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說古夭要來,師一晴臉上馬上露出期盼的神色。而凶宅王拿手肘撞了撞我。
我看着一臉欣喜的師一晴,又看了看若有所思的水夭,心想:該不會是一出狗血的倫理劇吧?
這時候,遠遠地傳來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我一聽這聲音,就知道是小貓趕過來了。
果然,片刻之後,有兩匹駿馬就到了我們面前。騎馬的人顯然功夫了得,一直等它奔到我們面前,才猛地勒住繮繩。那兩匹馬一聲長嘶,人立起來,又重重的踏在地上,激起來大團的塵土,搞得我們灰頭土臉的。
小貓和古夭從馬上跳下來,兩人都是一臉得意的神色,顯然剛纔哪一齣是他們故意弄出來的。
“你來了。”師一晴顫抖着叫了一聲。
古夭聞言扭過頭去,等他看清楚師一晴的模樣之後,頓時臉色大變,扭頭就要離開。
這時候,碰的一聲巨響,在我們中間炸開。我嚇得打了個哆嗦,循聲看過去,見高警官擡着手臂,手裡緊緊地攥着一把槍。槍口上還冒着熱氣。
很顯然,剛纔是他開槍了。
大夥轟的一聲就亂了,互相詢問:“誰被打中了?黑乎乎的,也沒看清楚,這警察要打誰?”
還沒等我們問出來,古夭就晃了晃身子,撲通一聲,倒在地上了。
水夭頓時就氣瘋了,大叫了一聲,朝高警官衝過來。
高警官臉色鐵青,一副生死置之度外的樣子,接連發射子彈。
水夭是妖,可再厲害的妖也是血肉之軀,面對手槍也不得不退避三舍。
可是高警官的手槍很快就沒子彈了,水夭怒吼一聲,伸手向高警官的胸口抓過去。我敢肯定,這一下如果讓她抓實了,高警官非得當場喪命不可。
我和凶宅王就站在高警官身邊,總不能讓他就這麼死了,連忙一伸手,把水夭擋住了。
水夭氣壞了,指着我罵:“你還要不要娶我妹妹了?現在我爹被人打傷了,你就是這麼幫我們家出頭的?”
我苦笑了一聲:“殺人償命,欠債還錢,伯父還沒死呢,用不着殺了高警官吧?”
“你怎麼知道沒死?”水夭狠狠地等着我,不過目光中也有一絲欣喜。畢竟知道自己的親人沒事,都會鬆一口氣吧。
我苦笑了一聲,對水夭說:“我修煉了天書第二卷,對生死有自己的理解。我感覺伯父生機旺盛,再過幾年也沒事。”
我們這邊說這話,古夭那裡也鬧起來了。小貓和木妖圍在古夭身邊,着急的搶救。而師一晴撲上去,想要看看古夭的傷,只不過每次都被小貓趕回去了。
高警官把沒了子彈的槍扔在地上,雙眼死死地盯着師一晴,嘴裡一個勁的唸叨着:“不知廉恥,不知廉恥。”
我看到這裡,怎麼可能猜不到事情是怎麼回事?
看來還真讓凶宅王給說中了,師一晴就是高警官的妻子。而古夭就是那個第三者插足的人……
怪不得師一晴見到高警官就要躲起來,原來還有這樣的隱情。
高警官顯然是殺不了古夭了,實際上,如果不是我們攔着,他早就被周圍的妖鬼給殺死了。
他把手槍丟掉之後,心理上已經有點崩潰了,茫然的轉過身子,嘟囔着說道:“不知廉恥,不知廉恥……”
他一直重複着這四個字,向夜色中走去。他甚至連警車都沒有開,就消失在黑暗中了。
“高警官。”我有點不放心的叫了他一聲,想要追上去。
但是凶宅王把我拉住了,他指了指古夭:“還是先看看你老丈人的傷吧。至於高警官,讓他一個人靜靜比較好,被人戴了綠帽子,最不喜歡朋友安慰了。那倒是安慰呢?還是揭瘡疤呢?我是過來人,我最有經驗了。”
我驚奇的看着他:“你也被戴過綠帽子?”
“放屁。”凶宅王向地上啐了一口:“我的意思是,我有朋友被戴綠帽子,我安慰他們很有經驗。”
我笑着問:“你有朋友嗎?我以爲你只有生意夥伴,怎麼沒聽說你有朋友?”
凶宅王奸笑了一聲,指了指已經看不見的高警官,又指了指我:“你們兩個不都是朋友嗎?”
我一腳踹過去:“你他媽才被戴綠帽子呢,你咒誰呢?”
