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浮現出一幅幅畫面,我剛會走路時父親驕傲的表情,我第一聲叫爸爸時他感動落淚的模樣,我第一次拿一百分他豎拇指的樣子,我第一次生理期到來他尷尬的苦笑……
“小藍……”他想伸手摸摸我的臉,但是手才舉到半空中又無力垂下了。我把它抓起來放到我臉上,那雙手怎麼那麼沉,沉得我用盡力氣都抓不住,掌心的繭尖銳如刺,扎得我的心生疼。
“是爸爸對不起你。”他極其艱難的說。“如果不是爸爸做錯事,你也不會受那麼多苦。”
我哽咽着拼命搖頭。
“我只希望所有的因都報應在我頭上,希望我的死可以讓他們放你一條生路,爸爸對不起你,答應你的事都做不到了……”
“不是,不是……爸……你會沒事的,我們去醫院。”
“小藍,答應爸爸,要開開心心的活下去,不要報仇,千萬不要……”
他又轉頭看向鄒剛。
“鄒剛,你一直都知道我收養你的目的,現在,我把小藍託付給你,我要你答應我,有你在的一天,就會保證小藍的平安。”
鄒剛堅定的看着父親。“董事長,我向你發誓,我會以自己的生命保護小藍,有我在的一天,絕不會讓小藍受委屈。”
聽到鄒剛的話,父親像是放下了心裡面的大石,他的嘴邊,微微露出了滿足的笑容。
“爸爸,不……不要……”
“董事長,是誰害你的,誰是內奸……我不會放過他的。”鄒剛急切的問道。
父親嘴張了張,用盡最後的力氣吐出幾個字:“不要報仇,陶……小心……陶……”
“逃……去哪?”鄒剛不解的問。“董事長您有什麼安排。”
可是父親話還沒交待清楚,他的眼睛就永遠的閉上了,我趴在他的身上,淚如雨下。
鄒剛拉起悲痛欲絕的我。“小藍,我們快走,此地不宜久留。”
我掙脫他的手。“我不走,我不會把爸爸一個人扔在這兒的。”
鄒剛着急的勸我。“小藍,你不要意氣用事,董事長叫我們逃,他一定有含義的,你聽他的話,跟我走,這兒太危險了,關哲還對你虎視眈眈呢?”
“想走。”門外突然傳來關哲的聲音。“一個都別想走。”
數十個人衝進來把我和鄒剛團團圍在中間,關哲進來輕蔑的掃了我一眼,徑直朝父親走去,他探了探父親的脈搏,說道:“終於死了。”說完還不解氣的踢了兩腳。
鄒剛拼命拉住掙扎的我,一邊跟關哲談條件。
“董事長已經死了,你的仇也報了,你們還想怎麼樣。”
“怎麼樣?”輕佻的擡起我的臉,他對着鄒剛說道:“斬草就要除根,我想怎麼樣,我要你們死。”
我已心如死灰。“鄒剛不是桑家的人,你要報復就找我,這一切跟他沒關係。”
他哈哈大笑。“跟了伊墨那麼久,怎麼還是這麼笨。”
“是嗎?”鄒剛淡淡的反問道,突然不知從何處變出一把槍,直指着關哲。“放她走。”
周圍的人頓時全都拿槍指着我們倆,情勢變得一觸即發,關哲不以爲意的笑着,緩緩從懷裡拿出一把槍把玩着。“殺了我你們還走得掉嗎,你怎麼可能這麼笨,想利用我?做夢吧?天時地利盡在我手,你說你們怎麼逃出伸天。”說完就朝我的面前的空地放了一槍。
鄒剛額上青筋直冒,他緩緩的扣下了扳機。
“鄒剛,不要衝動。”我攔住他。
“不開槍啊?”關哲像個瘋子一樣叫着。“那我要開下一槍了。”說完又朝着鄒剛的小腿開了一槍,血汩汩的傷口流出來,鄒剛咬緊牙硬撐着。
“住手,住手……”我大叫着,蹲下去察看鄒剛的傷口。
他獰笑着再次把槍對向已經半跪在地的我,鄒剛在一旁焦急的無計可施,他們彼此之間正在進行一場博奕,殺了我鄒剛會開槍殺了關哲,而他殺了關哲我們也跑不掉,生死之間,千鈞一髮。
“一、二、三……”他張狂的數着數,挑畔着鄒剛緊繃的神經。
正在這時,門外一個身影突然衝過來,關哲受驚,瞬間扣動了扳機,是伊墨,他擋在了我的面前。
鮮豔的血從大腿源源不斷的流出來,關哲吃驚的看着他,扔了槍就要查看他的傷勢,伊墨一臉怒容,掙扎着站起來抓着關哲的衣領質問道:“你他媽的究竟在幹什麼?”
關哲回過神來,同樣抓着伊墨衣領質問道:“你知不知道你在幹什麼?是不是不要命了?就爲了這個紅顏禍水?”
伊墨也氣得厲害,對着他咆哮。“你答應過我什麼。”
他們倆的眼神在空中廝殺,彼此都沒有退縮的意味,關哲緩緩舉起手對周圍的人示意,眼裡閃過一絲狠獰,說道:“動手,這兩個人非死不可。”
槍打出頭鳥,伊墨快速從地上撿起槍對着首先出來的人就是一槍,後面的人見此情景,都呆在原地不敢妄動,鄒剛趁此機會扶起我往外走。
“站住。”伊墨在身後叫道。
停住腳步,我回過頭,伊墨目光灼灼的看着我。“小藍,不要走。”
“小藍,別聽他的。”鄒剛焦急的說。“你跟着他不會幸福的,別忘了,他跟關哲是什麼關係,你真能心安理得的呆在他身邊嗎,還是,你愛上他了?陶辰才死多久,別告訴我你現在已經愛上了這個惡魔。”
“沒——沒有,我沒有。”我強調道,不知是要告訴鄒剛,還是要告訴自己。
“那好,我們走,今天就算死我也要帶你離開這兒。”
還是忍不住回頭看他,他腳下的地已經被染成了紅色,他的臉色在那一片豔紅之中,充滿了憂傷,不可置信和憤怒。
……
“現在做不到全心全意,也許以後也做不到,但我答應你,我會試,我們一起努力好不好。”他喃喃的說。
……
這是當初在玫瑰花房裡我答應他的話,想不到他清清楚楚的記着,一字不差。
“小藍,留下來……”
不是沒有動搖的,只是鄒剛力氣太大,又受了傷,他拖着我往外走,我又怎麼能扔下他不管。這時,關哲卻悄悄後退了幾步,拿起了槍……
“讓他們走。”伊墨恨恨的喝道,又像惡魔在宣誓。“我看你們走得到哪兒去,小藍,所有的後果都是你惹出來的,別怪我心狠手辣。”
伊墨一向言出必行,我心驚的擡眼看向鄒剛,他堅定的搖了搖頭。血液流失嚴重,他需要儘快就醫才行。
這次倒是沒有人阻攔我們,隱隱聽到關哲譏諷着說:“看吧,爲了這種女人跟兄弟反目,你得到了什麼,你的大腿還有剛爲她受的槍傷,你看她跟別的男人離開,看都沒看你一眼,真是不值得……哎……你別倒啊……喂……快叫救護車……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