴城。
在他離去後,巨木洞天裡走來另外兩名中年修士,一位是星辰院的掌院孟天濟真人,身材樣貌都很平庸,另一位是巨木院的掌院邱天步真人,素有“飛天狐步”之名,俊朗瀟灑,神貌不凡。
兩人見過師姐。
蕭天琴院主的師父是神鯀老祖,孟天濟的師父是神兮真人,正是神鯀老祖的同門師弟,實則早在百餘年前耗盡壽元,圓寂在巨木洞天。
爲了不讓師兄這一脈傳承斷絕,神鯀老祖以師伯之名收了孟天濟,代爲傳藝。
他們三人同風天騭都不陌生,風魔劍昔年並非真傳弟子出身,而是有一段隔代傳承的奇遇,證道金丹之後破例納入神鯀老祖門下,此後才奪得星辰四魔的法位。
等他們兩人進入洞天,蕭天琴各看了一眼,問他們:“如何?”
“難得之才,爲了他犧牲一個秦川,合情合理。”邱天步讚歎一番,心中卻還有些不捨。
“這幾年的寒門子弟中,恐怕很難有更優秀的人選,特別是咱們巨木院一脈!”孟天濟纔是真正最早發現秦玄有點特別的那一位,如今在星辰院擔任秦玄的掌院真人,對他的期待自然更多,“聶氏兄弟似乎更特別一些,我還沒有看出根腳,能夠培育出這樣的兩個奇才,靈州院那邊也算是傾力而爲了吧?”
“光靠靈州院還做不到!”蕭天琴嗤之以鼻,眼簾一擡,綻放出冷冽的光芒,“除了掌教,我想不到誰有這等實力和耐心,但也不能排除葉慕左屠四大世家的逆轉之策。”
邱天步輕輕咳嗽一聲,提醒蕭天琴,“院主,秦川已經在鐵鯊幫站穩腳跟,發了信符過來,詢問下一步該做什麼?”
“沒有下一步!”
“沒有?”邱天步露出驚詫的目光,旋即沉思片刻,道:“院主這是要徐圖長久之計嗎?”
“哪有什麼長久計劃,走一步看一步,你每個月給他送一些靈晶丹藥即可,本院收藏的一些其他道統法門也可傳授。”蕭天琴淡漠的迴應一番,她從來都不喜歡這個秦川,可惜她這個邱師弟視之爲寶。
她並不介意一名弟子性格陰鷙,喜歡挑撥離間,只是過於偏愛這種手段也說明此人缺乏勇氣。
秦川在劍術上的悟性確實驚人,他們這一脈歷來專收寒門子弟,邱天步可選擇的餘地並不大,很早就有意栽培秦川,一直在暗中傳授劍術。
邱天步只是未曾想到秦川居然還和房天異糾葛在一起,現在頗爲後悔此前的幾次考驗過於嚴厲,讓一個懵懂的少年俊傑走上錯路。
正是因此,他才執意幫秦川找了一個能恢復道籍的彌補辦法。
他自身容貌氣質都很出衆,劍術一流,物以類聚,素來偏愛那些像他一般儀表出衆的劍修晚輩,至於秦川日後如何報仇,他也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