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地方實在不是一處善地,我在前面領路,下一個鬼火處應該距離第一處鬼火五六十米,期間只有一個陷阱,我的神經一直緊繃着,期間沒發現第二個陷阱,倒是讓我鬆了一口氣,看樣子陷阱也的確有規律,而且很簡單。
有的大型墓葬羣設置的機關規律很難找,不得不說,古代的先民智慧很高超,機關的設置就算在現今拿出來也夠世人感嘆一陣子的了,發現這個規律也讓我輕鬆不少,起碼不會時時刻刻提心吊膽的防止掉進陷阱,走到第二處絞刑臺,實在累的夠嗆,我坐在絞刑臺上,打算歇一會。
這個絞刑臺和之前的那個一樣,也有一具人體骨架掛在上面,而且關節處都用不知名的材質粘連起來,和第一個看見的簡直一模一樣。陳川這時候又走到人體骨架的前面,仔細觀察着,我本來打算在這裡重整旗鼓一下,可是想想這裡危機重重,不但有陷阱,而且連血人都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也就沒這麼幹,萬一我們都睡着,那就危險了。
“這具人體骨架和之前見到的都一樣,是男屍,盆骨寬大,近乎一模一樣。”陳川說着伸手打算拿下來,結果又把手縮了回去,估計是不忍心打擾死者的安寧,另外一點,就是怕會遭報應吧。畢竟死人的世界不是活人能理解的。
“再往前走,離十米左右應該還會有一處機關。”等歇息夠了,我站起身來扯了扯繩子,又道:“你們抓緊點。”
兩人應了一聲,我深吸一口氣,開始往第三處鬼火的方向走去,一顆心又開始懸了起來,不知道我們推算的規律準不準,雖然還是有些信心的,可一到真格的還忍不住緊張,這是在搏命,由不得誰可以輕鬆以對。我一邊走着,一邊觀察地面的情況,儘可能的找到可以觸動陷阱的開關,大約走到了設置陷阱的地方,地上也還一如往常,平坦的邪乎,連一絲縫隙都沒有。
“抓緊點!”我提心吊膽的向後喊了一句,瞪大了眼睛看着地上的變化,每一步邁出,都能感覺到額頭在冒汗,感覺已經到了設置陷阱的地方,可還是沒掉進陷阱裡,這讓我有點不安。本來是可以繞道走的,不過想想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誰知道旁邊還有什麼機關,陵墓的建造者肯定不會遺漏這一點,也就是說我們如果繞道走的話更危險,起碼直走可以預知機關大概的地點。
這是我們和古代人的一場博弈,走過去,我們就贏了。
突然,我感覺腳下一軟,踩上去之前已經仔細的觀察了,可以肯定沒看到縫隙,不過還是中了機關,我大叫一聲拉緊繩子,下意識的使勁踩了一腳,身子向後翻去,不過這一腳踩的不實,如果在平地上可以翻一個跟斗再落到地上,踩到了機關,只能註定我摔跟頭。
我只聽見“砰”的一聲,後背狠狠的和石頭貼在了一起,好像被重錘砸了一記,疼得我一瞬間都不敢呼吸。不過總算有驚無險,如果我走的再快點,就來不及組織前進的慣性,直接掉進陷阱裡了。
“沒事吧?”陳川走過來問道,我一時間不敢喘氣,也不敢張口,直到陳川幫我疏通了呼吸,我才道:“你試試看有沒有事。”
這陷阱和之前的一模一樣,只要一觸動機關,上面的蓋子立馬就會塌下去,緊接着上面的人就會掉下去受那個萬箭穿心之苦,我心裡暗罵,這鬼陷阱就算預先知道了也避免不了,還必須得觸動,而且,如果走在最前面的我沒有觸動機關的話,那就更危險了,後面跟上來的陳川和陳姝如果觸動了我躲過的機關,那就完蛋了,誰也跑不了,想到這裡我心裡又罵開了花,真他孃的夠折磨人的。