水夭並沒有去追殺高警官,而是湊到了古夭跟前。畢竟高警官只是一個普通人罷了,水夭想要殺他,隨時可以動手。
她可以讓高警官挑選一百種死亡方式,也可以把死亡時間精確到秒。
古夭確實沒有大礙,那顆子彈穿過他的肋骨,又從另一面透出來。
貫穿傷,甚至不用去醫院,用酒精消消毒,貼兩個創可貼就能養好。
看得出來,高警官這一槍是奔着古夭的心臟去的,只可惜,子彈沒打中。
這倒不是高警官槍法不行,實際上,手槍的威力和準頭也就這樣。
古夭很快就悠悠醒轉,看着簇擁在周圍的衆人,嘆了口氣說:“你們,不許找那個警察報仇。”
“爲什麼?”水夭第一個不服。
不服之餘,甚至還有點失望。我敢肯定,這種失望是來自於她無法實施剛剛相好的折磨高警官的計劃。
古夭看着夜空,聲音低沉的說:“無論如何,是我拆散了他的家庭,據說他的兒子也是因爲這件事失蹤的。這是我欠他的。這一槍,就當是還了他吧。”
“我們修行人講究恩怨分明。欠了別人的情,在心裡就是一個大疙瘩,一旦心境受到影響,無論怎麼努力修行,都無法更進一步了。所以你們如果幫我報仇,那不是在幫我,那是在害我。”
水夭等人聽了這話,頓時沉默下來了。
沉默就代表默認,我鬆了一口氣。看來古夭這個族長還是有點威嚴的。
我現在唯一擔心的,就是古夭哪天瘋病又犯了,稀裡糊塗的下令追殺高警官。
我可沒有時間每天二十四小時保護他。
我正打算把天書第二卷告訴古夭,好讓他儘快康復的時候。旁邊的師一晴過來了。
她趁着衆人都圍在古夭身邊,思考他剛纔下的命令,有些疏忽,猛地擠了進來,帶着哭腔說:“你這個沒良心的,這麼多年了,怎麼不去找我?”
古夭的臉色變得煞白,他直直的看着師一晴,一時間一言不發。
而師一晴也看着他,四目相對,好像有千言萬語要說,好像又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我知道,這種場面應該回避,給他們兩個說悄悄話的空間。可是我沒有離開,因爲我的八卦之心正在胸腔內熊熊燃燒,我想知道這兩個人的開場白是什麼。
周圍的人也都露出神秘莫測的微笑,顯然和我是一樣的心思。
他們沉默良久,我等的有點不耐煩了。擔心過一會天亮了,師一晴會被太陽活活烤的魂飛魄散。
終於,古夭的嘴巴動了動。大家都湊近了,唯恐他聲音太小,聽不清楚情話。
然而,古夭並沒有說情話,他脖子一歪,就暈過去了。
水夭和老妖頓時大驚,不過檢查一番之後發現,古夭的傷勢並沒有什麼大礙。乾和剛纔的暈倒……完全沒有道理。
最後幾個人低頭商議了一番,只能得出來一個結論:古夭是因爲見到師一晴太激動了,所以一下暈過去了。
是的,我們只能得出來這麼一個結論,不然怎麼解釋?難道要說,他不想見到師一晴,所以故意裝暈?
沒人知道在古夭心裡,師一晴到底是什麼位置。水夭雖然口口聲聲說不承認師一晴,但是也不敢把師一晴怎麼樣。
師一晴則死皮賴臉的跟着我們,說古夭的傷是因她而起,她一定要把古夭照顧康復了爲止。
大家雖然關心古夭,但是每天照顧一個臥牀的人,確實挺麻煩的,也就默許了師一晴的要求。
這倒不是水夭和木夭不孝。關鍵是……明知道古夭是裝的,還得給他端屎端尿,那心裡也太憋屈了。
我不知道師一晴知不知道古夭是裝的,可能就算知道,她心裡也是高興的吧。
我們把古夭送到了酒店,古夭就躺在那張大牀上,一連幾天都沒有醒過來。
至於高警官,從此以後,就要無音訊了,他的同事曾經找過他,同樣沒有找到他的蹤影。
這件事變得很滑稽,一個高級警官居然變成了失蹤人口,而警方居然束手無策。
這天晚上,我偶爾看到木妖正坐在陽臺這,對着星空發呆。
我問木妖:“你在想什麼呢?”
木妖皺着眉頭說:“我在想,他到底是不是我的爸爸?我看到他之後,爲什麼沒有感覺?”
我安慰她:“因爲你現在失憶了,等你恢復記憶的時候,就知道一切了。”
木妖點了點頭,她忽然擡頭看了看我,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好像有什麼話要對我說,卻又說不出口。
“怎麼了?”我好奇地看着木妖。忽然看到她臉上露出一絲愧疚之色。
我心裡一跳,想起來前兩天的紙人。難道說,真是木妖故意放出去給白燈和尚通風報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