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聖索蘭以北出來不到五十里地方,就已經來到阿斯卑爾山脈的聖伯納山口。穿過聖伯納山口就是哈布斯堡的地界。

綿廷千里的阿斯卑爾脈冰封千里,茫茫白雪覆蓋在這座分隔開亞平寧與法蘭克和哈布斯堡的巨大山脈此刻就呈在衆人面前。

彷彿永遠都會被冰雪所覆蓋的山頂正展現在面前時,讓一切生靈都感到了一種自然的偉大。即使是再偉大的建築也不能與之相提並論。

弓雲看着眼前那只有將頭仰至極限方能收進眼底的聖伯納峰,不由想起柯特達爾。這個充滿了迷的老鍊金術曾多少次穿越這座看似無法攀越的山峰呢?

塔格與弓雲羅格這樣未曾來到過阿斯卑爾山脈的菜鳥比起來自然沒有一絲半點的激動可言,對於他來說即是大陸的最高峰厄魯士峰也算不了什麼。

塔格對着衆人道:“走吧,穿過聖伯納山口再說吧。”跟在塔格身旁的古格望着塔格道:“我和索伯他們負責開路吧,加里斯和艾魯多斯負責斷後吧。”說着古格也不等塔格回話就領着索伯等人前進。

直到此時,弓雲他們才知道原來塔格帶來接應他們的有二十人之多。這些一看就知道是亡命徒的傢伙恐怕也只有面前這個面目深邃的男人才有本事駕馭得了。

哈比比感到自己倒黴透了,想不到自己的手下損失竟然如此慘重。足足三百人的隊伍,在弓雲等人的突襲下竟然損失了兩百七十三人,剩下的也是傷痕累累。

“他媽的。”哈比比絲毫不顧綁着繃帶的手掌,重重地錘在桌子上。尚未癒合的傷口一下就滲出鮮血來。

“將軍。”一名滿臉塵土的士兵匆忙來到哈比比面前:“那羣叛賊正在向聖伯納山口前進,要不要派人去攔截。”

“攔截,拿什麼去攔截,笨蛋。”哈比比在桌上的陶酒杯扔在地上,這裡並非是他在聖索蘭的守備將軍府,只不過是聖索蘭北門的一處小客棧。

哈比比感到昨晚實在是窩囊透頂了,幾百人的守備軍竟然還攔不住那幾十人,反而差點被對方全滅。對於哈比比來說這口屈辱可如何忍受?

“將軍”還沒等哈比比壓抑住心中的怒火,又一名士兵衝進來:“法蘭克,法蘭克的軍隊就在阿斯卑爾山北邊。”喘氣未定的士兵顧不上哈比比那難看的神色,那臉一下變成青色。“法蘭克的軍隊在阿斯卑爾山北邊,難道。。。”哈比比一聽立即想到莫非法蘭克人也要湊一下亞平寧的熱鬧嗎?

“你確實法蘭克人在北邊集結?”哈比比對着信使問道,若是如此的話那事情就大了,聖索蘭可沒有多少駐軍,不應該說整個北亞平寧都沒有多少駐軍可言,若是法蘭克人真的要趁火打劫的話,這可真就是一個難得好時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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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將軍。”那名信使用極爲堅定的語氣道。這一下輪不到哈比比不相信了:“立即派人去拉文那,快,召集聖索蘭所有官員,看來我們有麻煩了。”看見副官已跑出去,哈比比最後低聲道,麻煩確實是來了。

日後被史學家稱之爲擾動大陸的混戰,亞平寧王位之戰一般以法蘭克王國入侵亞平寧作爲開始之日。由於亞平寧國王紐曼的妻子乃是法蘭克國王法蘭西斯第三的妹妹,這位以風流而著稱於大陸的國王在收到亞平寧王國變亂的消息立即想到了趁火打劫。打着支持妹婿紐曼的旗號,這位風流國王讓他的兒子紐曼的倒兒,日後聞名大陸的黑太子路易帶領三萬大軍集結於阿斯卑爾山脈的北邊,一待糧草齊集就可以殺向北亞平寧。

