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王”朱紫霄終於對蘄州出手,一位靈神尊者和三位純陽老祖聯袂而至,前者雄踞天際,俯視衆生,後者更是率領百餘老祖殺向蘄州轄制海域的三座島嶼。
一場血戰,猛烈爆發。
青海修真界,百里方圓之上,有資格稱州的島嶼大致有百座,數量遠多於其他三海,靈晶靈材礦脈的富裕程度也僅次於中土。
長生盟統轄的蘄州海域,一萬四千裡方圓,最重要的島嶼有四座,蘄州、茅州、熒州、霧州。
茅,竹也。
這是一座七百里方圓的大島,擁有兩條大型靈石礦脈,古宗族衆多,內部競爭激烈,距離蘄州四千餘里,遍種茅竹。
歷代以來,兩州都是形同水火,青海南境的蘄茅之地,正是專指南境靠近血魔海的萬餘里海域。
虞秋寒證道純陽後的第三年,就迫不及待的奪取茅州,在七磐老祖的謀劃下,茅州內部又有十餘年的爭鬥,最終才被長生盟徹底控制。
熒,赤星。
熒州也是一座七百里方圓的火山島,傳說是一枚巨星降落所致,雖是一州之地,數萬年來,並無宗族長住,大多數時間都是蘄州和茅州相互爭奪,此地以赤星礦脈和巨型火脈享譽青海,如今歸屬岳家掌控。
霧州是一座很奇特的沼澤之島,規模最大,竟有一千三百餘里,位居青海南境七大島嶼之一。
此島是蘄州海域最偏遠的區域,相距蘄州一萬餘里,距離青海東境反倒僅有數千裡,島上竹林濃密,大蛇衆多,也有一座大型礦脈,盛產靈晶靈玉和玄鐵。
自虞秋寒證道純陽,蘄州海域的轄制範圍擴至一萬四千餘里,除了青玄魔尊的避讓不爭,讓出一部分血魔海外,最重要的因素就是霧州島,佔據整個蘄州海域的一半。
蘄茅熒霧,大體而言還是青海南境傳統意義上的蘄茅之地,遠離南境腹心,長期不受南境宗主一脈掌控。
七磐老祖一直憂慮滕流殊南下,在四州佈局完善,以防不測,豈料這些佈局都要用來防備更厲害的“朱王”朱紫霄。
朱王也是老謀深算之輩,算定所謂的長生盟並不值得擔憂,只需看住盟主秦靈玄,餘者皆不足爲慮,至於那位青玄魔尊,一來早已迴歸血魔海,二來傷勢不輕,幾年之內都不敢出手。
他在空中,既不出手,也不給秦玄藉助星河大陣出手的機會。
秦玄自然犯不着跳出星河大陣,自尋其辱。
何況,低估長生盟,總是得付出點代價。
降魔秘境。
秦玄在湖畔同鄔夙雲下棋,她現在是死活不肯離開蘄州島,好說歹說都不聽,怕死怕到這種程度,讓秦玄也是頗感詫異,想到當初爲了殺滕流殊的那般賭命,真是判若兩人。
所以說,不要得罪女人。
“盟主真的不擔心?”鄔夙雲也入盟了,沒辦法,宗主終究是宗主,滕流殊僥倖不死,立即在南境下達了追殺令,將其逐出南境門庭。
她的州主之位自然不保,還好大部分的族人早已避難在血魔海的某地,如今更是遷入鼉州,受玄蛇教和七邪魔將的庇護,暫時不用擔心。
“不用。”秦玄繼續落下一子,差不多已經將鄔夙雲在棋盤上的黑子清掃殆盡,“你這陣道大師的頭銜,好象是有些名不符實。”
蘄茅之地,能和秦玄用陣棋對局的人幾乎不存在,青玄魔尊在降魔秘境養傷之餘,還被他羞辱過兩盤。
“主要還是盟主的陣道造詣太霸道,從兩儀到九宮,盟主門門精闢入骨,誰能是盟主的對手,何況我以符修爲主,陣道只精於六合一脈。”鄔夙雲給自己找了一個很好的理由,隨即將棋盤上的白子全部抹掉,嗔道,“盟主,你也不讓讓人家,人家好歹是南境四大仙子之首。”
“沒看出來。”秦玄心不在焉,重新落子,“那我就只用六合棋術與你對局。”
“好吧。”鄔夙雲硬着頭皮,明知道還要被羞辱,也只能繼續陪這位陣道大宗師下棋,心中毛骨悚然,不明白對方僅有百年修行,如何能將陣道提升至這等水準。
一道陰光閃爍。
七磐老祖匆匆進入秘境,拱手見過秦玄,“盟主,都已佈置妥當,要不了多久,朱王就得回援霧州。”
“他既然來了,想回去,就不那麼容易了,只怕會變成一場更厲害的激鬥,讓衆人都小心些。”秦玄起身,不用再拿鄔夙雲打發時間,擡頭仰望蒼穹,準備出手牽制那位朱王。
朱王!
