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定在一個月之後,是福伯翻了黃曆後確定下來的,據說那天是黃道吉日,結婚的人一定會恩恩愛愛,白頭到老的。
如此一來到是多了很多準備的時間,伊墨興致勃勃,事無鉅細,都親自處理,我因爲懷孕的關係,被勒令在家休息,補品什麼的,吃得好不厭煩。
肚子倒是慢慢鼓起來了,把手放在上面,我彷彿能感覺到他心臟在咚咚的跳動,那是一種無法形容的欣喜和感動,生命最原始的希望,這個小生命,怕是這樁婚姻裡最值得期待的。
伊墨又去處理婚紗的事了,據說有一點細節出了問題,他真的是想給我一個完美的婚禮,可是我們之間摻雜了種種猜疑之後,真的可以完美嗎。
我躺在陽臺上曬太陽,據伊墨說,多曬曬太陽,會得到足夠的維生素D,所以寶寶的腦會比較健康,因此,在有陽光的日子裡,我會花上一個小時的時間躺在這裡。
這個寒冷的冬天,太陽倒是沒有吝嗇它的溫暖,躺久了,只覺得昏昏欲睡。一陣手機的鈴聲把我從半睡眠狀態驚醒過來,我匆匆跑進屋內,拿起手機。
一個陌生的號碼,顯示是國外打來的,我疑惑的按下接聽鍵。“您好,請問哪位。”
“小藍。”爽朗豪邁的聲音。
“伯父。”我驚醒的叫道,我回國這麼久他都沒來電話,現在打來肯定是有消息要通知我,不是好的,就是壞的,從他的語氣來判斷,應該是好消息。
我急急追問。“是不是鄒剛沒事了。”
他笑了笑,似乎對我的反應感到有趣。“別急,你聽我說,鄒剛沒事了,我已經成功把他救出來了,沒人知道,甚至沒有人會發覺他已經被換了一個人,你放心吧,絕對的天衣無縫。”
能做到這個地步,不知動用了多少人脈和金錢,當初我那個衝動的決定,沒想到會換來這麼大的收穫,果然是善有善報。
“那鄒剛呢,他沒受傷吧。”
那邊明顯遲疑了一下,最後還是如實說道:“說完全沒受傷你肯定不會相信,監獄那種地方,免不了的,不過你放心,沒什麼致命的問題,休養一段時間就好了。”
“伯父,謝謝你。”我誠摯的說。
“嚴重了。”
“能讓鄒剛聽聽電話嗎。”
“沒問題,你等會,他正被子顏煩着呢,估計會很感激你的及時相救的。”
子顏?我微微一笑,很快領悟過來,沒想到居然歪打正着,她和鄒剛,一個死板,一個活潑,正是互補的個性,相處之中,怕會是笑料不斷吧。上天冥冥之中,果然已安排好一切。那麼我和伊墨之間,又被安排了什麼樣的結局。
“小藍。”鄒剛熟悉的語音在耳邊響起,多少個日夜,多少個晨昏,我擔憂他所受到的對待,我愧疚他爲我承受的磨難。此時,總算是柳暗花明,雨過晴天。短短的兩個字,卻比今天的太陽更讓人溫暖,我捂住嘴,淚水流了下來。
儘管壓抑着,但啜泣的聲音還是傳到了他耳朵裡,他緊張的問:“小藍,是不是那個混蛋欺負你。”
“沒有。”我否認道:“我是開心你沒事了。”
伊墨的人品在他心中已被完全否決,鄒剛根本不相信我說的話,確認着:“真的沒有。”
“真的沒有,我們還打算結婚呢。”
“什麼?”他驚叫一聲,又啊了一聲,怕是動作太大碰到傷口了。“是不是那混蛋利用我逼你的,小藍,你千萬別答應他,之前顧慮我,現在你不用怕了,你等着,我很快回來帶你走。”
“不要。”我趕緊阻止他,好不容易纔救出他,又豈能再陷他於危險,伊墨那種偏激的性格,就算鄒剛帶走了我,又能走到哪兒去,難道真的要他爲了我,揹負一生的時光,他有他的人生,也將會有他的愛情,如果我的婚姻能換來這種平衡,倒也是一樁不錯的買賣。
“鄒剛,我是自願嫁他的。”
“我不信。”
“真的。”我強調,腦中想着該如何措詞讓他相信,指尖在窗玻璃上無意識的畫着,待到回過神來看,留下的卻是一顆顆心的形狀。“我愛他,或許在你看來不可思議,但是,愛情本來就是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強迫與被強迫,俘虜與俘虜,誰又說得清呢?鄒剛,你覺得子顏怎麼樣?你覺得有一天會愛上她嗎?”
他沒有接話。
“何況,現在我還有了他的寶寶,我們結婚,不是順理成章的嗎。”
我流暢的說着這一切,好像心中早已打好了腹稿似的。這是不是真情流露,連我自己都已經分不清楚了,對他,我究竟是愛、是恨、還是計?
鄒剛也許相信了我的話,也許只是知道說不動我而閉了嘴。我們彼此間只剩下長長的沉默。“所以,鄒剛,你別回來了,我會好好照顧自己的,你放心吧。”
很久之後他才說:“小藍,也許你是對的,從小到大,你都很獨立,不用董事長操什麼心,但是不回來看看你,我始終不會安心的,董事長的遺託,你是我一輩子的責任,你放心吧,我不會冒然出現的,也不會再讓那混蛋抓住威脅你。”
“鄒剛……”
他阻止我未完的話。“何況,董事長的死,中瑞背後的黑手,都應該有個交待。我一定會回來查個清清楚楚,這點,你不會再有理由反對了吧。”
“好吧。”我只得同意。
正打算掛電話,一個壓低的聲音突然鑽進了耳朵。“藍姐姐。”
是子顏。
我笑她。“怎麼,在做賊嗎。”
高跟鞋匆匆的聲音,短暫的空白之後——“哪有。”她提高了聲音,理直氣壯起來,我猜肯定是到了另一個沒有鄒剛的地方。“我問你哦,就是——那個——鄒剛——他——喜歡吃什麼——”
一句話吞吞吐吐說不起來,卻是欲蓋彌彰,反倒惹人懷疑。我猜,她現在一定是臉色緋紅,偷偷的四處張望。“怎麼,打算嫁作人婦,洗手做湯啦。”
“不是。”她一口否決。“就是鄒剛他啊,沒見過那麼挑嘴的病人,這也不吃,那也不吃——”
鄒剛挑嘴?不會呀,最能將就的就是他了。呵呵,我掩不住的笑意,一對冤家,果然是掉入愛河的小女孩,看來,鄒剛就是她的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