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一幢白色的房子出現在眼前,我打開車門,迫不及待的衝下去,鄒剛卻在這時拉住我的手,搖了搖頭。
我不解的看向她。
他示意我噤聲,謹慎的觀察着四周的環境。“有點不對勁。”他壓低嗓子說。
不祥的感覺再次浮現,我跟着緊張起來,就怕真出了什麼事。他帶我悄悄下車,然後繞過車子轉到一個偏僻的角落,拿出槍,上膛。
他的行爲把我嚇壞了,不自覺的抓緊他,我顫聲問:“鄒剛,到底出了什麼事。”
“有人來過。”他回道。“鐵門後面本來放置了東西的,董事長和我開門不會大開,所以東西不會倒,但是現在東西倒了,說明有人來了。”
會是誰呢,我不得其解,不會是伊墨,也不會是關哲,通往這兒只有一條路,剛纔並沒有車子超過我們,那誰又會知道爸爸躲在這兒。
好在鄒剛早就在窗戶上做了手腳,我們倆偷偷的潛進去,屋內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鄒剛讓我呆在一邊,自己巡着屋子開始檢查。
沒過多久他就回來了。“沒發現陌生人。”
我的心舒了一口氣,他打開燈,屋子一下亮如白晝。“爸爸。”我大聲叫着。
“董事長。”鄒剛也邊叫邊找。
但是一直都沒人迴應,屋子裡交替出現我們倆的呼喊聲,心不自覺的越跳越快,我拉住鄒剛,焦急的問道:“爸爸不會出事了吧。”
他拍拍我的手,安慰道:“沒事的,這個地方很隱蔽,董事長也有自保的能力,別胡思亂想了,我們再找找吧。”
一路找去了爸爸的臥室,屋內很整齊,被子疊放在牀頭,一雙鞋子放在門口,牀上還有一件大衣,這裡沒有絲毫不妥的地方。
“爸爸到底去哪兒了。”我頹然的坐在牀上。
鄒剛也被這個問題困擾住了,來來回回的踱着步子,手指撐着下頜凝思着,忽然,他停下腳步,拉起我的手就向外走去。
“還有一個地方沒找過,地下室。”
如果早知道那裡面等着我的會是這樣一個場景,我寧願在房間裡守着那一絲希望。但是,命運從來就不會給你選擇的機會,我的人生,沒有回頭路可走。
打開地下室的門,我一眼就看見了他,我的父親。裡面很黑,放眼望去,除了黑暗外似乎找不到其它的色彩,但我還是看見了那一個蜷縮在角落的身影,那是我至親至愛的人,是無時無刻不充斥在我生命中的身影,無論在什麼樣的環境,那一眼的肯定,是不會錯的。
“爸爸。”
我向他奔去,步子卻越來越慢,聽見我的聲間,他沒有站起來,甚至沒有動一動,這太不尋常了。我是小藍,是他捧在手心裡的女兒,是他無論何時都會張開手臂的寶貝,爲什麼聽見我的聲音他頭都沒有擡一下,難道……
我不敢想下去,心臟突突的越跳越快,我使出全身的勁卻好像被點了穴般動也不動了,鄒剛按下了房間的開關,刺眼的光線灼傷了我的眼。
五步開外,那張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臉上泛着死亡妖嬈的豔色,紅的鮮血,像地獄彼岸盛開的花朵,那些血,彷彿長了生命般要從他的身體裡噴涌而出,他的臉色,是我從來沒有見過的極致純白。
“爸……爸……”我絕望的顫聲彷彿來自另一個遙遠的國度。
“董事長,董事長……”鄒剛焦急的呼喊一聲一聲入耳,身邊,是他飛奔過去的身影。
他把爸爸抱在懷中,用知道的所有手段做着急救,但是沒用,血止不住,止不住……
腳上猶如灌了千萬砘的鉛,連擡起來的力氣都沒有,我一下跌倒在地,爬不起來,渾身上下連爬起來的力氣的沒有……
匍匐着挪動向前,短短不到五米的距離,竟像隔了五個光年那樣漫長……終於,我觸到了爸爸的衣角……
眼淚再也不受控制的掉了下來,一滴一滴,落在父親溫熱的手上。
“爸爸……你醒醒……醒醒……你不要扔下我,你怎麼可以這樣離我而去,你還沒有看到我結婚,你還沒有看到孫子出世,你答應過我的,你是一個商人,你怎麼可以不守信用……你醒醒,我求求你醒一醒……陶辰已經不要我了……難道你也不要我了……你不可以這樣……不可以……”
我泣不成聲,緊緊抓着他的手不願放開,忽然,掌心傳來輕輕的觸感,很微小,但我還是感覺到了。
“爸爸……”我驚叫道,他沒死,他沒事,他會沒事的,一定會沒事的。
接着緊閉的雙眼細微的動了動,我屏住呼吸,鄒剛也一臉欣喜的看着他,慢慢的,他的眼睛張開了。
“小藍……”他氣若游絲的吐出這幾字。
“爸爸,你別說話,沒事的,我們去醫院,我們馬上去醫院。”
他極其艱難的舉手阻止我。“我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