赫赫有名啊。
一個很擅長謀算的靈神尊者,可惜,常在河邊走,哪能不溼鞋。
這位朱王從一開始就犯了四個錯,一,他低估了長生盟;二,只要有陣法,防守總比進攻佔優;三,長生盟最厲害的地方就是陣道;四,長生盟最厲害的人也不是秦玄。
秦玄的厲害,其實是基於一個很重要的前提,那是和陰虛合璧聯手,一陰一陽。
真正最厲害的那一位,不需要和任何人聯手都可輕易擊殺純陽老祖。
她是純陽,而且是不弱於青玄尊者的純陽,只不過,她從未真正暴露,即便是這一次,她也不會暴露自身的所有隱秘。
三位純陽老祖,一百一十四位法相老祖,法相後期二十位,中期四十三位,前期五十一位。
貌似很強,其實也不過如此。
秦玄說過,真正要動手,這些法相老祖根本抵不上大用途,除非是躲在大陣,藉助大陣加持。
法相巔峰,擁有圓滿的法相神魂,那自然是不可小窺,但若是沒有達到這種境界,法相修士其實還不夠資格稱作“老祖”。
小宗門沒有那麼講究,在七大聖宗,以及天道盟之流的大型宗門,唯有法相巔峰才配稱作“老祖”。
秦玄已經取出紫竹杖,持在掌中宛若一劍,頂上浮現須彌塔,身後一尊陰陽鏡,隨時準備出手阻攔朱王,恰好就在這一刻,朱王也覺察到了不妙,轉身就要離去。
“前輩既然來了,何不到晚輩府中做客?”秦玄化作萬縷流螢陰光,身影浮現空中。
朱紫霄冷笑一聲,頗爲不屑,翻手取出那尊震天印,迎空祭起,猛然砸向有意嘲笑他的秦玄。
“呦,前輩還真是膽怯如鼠,爲何每次都要洪荒遺寶救命?”秦玄的身影瞬間崩散,萬縷流螢皆是一道身影,各持一寶,或持紫竹鞭,或持如意笛,或持擎天尺。
“難道是鬼道人的神魂轉世?”朱紫霄原本只想一擊逼退秦玄,儘快前往霧州救人,此時才發現,這個長生盟主很詭異,絕非一般的玄門修士。
他終於返身走回蘄州島的上空,掌中託着雷光灼灼的震天印,“你要知曉一件事,本尊最擅長對付的便是你這一類鬼門小修。”
“前輩也需要明白,晚輩最擅長對付的正好前輩這種火系修士。”秦玄手中紫竹杖豎起,形如一劍,明明是一根竹杖,卻在一瞬間激流涌蕩,迸射出一道道璀璨碧藍的水系靈光。
朱紫霄微微顰眉,這才發現,自己剛纔的返身有些不理智,這一步就走到了對手的大陣外,讓對手能夠藉助星河大陣與他抗衡。
他畢竟掌持兩尊洪荒遺寶,自詡勝過青玄魔尊,終究還是出手,重新祭起震天印,釋放出數千道雷光,想要憑藉極其霸道的神威,瞬間擊破星河大陣。
豈料。
秦玄一劍刺出,瞬間也是數千式劍訣,化作百道大江東流劍訣,層層疊疊,匯聚歸一,每一道劍術神通都藏有一條靈蛟。
論修爲,秦玄確實差之深遠,只是這門星河大陣,極大的彌補了他在修爲上的差距。
雷海滄海,相互衝擊,彼此都沒有頹勢。
朱紫霄終於覺察到不妙,腳下登時照射出萬道赤光,那尊神獄幡也顯露而出,化作數百座火山,將整個蘄州島都圍困在神獄大陣中。
何爲神器?
這就是神器,一尊神獄幡竟能覆蓋千里方圓,甚至半部蘄茅之地的浩瀚海域。
資源啊!