弓雲他們自然不知道阿斯卑爾山已是戰雲密佈,在山脈的北邊是法蘭克王國已經整裝待發的三萬大軍。但是負責探路的古格卻最先覺察到不對勁。

狹窄的盤山小路上,細心而且經驗豐富的塔格發現了不少的馬蹄印。與一般的在山道上行走的商隊的馬蹄印不同,這些印子都比較淺而且跨度較大,古格一下就看出這一定是隻有縱馬狂奔纔會留下這樣的馬蹄印。

而且也不是單個信使的那麼一匹馬的印而是很顯然有多匹馬曾在山路上縱馬狂奔。“到底是那些不要命的傢伙?”古格身旁的索伯道。

“不知道,但估計麻煩不少啊。”古格有些擔憂道,無論是不是追殺他們的佛羅侖的騎兵曾來過這地方,對於他們來說只要大隊的軍隊,那麼就意味着極大危險。這個時代大陸的軍紀那實在是相當的差,甚至可以說有時比起土匪都不中。

“你將情況給塔格他們說一說吧。”古格對索伯吩咐道:“路上小心些。”

“嗯。”索伯點點頭,隨即離去。

曼尼堡的戰場上,赫拉夫這個莽勇的將軍與聖殿騎士團裡的勇將瓦薩文尼夫正鬥得難分難解。這兩個同樣以豪勇而聞名的將領武技膽略不相伯仲,一時之間竟然膠着一起。赫拉夫雙手的圓斧舞動,看似緩慢卻是舉重若輕。

瓦薩文尼夫手上的兩根八角菱錘卻也並不顯得遜色多少,縱橫間讓赫拉夫無處入手。兼且瓦薩文夫的力大無窮,赫拉夫也不見得好受。

伊扎克見赫拉夫一時半刻打不贏瓦薩文尼夫,便對着卡爾道:“就讓我來幫他一手吧。”說着拿過一把硬弩瞄準瓦薩文尼夫。此是瓦薩文尼夫被赫拉夫阻在搭板上,進變不得退也不得,正是狙擊手發揮作用的好時候。

卡爾卻伸手壓住伊扎克的硬弩搖搖頭:“再等等,要不士氣就散了。”卡爾對着那些正被兩人劇鬥將注意集中在兩人身上的士卒方向努努嘴:“等赫拉夫撐不住再出手吧。”

被卡爾一提醒伊扎克也醒悟過來,現在雙方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死斗的兩人身上,即使自己狙擊成功,也不見得能提高己方士氣,反而因爲瓦薩文尼夫遭人暗算而激起城下聖殿軍的士氣。

瓦薩文尼夫與赫拉夫兩人都是越打心裡越是焦急,兩人此次在城上決戰爲的都是提振己方士氣,現在僵成一處,士氣宜鼓不宜泄,拖下去豈還有士氣可言?

瓦薩文尼夫一發急,立即大喝一聲,手上八角菱錘不再防禦,運起那天生的神力對着赫拉夫狠狠砸去。

赫拉夫也非易與之輩,看見瓦薩文尼夫拼命也發起狠來。對於像赫拉夫這樣莽勇的將軍而言,又豈能爲瓦薩文尼夫所敗?

赫尼夫一鼓起勁力一下子架住了瓦薩文尼夫又錘,大喝一聲:“起”。便要頂起瓦薩文尼夫雙錘。

這瓦薩文尼夫豈會如此容易就讓赫拉夫對付得了,瓦薩文尼夫腳跟向着赫拉夫腳跟一踢,赫拉夫頓時重心不穩跌下來。

“納命吧。”瓦薩文尼夫一聲暴喝手上兩支八菱錘同時對着赫拉夫砸下去,眼看赫拉夫就要喪命於瓦薩文尼夫的八菱錘之下,伊扎克爭忙擡起硬弩要向瓦薩文尼夫射出致命的箭支。

豈料赫拉夫雖然被瓦薩文尼夫踢中腳踝卻也沒有一絲驚慌,反是因禍得福手上圓斧一下橫掃在砍在瓦薩文尼夫腳踝上。

“啊。”瓦薩文尼夫慘叫一聲跌下搭板,聖殿騎士團裡的悍勇之士竟然就如此報銷在赫拉夫這個莽勇之將手上。

但伊扎克卻來不及像士兵那樣歡呼,瓦薩文尼夫的手下見主將被殺立即衝向還跌坐在搭板上的赫拉夫,伊扎克手上硬弩“繃”的一聲響,衝得最前的一名士兵立即被弩箭洞穿。

卡爾大聲喝道:“集中射擊,掩護赫拉夫。”這將金髮獅子第一個衝上搭板拉起赫拉夫就走,赫拉夫腳踝被瓦薩文尼夫踢了這麼一下顯然也不好受,連續幾次想站起來都沒有力,這位莽勇之將估摸着自己的腳踝可能被瓦薩文尼夫踢斷。

