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爲什麼沒有受傷?凶宅王一臉奇怪的看着我們。
我們都有點無語的說:“你自己都不知道,我們怎麼知道?你爲什麼沒有受傷,你自己不清楚嗎?”
凶宅王眨了眨眼,嘀咕着說:“我還真的是不大清楚。剛纔我只覺得特別疼。那種疼你們都想象不到,真的像是被烙鐵給燙了一下。”
“哪怕是現在,我還覺得嘴脣上一陣陣生疼,不過我也知道,我好想沒受傷……”
這時候,老頭一臉古怪的看着我們,冷笑着說:“你當然沒有受傷,因爲老夫手下留情了。”
“你會手下留情?”凶宅王一臉的不相信。
“如果把你打得遍體鱗傷獻給大人,那是大不敬,所以你很幸運,我只是讓你吃了點苦頭而已。”老頭叮噹一聲,把烙鐵扔在地上。
而我們聽得面面相覷,我剛纔聽到老頭說“如果把你打得遍體鱗傷獻給大人,那是大不敬。”
“獻給大人,這是什麼意思?”凶宅王關心的問了出來。他沒辦法不關心,這畢竟是關係到自己命運的事。
可惜,老頭似乎沒有耐心回答我們的問題,他只是回頭和老婆子商量了一句,就朝那些樹妖揮了揮手。
樹妖得到信號,將我們緊緊纏住,然後一寸寸向地下送去。
我的身體已經接觸到地面了,這時候,樹妖的根鬚代替了枝條,將我們向地下拉去、
樹紮根地下,可以獲得水和養分,所以它們能活。人一旦到了地下,沒有空氣,豈不是立馬就會悶死?
我現在終於有點發慌了。死到臨頭。估計就是這樣的感覺。
多少次了,我們經歷了無數爲先,最後又化險爲夷。可是這一次,好像無法避免了。
“哎,可惜狐丘的人沒有及時趕到,不然的話,我們也許能得救。”凶宅王的大半個身子都被泥土掩埋了,他感慨了一聲,算是留給這個世界的最後的遺言。
對啊,還有狐丘啊。我腦子裡靈光一閃,忽然想到,這很有可能是一個可以保命的東西。
於是我馬上向老頭大聲喊道:“我們這裡有狐丘的人。狐丘的大小姐。大夥都是妖,你可不能殺我們。”
老頭冷冷的瞟了我一眼,什麼話都沒有說,依然指揮着那些根鬚趕快把我們送到地下去。
這讓我有點受傷。我們已經表明了身份,怎麼老頭還是置之不理呢?
後來我明白了,老頭或許是不相信我們的話,又後者,即使相信了也沒有放在心上。就像我們以前說的那樣,他們是樹妖,很少行走江湖,可能根本不知道狐丘是什麼地方吧。
我想到這裡,自己的身體就被拉到泥土中了。
這裡的樹林不知道存在幾百年還是幾千年,或者幾萬年了。一層層樹葉落下來,罩在泥土上,泥土又落在樹葉上,形成了幾尺厚的腐植層。
在進入腐植層的時候,我們還不算太痛苦,但是我心裡很清楚,一旦進入真的地面,那就是真正的生不如死。
泥土就算再鬆軟,我們這樣硬生生被拉扯進去,也得斷掉幾根肋骨,或者我們還沒有進到地下,就已經被根鬚勒死了。
然而,我一直等待着的痛苦並沒有出現。這腐植層似乎很厚,一直過了幾分鐘,我們依然在下陷。
“這是這麼回事?”周圍都是腐爛的樹葉,我目不能視,口不能言,即使想問問別人也做不到,只好默默地忍受着。
幾秒鐘後,我忽然覺得身下一空,整個人就急速的向下墜落下去了。
我心裡有點發慌:這地下是空的?這下好了,我們不會被根鬚勒死了,會摔死在這裡。
撲通……一聲悶響傳到我耳邊。緊接着是一陣劇痛。
我的身體不知道砸在了什麼東西上面。我是後背着地的,我現在感覺五臟六腑都要錯位了。
我張了張嘴,想要招呼一下其他的人,可是我卻發現,我根本發不出聲音。實際上,我連呼吸都有點困難了,更何況出聲說話呢?
咳咳,咳咳。我咳嗽了兩聲,感覺喉嚨裡有一股腥甜,看樣子是有血絲了。
我閉着眼睛,緩緩呼吸,過了好一會,感覺才緩過來了一點。
我慢慢地爬起來,低聲呼喚:“木妖?”