秦玄卻是一番感慨,朱紫霄的這一出手,所耗費的靈氣資源足以讓一名老祖修行百年。
他何嘗不是如此,只不過,星河大陣暗藏星道人的天門奧妙。
星河流轉,奧義無窮。
瞬息之間,數千道星河淹沒數百座火山,每一座火山周邊都有四道星河,每一道星河又有七股,每一股又有九支。
朱王的第五個錯誤是妄圖破陣。
只要鬥陣,朱王就輸了一半。
煌煌神獄,無數靈氣,不知被朱王蘊養多少年,蘊藏多少神血,竟被星河煉化吞噬,甚至隱隱傷及神獄幡的根本。
這讓朱王大爲震驚。
他不是看不到,秦玄主要是靠大陣和洞天法寶加持,才能與他抗衡。
秦玄靈臺上有一尊八禁須彌塔,腳下有一尊七禁小補天盤,眉心還有一尊八禁陰陽鏡。
三座洞天,其中有兩座大洞天,三股源自洞天的小天地之力加持於秦玄,同時還有星河大陣的加持。
三寶一陣,源頭都來自那座降魔秘境中的萬里地脈、靈脈和浩瀚如湖的紫星靈液。
朱紫霄只是太自信,現在才知道戰局頗爲複雜,對手與他的差距雖遠,卻近乎立於不敗之地。
他的第一招被對手用鬼門秘術破解,第二招和第三招也陸續被星河大陣破解。
現在,他再想收回神獄幡,已然很難。
這座星河大陣太詭異,不僅能煉化法力靈力,還能禁錮空間,將神獄幡牢牢牽制在星河大陣中。
無論是任何人,此時都無法奪回神獄幡,只能坐視神獄幡被煉化。
當然,朱紫霄是神,不是凡人,神獄幡也不是尋常的法寶。
洪荒遺寶和星河大陣的博弈纔剛剛開始。
朱紫霄的浩瀚神力澎湃迸發,神獄幡再度浮起,數百座火山合併成九座千里火山,將蘄州島圍困在中央,近乎將整座島嶼都煉化成火爐,同秦玄的星河大陣爭奪周邊萬里地脈。
神獄幡是地火雙系的神器。
秦玄的星河大陣是先天五行之法。
雙方一旦開啓鬥陣,勝負的關鍵就是誰能奪取地脈的控制。
這一點,秦玄佔據很大的先機,他的星河大陣立足蘄州已有百年,四百里紫竹海的特長更是禁錮地脈,何況,他的五行靈參樹血脈擁有地皇特長,身邊還有一位同樣精通此道的紫竹老祖和槃樹妖王,十餘位紫竹真人,數十位樹妖真人。
秦玄的八禁須彌塔中,隱藏着太多奧秘。
朱紫霄無法看穿,也截然想不到,這根本不是一場公平的鬥陣,縱然他是靈神境界的尊者,也未必能與一個靈妖部族比拼奪取地脈這種事。
他根本不瞭解秦玄到底是什麼樣的修行者。
秦玄一路走來,時間很短,百餘年而已,隨行諸生,除了長生盟和三大靈僕,還有一個靈妖部族,這個部族隱秘發展至今,已有六位妖王,四十位真人,數百位靈妖小修。
八禁須彌塔,落在降魔秘境的紫星湖上,散發出璀璨的五色光華和無比古老的太古之氣,形同洪荒遺寶,更有那些極度厚重玄奧的混沌之氣。
塔中的靈妖部族佈陣和坐鎮降魔三洞的幾位靈妖老祖聯手,輔佐秦玄,延伸出一道道樹根般的巨大脈絡,與星河大陣結合,深入周邊萬里的地下,牢牢禁錮住星河大陣的地脈。
朱紫霄心中震撼,他空有一身神力和神獄幡,居然抽不動一絲地脈。
按理而言,除非是涅槃樹皇再世,否則不可能有這種局面,即便是鼎盛時期的青玄魔尊,掌持一件並非洪荒遺寶的神器,也不可能將地脈禁錮的這麼厲害。
幸好,在這場爭奪地脈的搏鬥中,星河大陣收縮,使得朱紫霄能將神獄幡覆蓋在大陣外圍,不至於連神獄幡都被大陣壓制,無法收回。
這點小慶幸很快落空。
星河大陣的地脈重新穩固後,近乎無窮的紫星靈液再度翻滾涌出,從先天衍化陰陽,從陰陽兩儀衍化五行,五行流轉,化生六合七星,最終轉化出八卦九宮。
九座巨型火山幾乎要將整座島嶼煉化,燒成廢墟,偏偏無法損傷數百里方圓的紫竹海。
海脈奔騰,在火山中化作滾滾熱浪霧氣,每熄滅一團烈焰,便彷彿有一株株紫竹拔地而起,鎮壓神獄幡中的地脈之氣。
紫竹海中,更是燃起一層層的先天紫火,全然不畏神獄幡的地煞神火。
這是什麼大陣,什麼大陣?
朱紫霄是青海修真界中,第一位挑戰星河大陣的巔峰存在,此時也倒吸一口涼氣,驚悚無比,他一生修行一千四百年,不知遇過多少棘手的陣局,卻從未有過今天這般恐懼。
對手修行至今不過百年,就算是天道之子,道祖神魂轉世,也不可能有這種陣道造詣?
不可能,不可能?
那是誰布的陣,誰?齊王,青玄?不可能,這兩位也沒有如此可怕的陣道造詣,誰?
朱王臉色慘白,對手的目標是神獄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