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亦鳴回來了!
這消息很快如長了翅膀般飛遍整個漢中大學歷史系,連其他系的大四學生,都忍不住在課間跑過來參觀這位傳奇人物。
至於本班那些以八卦爲生的女同學們,更是早就問出了最想知道的那個答案。
“找到姜老師了沒?”
課堂上,坐在姬亦鳴身旁的還是那位短髮羅靜同學,這會兒正用書本擋着臉,轉過頭滿眼都是好奇地朝他問道:“一請假就大半星期,肯定是跑去找姜老師了吧?”
姬亦鳴點點頭沒有說話,還是認真聽着講臺上那位儒雅姒道衍老師授課。
今天講的是安史之亂,唐代最有趣也是最離奇的一次內亂。雖然大四學生們都熟知這段史實,但姒道衍深入淺出妙趣橫生的深度分析,還是給課堂上一衆同學帶來不少全新感受——才短短一個星期不到,這位北京跳槽來的副教授,已成了整個漢中大學歷史系最受歡迎老師之一,僅次於失蹤的姜芷幽。
“喂,那你到底找到沒有啊。”
羅靜一副不達目的誓不干休的樣子,杏目圓瞪:“別過河拆橋好不好,我們都想知道後續!上次找到姜老師那間單身公寓,還是朱倩倩幫的忙呢!”
姬亦鳴有些無奈地停下筆記,轉過頭去:“暫時還沒找到。”
“暫時是什麼意思,有線索了?”
“下課再說吧。”姬亦鳴輕咳一聲,有些不好意思地對上講臺上姒教授目光。
後者朝他輕輕點了點頭,未理會倆人小動作繼續講課。
羅靜吐了吐小香舌,拿起筆開始乖乖記錄。只是過了片刻又忍不住偷偷傳來句:“我們幾個女生下午約了聚會喝奶茶,你要是有良心的話就一起來!”
“……”
剛剛經歷過修行界最驚心動魄戰鬥、探險的姬亦鳴,突然間回到充滿生氣的大學校園、面對這羣張牙舞爪女生們,心中總有種像是在看小孩子游戲般的違和感。
見旁邊羅靜還在時不時的拿杏眼偷瞄自己,他終於還是無奈點點頭應下。
——從古窯城內得到的線索,贏行天與閆思光都與自己同樣樣毫無頭緒。在不暴露太多秘密的前提下,讓這些女生們幫着參考,或許不失爲一種解決之道。
畢竟大家都是歷史系學生,若預料沒錯的話姜芷幽留下這幾個字,應該也與某處遺蹟有關。
得了承諾後羅靜終於未再糾纏姬亦鳴,帶着八卦即將得到滿足的笑意,開始認認真真地聽講記筆記。
然後下課鈴就響了。
“完蛋!爲了聽你八卦,估計要被扣平時分了。”羅靜嘟噥一句,抱起書本又朝姬亦鳴確認一遍:“確定去囖?等下微信發你地址和時間,不準放我們鴿子!”
後者有些無奈地點頭:“中午我要去打工,下午三點之後才能回來。你們聚會要是在三點後可以過去坐一坐,不然就沒辦法了。”
“我們改時間!”羅靜惡狠狠地道:“四個女生遷就你一個人,夠有面子了吧?”
姬亦鳴朝她擺了擺手,頭也不回地走出教室。
……
……
從慈溪市回來已有兩天。
贏行天大約是在上林湖安排潛龍淵的後續清理、法訣和陣法封禁加固工作,至今仍未回校。不過這位傳說中的校草素來神龍見首不見尾,倒也沒人將他與姬亦鳴的消失聯繫到一起。
這兩天姬亦鳴正常上課、自習,每天去圖書館瘋狂查閱資料,卻始終沒找到與姜芷幽留下線索有任何關聯的內容:
“率、蘇、速、恤、綏。”這五個字究竟代表着什麼,他至今依然毫無頭緒。
而更要命的是……
姬亦鳴身上沒錢了。
去趟慈溪,來回車票住宿加上幾頓飯,花光了他身上僅有的幾百塊積蓄。現在除了學校飯卡里還存着五百多,不至於馬上餓死之外,口袋空到能拍出灰塵。
價值百萬的漢八刀羊脂玉蟬留在了《化衍祖蠱陣》中,贏行天給的所有寶石也都在戰鬥中用以恢復《太一長生訣》內息。現在身邊值錢之物就剩下只買不了幾百塊的破智能手機,和那個用來裝羊脂玉蟬的海黃紫油梨木盒。
手機賣不出錢,至於木盒——在他心中仍是屬於姜芷幽之物,更不可能出售。
哪怕這珍貴木料所制的盒子,隨隨便便就能在市場上賣出大幾萬塊錢。
所以無奈之下,姬亦鳴只能重操舊業,回去之前打工的健身房找經理求了個日結的臨時工作。每天中午十點到下午兩點半負責打掃衛生、收拾器械、清理浴室等勤雜工作,拿八塊錢的時薪艱難攢下點現金。