聖殿軍的勇將第二次被殺,一時間本來就不高的士氣更是低沉。古斯塔夫見此就有撤退之勢,但佛羅侖又豈會讓他這樣做?

“既然聖殿軍已經不行了,那就我的手下上吧。”佛羅侖這一句大大咧咧地說出來,絲毫沒有顧忌身邊的古斯塔夫,聽到這位大騎士耳裡,那就不蒂是赤裸裸地再說:“聖殿騎士團沒本事就不要學做先鋒了。”

這樣的話語古斯塔夫又如何忍受得了:“佛羅侖大公且慢,聖殿軍又豈會爲此小事而敗退下來,上帝的旗幟還沒有倒下呢。”也不待佛羅侖回話,這位大騎士閣下已高聲傳令道:“通知全軍,即使是用屍體堆,也要給我堆上這堵牆,上帝的榮耀不能因爲我們的膽怯而受損。”

身邊副官聽到古斯塔夫這惡狠狠的話不由呆住,這位大騎士莫非是發瘋了不成。今天在這堵堅牆之下難道死掉的聖殿騎士還少嗎?

目瞪口呆的副官沒有及時傳令,激起了古斯塔夫的怒火,這位憤怒的騎士揮起手上馬鞭一下抽在副官臉上:“傳令。”

這一馬鞭抽醒了副官,忍着臉上火辣辣的痛楚,副官策馬上前:“大騎士有令,爾等須立即展開強攻,今日有勝無退。”

雖然士氣低落,但是聽到大騎士的命令習慣於服從上官的聖殿騎士團依然鼓起勇氣向着堆滿了同伴屍骨的城牆衝擊。

“命令投石機,全速發射。”佛羅侖對着副官尼迪下令道。“大公,這樣。”尼迪聽到佛羅侖的命令不由吃了一驚,要知道現在聖殿騎士團全軍展開在城牆下,一旦投石機全速發射,恐怕最遭殃的將會是城下密集的聖殿騎士團。

“你不用多想,立即傳令。”佛羅侖惡狠狠地看着自己那名可憐的副官。“是。”在佛羅侖無可置辯的眼神,尼迪這個小小副官還豈敢勸阻,立即找來掌旗官發佈命令。

“全體自由射。”接到掌旗官的信號投石機的指揮官立即下令道,聽到指揮官的命令本已停頓下來的士兵一個個跳起來就往投石機裝彈。

“呼,呼,呼。”接連不斷的破空聲不斷傳來,無數成拋物線砸向城牆的石彈火油罐夾雜着風聲砸在向城牆。

“他們瘋了。”火油罐凌空爆炸,熾熱的火油如熔岩之雨一般澆在城上城下的士兵身上,卡爾看見對方不斷髮射的各類石彈與火油罐不由氣急敗壞地罵道。這個佛羅侖簡真沒有一絲把自己的盟軍性命放在眼裡,卡爾心裡想到。

但此時此刻他也沒有太多的時間來咒罵瘋狂的佛羅侖,因爲那些頑強得令人感到可怕的聖殿正源源不斷地從城上擁上來,簡陋的雲梯成了這些聖殿軍們唯一的攀城器具,即使面對着城上如雨的矢石,即使是頭上那不知會不會砸到自己頭上的石彈火油罐,這此聖殿軍依然不要命地往上衝擊。

帕拉蒂納看見聖殿軍在瓦薩文尼夫敗下陣來竟然沒有撤退,不由大感意外。任憑這位再如何精通軍事的總督撓破頭皮也不會想道,聖殿騎士團之所以損失慘重士氣低落的情況下還要發動總攻,原因就是他們的統帥是一個好勝的老頭。