於是,走在最前面的我一邊努力尋找着機關,一邊一心想着觸動它,這樣纔算安全,要不然都得死。的確是我們發現的這種規律,機關都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每走到一個絞刑臺後面都會有一個陷阱,不過我也漸漸熟練了,在摔了幾次之後終於可以在觸動機關的時候掌握住平衡,後面拉着我的兩個人也都可以在最快的時間內反映過來,奇怪的是,無論我怎麼走,都不會發現機關,但是踩到的一定是我,這讓我心裡不禁有點發怵,看樣子陷阱不禁有一處地方可以觸動,應該是走近一定的範圍就可以引發機關。
一直走了大約半個小時,我們才越過六出絞刑臺,這速度已經夠快的了,到第七個絞刑臺的時候,我心裡有了不好的預感,這裡瀰漫着一股血腥味,是血人散發出來的味道。不過也不能呆在這裡不動,我和兩人對視了一眼,道:“我們按照之前的做法繼續,不過要注意周圍會不會有血人的出現。”
說着我當先走到前面,一點點向前挪,血人身上帶着的血腥味也越來越濃重了,出乎意料的是,等走到前面的陷阱處,我發現這處機關已經被什麼東西觸動了,前面還可以看見有銀紅的血跡,我摸了一把,快要凝固了,這上面還夾雜着一點肉末。
等走到機關的旁邊,我的腳突然感覺到踩到了機關,下意識的向後翻去,等退到後面,卻什麼動靜都沒有,不禁讓我懷疑自己的感覺錯了。
“看樣子我的想法是正確的。”之後我又看了眼自己踩的地方,果然,那旁邊還有一個血色的腳印,估計是血人踩的和我踩的一樣,都凹陷了一塊,看樣子走到一定範圍就會觸動機關。
我又走到陷阱的旁邊,拿着手電筒向裡面看去,陷阱裡出現了一個血人,睜着毫無生機的痛苦看着天空,不知道它臨死的前一刻是怎樣的心情。
更沒想到血人也會觸動機關。
“看樣子不僅僅是我們可以觸動機關。”我感慨道,身後突然傳來了陳姝的話:“別把這地方想的那麼詭異,死人會屍變也是常有的事。”
“你說的對。”我回頭看了一眼,答道,突然,我心裡咯噔一下,陳姝的話再次迴響在我的腦海中。
“別把這地方想的那麼詭異,死人會屍變也是常有的事。”
別把這地方想的那麼詭異?深受道士的影響,一直以來我都覺得這裡就是陰曹地府,甚至腦海裡經常閃現出我們已經死了,只是一條陰魂這樣的想法,經陳姝這麼一說,我突然有一種怪異的感覺,似乎抓到了什麼,可又什麼都沒抓到。這裡是按照陰曹地府的規格來建造的,不是真正的陰曹地府,就算這裡有什麼鬼東西也只是陰脈滋養出來的,雖然有些不大相信,可這是事實。這麼說的話,我們一直走進了一個誤區,見識過這麼多詭異的東西,而且腦子裡一直存在這裡是陰曹地府這樣的想法,已經見怪不怪了,如果排除這個因素,那這些鬼東西到底是哪來的?
離鬼官是楚江王的手下,只是在陰曹地府裡的稱呼,放到現實中來,那些乾屍就是陪葬品,或者是陵墓的建造工人,陵墓完成後將他們殺了再入殮,離鬼官裡面的屍蟲,是入殮死人的時候故意放進去的。可是女煞的來歷是怎麼回事?那人臉,不可能平白無故長出來。還有這裡的血人,看樣子似乎剛被扒了皮不久,這又是怎麼回事?
我頓感驚悚,冷汗流了下來,我們似乎不是進入了一個古墓,而是一片大殺場!