不然的話,即使解開姜芷幽留下五個字真正含義,他也沒錢買票去任何地方。
走出學校大門,姬亦鳴就揹着書包開始在漢中市中心大街上狂奔。
《太一長生訣》內息悄然流轉,令他始終保持着相當於國家二級運動員百米短跑的秒速,輕輕鬆鬆穿越一處又一處障礙物。
從漢中大學到健身房大約四五千米的距離,只用不到八分鐘就已趕到目的地,離上班時間還有足足十分鐘:如果選擇做公交車的話,這會兒應該還堵在半道上。
下品武術家的境界,應對這種強度長距離奔跑根本就是小菜一碟。若非缺少能用以恢復內息的頂級南紅瑪瑙,不得不把經脈中《太一長生訣》內息扣扣搜搜的儉省着用,他還能把速度再提高一倍更多。
“小冉姐,早啊。”
他朝前臺小姑娘笑了笑,那皮膚白皙下巴尖尖的女孩子卻頭也沒擡,只自顧自盯着手機刷劇。一個兼職打雜工的窮學生而已,當然不值得她花什麼心思去寒暄。
姬亦鳴早就習慣了這種待遇,不以爲意地到雜物間拿了拖把水桶、抹布和清潔劑,進入器械區開始清理各種汗漬水跡。
早上的健身房沒太多客人,使用器械的都是那些塊頭一個比一個大的健身教練們,一股子充滿雄性荷爾蒙的濃重汗味,能猝不及防把人薰個跟斗。
但姬亦鳴始終面色如常地擦拭器械清潔地板,一絲不苟的用清潔劑將每個頑固污漬都清的乾乾淨淨,遇到教練還在用的器械時就繞過去,等徹底空出來後再擦拭。
作爲一個只拿時薪八塊錢的臨時工,這種態度足以讓最嚴苛的老闆滿意。
“喂!小雞仔兒,你天天這麼擦地板,不會覺得煩嗎?”擦到器械臥推區時,一個身高馬大的健身教練站起身,笑眯眯地拍拍他肩膀:“怎麼說也是咱健身房老人了,沒事兒多練練器械把你那小胳膊小腿弄粗點兒, 以後泡妞也方便啊。”
“年紀那麼輕,多補充點蛋白質花上幾個月,很快就能練個像模像樣出來。”他倒沒什麼惡意,“小雞仔兒”也只是健身房一衆教練給姬亦鳴的戲稱而已:“要是缺蛋**的話,我那兒挺多存貨可以隨便吃。”
姬亦鳴只搖頭笑笑,沒有搭腔。
“得了老魏,人家可是正經八百的大學生,以後坐辦公室吹空調的白領。”不遠處另一個身材矮壯胸肌發達的教練嗤笑一聲,單手舉着四十公斤啞鈴,肱二頭肌隆起如柚子般誇張:“咱們這些大老粗,有啥資格教育人家。”
見姬亦鳴依舊自顧自低頭擦拭臥推凳沒去理他,矮壯男子又面露不屑之色:“不過等你們將來工作幾年,一個個變成大腹便便的禿頂胖子,就知道健身重要性了。肚子吃出來容易,想減回去就難咯。”
對方一直盯着自己,姬亦鳴只能停下手上工作擡頭露出個笑容:“謝謝王哥關心,有時間我會努力練一練的。至於吃胖……現在飯都快吃不起了,哪有機會胖啊。”
器械區傳出陣鬨笑,幾個教練們結伴去吃營養餐,沒人再理會他這小小勤雜工。
等所有人都離開之後,姬亦鳴纔有些無聊地抓住那“老魏”剛剛用來臥推的槓鈴,單手將它舉離架子幾十公分,另一隻手去擦矮凳上汗漬。
老魏平常臥推記錄是一百二十八公斤,正常訓練也都在一百十公斤上下。但這種重量的槓鈴,姬亦鳴也只是單手平舉就能拿起來——和普通人舉根鐵棍差不多感覺。
正擦着矮凳,旁邊突然傳來聲驚呼。
姬亦鳴反應很快地直接把槓鈴放回架子上,裝出付氣喘吁吁模樣朝旁看去。
器械區門口,捲髮尖下巴的前臺女生小冉正捂着嘴巴,滿臉不可思議地望着他,手指在空中伸了半天微微顫抖,一直忘了縮回去。
一根橫槓重三十公斤,兩邊各裝了三個十公斤槓鈴片和兩個五公斤槓鈴片。作爲健身房前臺,小冉自然一眼看出這東西究竟有多重——至少兩個半自己。
而眼前這貌不驚人,看上去瘦瘦弱弱的傢伙,剛剛居然一隻手將它整個平舉了起來三四秒鐘,這該是多麼恐怖的巨力!?
姬亦鳴有些尷尬地撓撓頭,繼續擦着矮凳:“小冉姐,有事嗎?”
被他叫做“小冉”的姑娘哪還記得自己進來幹嗎,發了半天呆之後才愣着神問:“你……是超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