雖然在城牆下被守軍的矢石殺傷甚多,但是這些聖殿軍的瘋狂攻擊卻終於產生了效果。隨着這種不要命的攻擊,即使只有簡陋的雲梯也發生了重要的作用。

當第一個勇敢的聖殿騎士登上城牆之後,後面越來越多的聖殿騎士們高呼着聖殿騎士團的戰號,在一片歌頌上帝的聲音追循着先行勇士們的足跡登上城牆。

“總督大人,卡爾中校他們快要撐不住了。”帕拉蒂納身後的將領看到眼前一幕不由緊張地對帕拉蒂納道。

帕拉蒂納卻出乎衆人意料之外的擺擺手:“現在還不是時候。”

“總督大人!”身後的那些將領不由忍不住要勸道,現在外廓牆上已經有多段被聖殿軍攻上城牆了。

帕拉蒂納扭轉頭對着身後那些勸他的將領厲聲道:“卡爾中校是我所任派的將佐,我知道他的能力,只需城牆上的人,他就可以守得住這堵城牆,不用再多說了。”

第一次看帕拉蒂納如此神色俱厲的將領一下了都閉上了嘴巴,雖然嘴上不說,但心裡已經在罵:“不就幹掉了銀髮獅子嗎,用得着自大到這種樣子嗎,你真當卡爾是金髮獅子啊。”

帕拉蒂納之所以不願意派出援兵當然並不是信任卡爾這麼簡單,而是這位總督大人必須要讓他的那手下們明白,不要有事沒事都請援兵。不斷將希望寄託在統師手上那寥寥無幾的兵力上,那麼曼尼堡在日後的封鎖中將會很難生存下去。

很多年以後,當人們真正瞭解到這位侍從長官的戰爭理論之後都不由得爲之嘆服,在與佛羅侖的一系交戰中,這位總督大人將身下最負人格魅力的金髮獅子塑造成了勇敢無畏的英雄。而正是憑藉着在帕拉蒂納蓄意培養出的無敵名聲,金髮獅子卡爾在士兵中享有着極其崇高的威望,以至於他的旗幟一舉起,手下的士兵就會大舒一口氣:“勝利已經在我們這邊了。”

更有無聊之徒將帕拉蒂納稱之爲傳媒學大師,這種另類的溢美之情那就是見仁見智了。

然而,就在曼尼堡外廓牆面臨着嚴重威脅的此時,帕拉蒂納內心其實是緊張得不得了。即使他再如何相信卡爾這頭金髮獅子的能力,但又豈能不爲不斷增加在城牆上的聖殿軍而不感到緊張?

帕拉蒂納在主城牆上緊張,而卡爾和伊扎克卻是在外廓牆成了血人。兩人分工合作各自管理一段城牆,身後各自帶着一百名戰士奔波於各個被聖殿軍登上的地方。

卡爾格開一聖殿騎士的刀,反手一拉將這名聖殿騎士逼退開來,衝步上前已是一劍刺在聖殿騎士的肚子裡。那噴涌的鮮血灑在卡爾的嘴裡,卡爾連續往往地上吐了好幾口血沫。

鹹腥鹹腥的味道突然讓這頭金髮獅子有一種想作嘔的感覺,城堞外是不斷涌到城下的聖殿軍。“這它媽的援軍什麼時候來啊。”卡爾終究沒有吐出來,感到整個人像虛脫了一般的卡爾很有一種想倒在地上就不再醒來的念頭。

就在卡爾失神間又一名聖殿騎士爬上城牆,這聖殿騎士舉劍就要刺向卡爾,眼看暈頭轉向的卡爾就要喪生在聖殿騎士的劍下。“嗖”的一聲,一支箭尾羽毛還在顫抖的箭支插在這名聖殿騎士的右眼,此箭勁力如此之大,以至於箭頭都露出了聖殿騎士的後腦。

“中校,你沒有吧。”這名士兵正是跟着卡爾一起四處撲火的士兵。

卡爾拍拍士兵攙扶他的手道:“沒事。”

“中校,到底援軍什麼時候才願意上來啊。”那名士兵問道。

“再堅持一會吧。”卡爾無力地答道,他實在想不明自己的頂頭上司帕拉蒂納到底是怎麼想的,難道非要讓外廓城牆被攻下來才肯派出援兵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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