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十四:卦破火

衆修士齊聚在蓮花峰與天都峰下,擡眼望去,只見這高聳的黃山二峰峰頂已搭上了兩個巨大的擂臺,擂臺四周還貼上了不少符紙,各形成一道閉合的屏障,以防比試雙方的打鬥太激烈飛濺出去傷到山下的修士。

此時凌雲派衆人都聚在天都峰下爲接下來要上場的虛無加油鼓勁,唯獨段慕天沒來,而是去了山下,倒不知是去幹什麼了。

見時間好了,虛無對天下真人笑道:“師尊,徒兒上去了。”

“小心。”天下真人本來該和其他掌門在一起的,此時爲了給虛無信心,也與弟子們站在一起爲他加油。

“虛無師兄加油!”衆凌雲弟子道。

“好,你們看我旗開得勝!”於是虛無伸手向前一抓,一個墨黑色的卦盤憑空而出,正是虛無的法器“天演墨盤”。他托起天演墨盤,一躍而上,很快就飛上了天都峰。

“弟子虛無,前來比試。”他飛到天都峰旁的一個白鬍子老人身邊,笑着說道,充滿了活力與自信。

白鬍子老人此刻也御劍凌空,見虛無來了,便點頭道:“師侄快上臺吧。”

“好。”於是他就飛到那屏障旁,默唸昨日紫極真人交給他們參賽弟子的口訣,然後向前飛去,通過了屏障,順利落在擂臺上。

片刻後,那烈焰門的楊天笑也上了擂臺。此人是烈焰門唯一一個參加比試的弟子,很受烈焰門門主的器重,現下的打扮也是一身火紅長袍,頗顯俊朗。“在下烈焰門楊天笑,師兄有請了。”他輕笑道。

“在下凌雲派虛無,”虛無昨日已經見過楊天笑,並不把他放在眼裡,不過此刻依然按規矩說了些客套話,“還請師兄要手下留情。”

楊天笑又輕笑一下,便聽見外面老人的一聲“比試開始”,於是將自己的法器“烈焰槍”橫於胸前,道:“那就開始吧。”

“請!”虛無手在卦盤上重擊一下,就見周易六十四卦憑空而生,環繞在他周圍,此時已經做好了迎敵的準備。

“喝!”楊天笑大喝一聲,提槍向虛無衝來,躍起,砸地,前方立刻生出一條火鞭,劈向虛無。

虛無處事不驚,將卦盤橫於胸前,向前一推,硬生生接下火鞭的一劈,然後合掌,喝了聲:“破!”“否”“泰”二卦應聲飛出,攻向楊天笑,另有三卦攻向火鞭,瞬間就將火鞭碎成幾段,再無功用。

楊天笑收槍回防,他擎槍連劈三下,劈開二卦,二卦隨虛無的心意不再攻擊他,而是環在他四周。楊天笑知道虛無是要用這六十四卦在自己周圍部下一個陣法,自然不願讓他得逞。他用槍環身一掃,逼開二卦,然後立在地面,一片巨大的火蓮從他腳底綻放,碎裂,變爲一道火海,向四周擴散。虛無沒料到他會有這招,猝不及防下只能守住自身,勉強抵住了火海的攻擊,然而那“否”“泰”二卦就鞭長莫及,只能任由它們被火海破去。

楊天笑趁虛無防守的機會縱身向前,逼近到他身側,提槍猛攻。虛無見他到了面前,於是抓住卦盤,抵擋對方的進攻,同時操控各卦,進行反擊,順手還將“否”“泰”二卦重新幻出。

遠處凌雲派的弟子都暗暗地爲虛無加油。林峰正擡頭看見楊天笑迅雷不及掩耳的攻擊和虛無不緊不慢的防守,不由有些羨慕,低聲道:“要是我有這麼高的法力就好了。”

一旁的天下真人哪裡聽不見他的聲音,“哈哈,”他笑道,“峰正,你只要認真刻苦的修煉,就會有他們這麼高的法力的。”

“哦。”林峰正低頭,他心中自然是認同這種說法的,只是仙路漫漫,自己縱然努力,也不知何時有這等法力?他的神情被天下真人看在眼裡,這甲子更添三七的老人不由一笑,又擡頭看向天都峰頂,只見此時場上又有了變數。

原來楊天笑此時使用的“烈火三十六槍”在虛無嚴密的防守下沒傷着虛無半點,反而將自己陷入六十四卦的汪洋大海中,雖然表面上還是攻勢,但明眼人已經看出他此時是極爲被動的。楊天笑當然不能在這樣耗下去了,於是他在一擊後突然一退,同時甩出兩道符紙,就見一條火龍憑空而生,不顧各個卦象的阻攔,硬生生咬住了卦盤。而楊天笑也趁這機會繞到虛無身後,一*下。

虛無此時被火龍牽制,無法用卦盤迴防,而自己身側的卦象,不是被火龍這突然的一擊破去,就是還在追殺楊天笑的途中,鞭長莫及,唯有身側早就準備好的八卦可以用來防守。他也來不及多想,一念之間這八卦同時碎裂,瞬間在自己背後形成了一個太極圖案。楊天笑那一刺含有莫大的威能,幾乎是在太極圖案生成就將它破去。然而經這麼一擋,槍頭的速度自然慢了不少,而這時虛無幾乎是本能的拋棄卦盤,運使凌雲派的“凌風破天”身法,急速地向一旁閃去,身上的道袍被碎去了大塊,裡面的肉也被槍頭帶的火行靈力燒焦,不過總算躲過一劫。一擊不中,楊天笑收不住攻勢,而他幻出的紅龍同樣由於虛無的鬆手,猝不及防下一頭向前撞去,於是他那一槍就這樣刺在火龍身上,將自己的法術破去了。竟這麼一回合,楊天笑的靈氣消耗甚重,然而他不敢有一絲的放鬆,因爲之前追擊他的卦象與攔截火龍的卦象此時會合在一起夾擊他。他四面受敵,沒有退路,只能用火行仙術和烈焰門的槍法打退卦象的一輪輪進攻。好在虛無並不擅長進攻,這些卦象都未對他造成實質的傷害。