“怎麼了?”陳川突然問道,我正想着,觸不及防的一驚,差點掉進陷阱,幸虧陳川抓了我一把。
“沒事沒事。”我搖了搖頭,這地方遠遠沒有想象的那麼簡單,儘管想象的已經夠複雜了。
“有什麼事就說。”陳川又道:“都流汗了,你還裝什麼裝。”
“你他孃的差點把我推進去,不流汗那是鐵人,不怕戳!”爲了掩飾自己心中的不安,我藉口陳川差點把我推下去反駁道,在事情沒有明朗之前,這些事兒不應該讓他們知道,否則只可能適得其反。手電筒是拿在我手上的,剛纔陳川應該只看見我愣神,掩飾一下也就過去了。
“那也不用這麼快就出汗吧!”陳川似乎還有點不相信,我心道這小子腦瓜子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好使了,嘴上卻道:“你站在這裡讓我推一下試試。”說着還看了眼陳姝,見她什麼也沒說,卻有點不放心了,小妮子也不傻,肯定看出什麼來了。
心裡始終藏着這麼個事兒,我越來越感到迷惑,其他的也就算了,尤其是這血人,讓我越來越不安,這明顯是被人扒了皮不久的人,雖然身體已經開始腐爛了,不過還是讓我覺得不對勁兒,也曾想過像宋帝王兵墓裡那種蛻皮失敗的東西,不過想想還是不可能,如果蛻皮的話,身體雖然會沾滿鮮血,那也不應該會快腐爛的樣子,尤其是血人的確沒皮,再說了,我們也不可能點背到會遇到屍體集體蛻皮這種事兒,雖然在第三陰殿遇到了一次,不過那應該是收到了影響而導致屍體蛻皮中斷,應該是陳姝的哥哥下的手。
那麼最大的可能性只有一個了,那就是這裡出現了一批人,而且收到了攻擊,變成這副德行!
還有就是絞刑架上的新鮮人皮,我總感覺,應該就是這麼一批人的!
本來尋思是滄山的原著居民,不過這也不太可能,就算是滄山的人,那也不可能會出現這麼多,而且還都走到了這裡,估計的不錯的話,這裡肯定有什麼東西吸引到了其他的一羣人,因此而來這裡的。
事情簡直越來越複雜。
我一邊在前面觸動機關,一邊尋思着整件事情的脈絡,頭都要炸了,越來越感到身心俱疲,走不下去了。
又走了不知多長時間,觸動機關的數量都沒記清楚,不過應該快到中央了,這裡的鬼火越來越密集,之前看旁邊的鬼火就像是天空中的星星,現在能隱約感覺出來旁邊的鬼火離我們的距離了。
這一路大概走了半天,我終於走不動了,整個衣服都溼透了,雖然之前也沒幹。我招呼兩人在這裡歇一會,餓的實在難受,在之前的洞穴裡吃過烤魚之後就再也沒吃東西,大概也過了將近兩天的時間,我尋思着,坐在一處絞刑臺上,拿出來一塊壓縮餅乾,分成了三分,分給兩人一人一份,我自己拿一份嚼了起來。
旅行包裡還剩下五塊壓縮餅乾,爲了安全起見,期間我一直讓陳川揹着,這五塊壓縮餅乾夠支撐五六天的,關鍵是節省,不知道這五六天我們能不能找到出口,這麼久沒看見陽光,實在想念。
這期間,再也沒看到一具血人,這裡也快到中央了,我也開始忐忑起來,不知道中央是不是真的有轉機,要不然一直被困在這裡,我們只有死的份兒。
“好好休息一下,應該快到刑場中央了,那裡說不定會有什麼危險。”我說着,全身放鬆了下來,實在是太累,再不歇息快承受不住了。
“應該歇息的是你。”陳川突然說了一句,我心裡暖暖的,雖然辛苦了不少,不過也總算沒白付出,這些事必須要我乾的,他們兩個人實在不讓人放心。
“這裡應該沒什麼危險,你們先睡一覺,我守夜吧。”陳姝突然說道,我剛想說時間緊迫,陳川突然來了一句:“要守夜也是我守。”
“你們忘了之前我睡覺的時候遇到的鬼東西?”想起那一羣滿身屍臘的惡鬼,我就渾身一個激靈,想睡,這時候卻不敢睡了。
“你是說在有淨引女屍的浮雕的墓道里?”陳川道:“在這裡應該沒什麼事了吧?在洞穴的時候我們不是也睡過嘛!”