聲音牽動了心肺,我覺得胸口一陣生疼。
也許是我的聲音太小,也許是這裡太大,我沒有聽到木妖的聲音。
還有一種可能,那是我不願意去想的:木妖已經摔死了。
我在身上摸索了一下,把手機找出來了。還好,手機還有一點電,我用閃光燈照亮,在這裡看了一下,然後我就愣住了。
這裡像是一片熱帶雨林一樣,只不過豎立在我周圍的不是樹幹,而是樹根。
這些樹根紮根在我們腳下,然後穿過這一片空曠的地帶,在頭頂上繼續生根,鑽出地面,長出樹冠,形成了外面的那一片森林。
如果只是這樣也就罷了,雖然有點奇特,我也不至於震驚。關鍵是,從我腳下延伸開去,凡是燈光能照到的地方,我都看到了白骨。
累累白骨,不知道有幾千幾萬具,從面前一直撲到遠方。
“這裡……究竟死了多少人?”我打了個哆嗦,意識到如果不趕快弄清楚這裡是什麼情況,我恐怕也會變成白骨中的一個。
我舉着手機,憑感覺選了一個方向,信步向那裡走去。
開始的時候,我小心翼翼的,儘量不踩到那些枯骨。但是時間長了,我也顧不得那麼多了。任憑腳下傳來咔嚓咔擦的聲音。這些骨頭不知道經歷了多少年,已經有點脆了,一腳踩上去就會斷裂。
“身體只是一副臭皮囊而已。人死如燈滅,一了百了。得罪莫怪,有怪莫怪。大不了我死了之後,也被人這樣踩一踩。”我一邊唸叨一邊向前走。
“哎呦。”我腳下忽然傳來一聲呻吟。
我嚇了一跳,連忙低下頭去,看到一個一個骷髏的胸腔被我踩斷了。
“難道這個骷髏還有意識?”我打了個冷戰,有點不安的看着他。
我蹲下身子,乾咳了一聲:“兄弟,你……”
“看什麼看?還不快把我拉起來?”那聲音又響起來了。沒錯,確實是骷髏身上發出來的。
我頭皮發麻:“你……還活着?”
“廢話,你愣着幹什麼?拉我起來啊。”那骷髏抱怨說。
我感覺今天的經歷實在是太奇幻了。這骷髏的骨頭已經脆的要命,幾乎化成灰了,沒有一千年也有幾百年了,難道說,他的魂魄已經附着在骨頭身上,堅持了這麼久?
我不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也不知道有什麼危險。這裡既然有一個前輩,那我交好一下,向他打聽點情況倒也不錯。
想到這裡,我就伸手去拉那骷髏。
當然我也留了個心眼,提前把斷劍放在身邊了,只要一伸手就能拿出來。
不知道是老頭的疏忽還是樹妖們不敢碰這把劍,他們只是纏住了我而已,並沒有拿走我的劍。
我乾咳了一聲,說道:“前輩,我這就扶你起來了,你配合一下。”
他確實得配合我一下,因爲他的骨頭已經爛的差不多了,我真擔心動作過大,把他給弄散架了。
誰知道對於我的好心提醒,這骷髏根本不領情,他不耐煩的催促道:“你怎麼這麼多廢話?說誰是前輩呢?你是不是罵人?”
我有點無語的搖了搖頭,伸手捧住他的胸腔,然後把他拿了起來。
嘩啦……骨頭碎了。
我有點爲難的看着骨頭:“要讓我重新把他拼起來,我恐怕真的是做不到。這倒不是說我對人體瞭解不透徹,而是……周圍的骨頭太多了,我已經分不清楚誰的是誰的了。”
“前輩,真是抱歉,你的身體。被我給……弄散了。”我很是不好意思的說。
那人沉默了一會,幽幽的說:“胡異,你抽什麼風呢?我在骨頭下面壓着呢?”
我愣了一下,忽然反應過來,這是凶宅王的聲音啊,我說怎麼聽起來那麼面熟呢?
想到這裡,我連忙把碎骨頭丟到旁邊,果然從下面挖出來了凶宅王。
凶宅王比我要悽慘多了,臉上青一塊腫一塊的。
我把他從屍骨堆中拉出來,笑着說:“你怎麼搞得?爲什麼跑到下面去了?”
凶宅王擺了擺手,一臉倒黴相:“別提了,我掉下來的時候,這裡有一座骨山。恰好我落在山腳下,打破了平衡,那些骨頭就嘩啦一下,把我砸了個結結實實。”
我看到凶宅王,心裡還是挺高興的,畢竟在這裡有了一個熟人。但是與此同時,我也有點失落,因爲凶宅王和我一樣,都是第一次來這裡,根本不知道這個詭異的地方是怎麼回事。
“木妖呢?林白荼嗎?你有沒有看到她們?”我問凶宅王。
凶宅王搖了搖頭。
對於這個答案我並不意外,不過我知道,她們就在附近,我耐心找一會,沒準就能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