然而虛無並不擅長進攻,並不意味着他進攻就不行。就在楊天笑爲卦象的合擊疲於奔命時,虛無已暗暗操控卦盤移到楊天笑身側,而這一本來很容易發現的動作竟然沒被向來不擅長防守的楊天笑發現。於是虛無毫不猶豫,抓住這個機會,補全所有六十四卦,然後手向上一揮,就見這六十四卦齊齊放棄進攻,向後退去,然後按順序繞着卦盤環繞。於是一個陣法正式成型。

“塵雪封天”,不擅長五行仙術的凌雲派最強的水系陣法,此陣容水系仙術與太極道法於一體,由道生水,源源不息,陣中寒氣逼人,又兼有各種水系攻擊,入陣者若非法力高超,否則很難逃出。

此時楊天笑被困於陣中,直覺陰寒襲體,一身火系仙法竟然都難以發出,即便發出也僅有三成不到的威力——這個陣法一來就給他一個下馬威。同時無數的冰針也紛紛落下,他只得運起自己門派的身法,狼狽地躲避,有時見冰針小點也會用火系仙法去將其熔掉,然而這麼做實在太耗靈氣,而作用也不大,於是到後來他乾脆只躲不攻。然而如此耗實在是治標不治本,他已經感到自身靈氣快要枯竭,而虛無此時還是雲淡風輕的模樣,似乎靈氣還很充足。他道行本來就不如虛無,若再這麼下去,自己即便等到虛無靈氣不足以支撐整個陣法時,也難以同虛無較量。怎麼辦?他想起自己師尊以前教過自己任何陣法都有陣眼,只要找到陣眼並破去,就能破陣而出,於是他就開始找陣眼,可是陣眼在哪裡?這時他看見腳下已結了幾層冰的地面,突然見到前方寒冰下的卦盤,他這才發現這卦盤在陣法正中,而又被冰雪包裹保護,定是此陣的卦盤。他毫不猶豫,閃過一根冰針,躍起,舉槍就砸碎了覆蓋在卦盤上的寒冰,然後又閃過一根冰針,用盡自己最後的靈氣發出一團火焰,擊向卦盤!

“轟”的一聲,伴隨着一陣強光,塵雪封天陣竟然真的被他破去,他不由一陣興奮,自己現在還沒輸!然而沒等他興奮,一陣寒風就吹滅了他所有的希望。

“楊師兄,得罪了。”虛無走到已經被塵雪封天陣餘威凍成冰雕的楊天笑身邊,一掌拍去,震碎了對方身上的冰塊。

楊天笑這纔回過神來,剛纔的場面還回蕩在腦海中:火焰一接觸卦盤,一道白光閃過,飛旋的冰針和四周的卦象同時碎裂——正如一般的陣法被破掉一樣——可是凌雲派的陣法豈是尋常的陣法可比?那些冰針和卦象的碎片並沒有消失,反而齊齊攻向他,直接將毫無準備的他凍成冰雕!“我輸了。”他勉強地笑道。

虛無同樣笑:“師兄如果不破陣恐怕還會贏。塵雪封天陣實在不是我能夠控制的,對我而言唯一的用處就是陣破之時的最後一擊。”

楊天笑道:“師兄法力高超,就是和師兄耗下去,我也比不過師兄。何況輸了就是輸了,沒這麼多話可說。”

虛無點頭,道:“師兄我們出去吧。”

“好。”

“一輪第一場,凌雲派虛無勝!”

伴隨着那白髮老人宏亮的聲音,虛無飛下天都峰。衆凌雲弟子見他笑容滿面地下來,紛紛圍上去,都道:“師兄厲害”或者“師兄萬歲”之類的話稱讚他。

“虛無,很好!”天下真人笑着走來,看着自己這個入門不過十年的弟子,頗感欣慰,“希望你再次爲我凌雲派爭光。不過現在你快回去歇息吧,後天還有比試。”

虛無雖然興奮,不過他向來都尊敬崇拜天下真人,自然點頭,然後對凌雲弟子們說道:“各位師兄弟,虛無先走了。各位請繼續爲大師兄加油。大師兄,你也要加油。”最後一句話當然是對石破天說的

“你這小子嘴還甜,放心,我是不會比你還差的。”石破天本來應該留在翠竹居歇息的,不過他和虛無情同手足,所以一早就來爲虛無加油,笑道,“你就安心去歇息吧。”

虛無天真爛漫不覺自己沒爲石破天加油喝彩很對不住他,好在石破天不計較這些東西。於是他就開心地走了。

“咦?”沈夙然看見他走了,回頭向凌雲弟子中看了一遍,皺眉發出了輕輕一聲。

“夙然,你怎麼了?”天下真人見此問道。

“峰正去哪裡了?”她問。

“呵呵,他去見一個老朋友了。”

“老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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