“是我們都睡着過,不是我們也睡過,別這麼說,容易讓人誤解。”我白了陳川一眼,腦袋開始暈乎乎的,不過看着絞刑架上的人體骨架,我就睡不着了。
“我操!”陳川罵了一句。
“休息一會就上路吧,我們時間緊迫。”我又說了一句,看着前面密密麻麻的鬼火,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滋味,一直以來我們步步都像是遭到算計,好像有人非得折磨死我們才甘心,這也難怪,誰家會任由賊進來再平安出去的,怪異的是我們總能絕處逢生,不說之前女煞的事情,單純從走過的路方面考慮,的確是這樣,有人拿我們當成了實驗的小白鼠,而不是防賊一樣放着我們。
到底要幹什麼?
等歇息夠了,我又開始觸動機關拿命玩兒去了,前面已經不遠,又過了幾個絞刑臺,終於走到了中央,我不確定是不是中央,不過這裡的環境總算變樣了,越過最後一處絞刑臺,前面出現了鬼火最密集的地方,而這個地方讓我看的一陣眼暈。
因爲鬼火很密集,所以也看得清,這裡全部都是一排排的石棺,讓我突然想到了血人的出現,他孃的萬一推斷錯誤,我們真這麼點背趕上了屍體集體蛻皮,就真吃不了兜着走了。
或許這些都是失敗的試驗品。
不知道道士能不能跟來,我沿路都留下了布條,如果他看見的話應該會過來。
“這裡全是石棺,會不會是那些血人的?”陳川道,明顯有着恐懼。
“不知道,不過應該沒這麼邪門兒,而且這地上也沒有多少血跡。”雖然有一點,不過不多,血人應該是到過這裡,而不是在這裡聚集。
在我們的距離看起來,這一排排的石棺就好像是一層層的高樓,一直通道我們仰着頭也看不見的黑暗處,每一具石棺都是橫向排列的,一排十口石棺,不知道左右的情況,在這些石棺的後面應該還會有不少石棺。這些石棺不是單一的疊加起來的,而是像離鬼官巢那樣使用的石架子,然後再放上去的,不過我怎麼看,怎麼覺得有點不對勁,忍不住往前走了一步,又退了回來,這裡的環境改變了,那麼機關也可能會改變,這麼貿然走進去實在危險。
“你們拉緊點,我先試試機關。”我道了一聲,往前走去,本以爲靠近石棺的時候,機關出現的可能性會大,沒想到剛走了兩步,突然感覺腳底下一鬆,心裡一緊,就往後退去。
也虧得經歷了這麼其他的機關,我們的配合也逐漸變得默契,要不然這次又得摔一跤。
這裡的光線很好,不用擔心有什麼東西突然襲擊我們,我看了眼腳下的陷阱,這次卻心裡一驚。
這陷阱和之前遇到的不一樣,裡面沒有石質的尖刺,而是一口石棺,整個機關的規格也縮小了很多,只能容一個人躺進去的樣子,而且裡面的石棺沒有棺材蓋子,我剛看到這些,陷阱突然閉合了,原本塌下去的石板一下又擡了起來,而我之前踩的地方,塌陷的石頭也拱了上去,和地面完美的貼合在一起,再也看不到一點痕跡。
我驚出了一身冷汗,忍不住罵道:“真他孃的陰險,要不慎掉下去,就算拉都拉不上來。”緊接着扯下一塊布料放在我剛纔踩過的地方,這裡沒有風,不擔心布料會被吹走。
“往左一點再試試。”我自言自語了一聲,往左邊走去,又試了一次。
他孃的還有機關。
再往左走了點,再試。
還有。
換右邊試試。
還是逃不掉,幸虧有後面這兩個人不怕勒死我的使勁往後拉。
“氣死我了!這陷阱密密麻麻的,他孃的怎麼過去!”我破口大罵,這一排排的石棺被封鎖的這麼嚴實,肯定有什麼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