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 太后與貴妃合謀
“太后娘娘息怒!”見太后掀了桌子,常公公立馬跪了下來。
“息怒?你讓哀家如何息怒?”太后娘娘一屁股坐下來,用手撫着胸口,情緒起伏過大,都有些氣不順了。
後面宮女也趕緊爲太后娘娘輕拍着背,可不能讓太后娘娘被臨家大小姐給氣出病來了。
卻聽得太后娘娘又道:“她臨晚鏡是個什麼東西?哀家送去景王府的人,也是她可以指手畫腳的嗎?還不是王府的女主人呢,就敢如此明目張膽地處置王府的女人。那等她進了景王府還得了?如此善妒的女子,哀家無論如何也是不會同意她嫁入景王府的!”
太后娘娘說着,目光森然,心裡更是下定了決心。與其讓皇兒爲了那賤丫頭與自己作對,還不如早日除掉她。
聽着太后娘娘的話,常公公在一旁不知道該如何表達自己心裡的想法。只想說,太后娘娘,您確定就您可以阻止臨家大小姐嗎?王爺但凡有一點把您這個做母后的放在眼裡,又怎麼會任由臨家大小姐把那四位美人賣入青樓?而且,就算臨家不說那話,景王也根本不領太后的情,是直接打算把那四人殺掉的。
他覺得吧,太后娘娘不論做什麼都是無濟於事。若是真的對臨家大小姐動了手,只怕景王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他這個母后。不僅如此,還有可能弄得母子反目成仇。到時候,可能就再也無法挽回了。
何況,臨家大小姐可不是什麼阿貓阿狗。如果是那種沒有背景的女子,太后娘娘隨便動動手指頭就能解決掉對方。可是,臨家大小姐什麼身份?她可是侯府千金,定國侯疼得如珠如寶的嫡女啊!這個女兒,是定國侯與月彌夫人唯一的孩子了,若是她出事,定國侯只怕會瘋了吧?
如果真的到了那種地步,定國侯與景王聯手對付太后,就算是陛下,只怕也要掂量掂量。到底是江山社稷重要,還是自己的母后重要了。
最是無情帝王家,不僅僅是指男女之情,更多的是,親情。一個合格的帝王,該是無父無母,無妻無子,無兄弟姐妹的。不是說都要殺光,而是,這些人,都抵不上夙鬱王朝的萬里江山來得重要。
這麼簡單的道理,常公公明白,太后娘娘也未必看不透。但是,她的威嚴豈容別人挑釁?這麼多年來,難道臨家人都要成爲例外不成?出了一個她無可奈何的定國侯也就罷了。定國侯的生死會威脅到整個夙鬱王朝的安危,她自然不敢輕易動手。但是,那個賤丫頭算什麼?不過是一個惡名昭彰的黃毛丫頭罷了。她的死,也威脅不了整個夙鬱王朝的興衰,死了就死了。
景兒最開始可能會埋怨自己,但是時間久了,他便會明白,自己是爲了他好。而定國侯呢?這老東西是不好對付,但她也不是好相與的!
再說了,有些事情,真的需要她親自動手嗎?臨家大小姐囂張至此,前幾天才得罪了八公主呢!八公主是個沒腦子的,卻勝在有個聰明絕頂的母妃。紀茯苓,對臨鼎天,那可是有一段剪不斷理還亂的感情的!
“啓稟太后娘娘,外面紀貴妃攜八公主來給您請安了。”雖然,現在已經將近晌午,但是紀貴妃想着來請安,宮人們總不可能不爲之通報的。
什麼叫做,說曹操曹操到?方纔,太后娘娘不還在心裡打着紀貴妃的主意嗎?
“讓她們等着!哀家一會兒就出去!”太后娘娘眼底閃過一抹算計,吩咐宮人道。
然後,她又讓人爲自己整理了一下衣服,梳洗一番,又恢復了平時人前的端莊和高貴。
看着走出來的太后娘娘,紀貴妃母女怎麼會想到她方纔在內室裡的失態和瘋狂呢?
“臣妾見過太后娘娘,給太后請安”
“芸兒見過皇祖母,給皇祖母請安”
一見到太后,紀貴妃母女倆趕緊起身請安,恭恭敬敬的態度,終於讓太后娘娘心裡找到了平衡感。
臨晚鏡那賤丫頭算什麼,看看,就算驕傲如紀茯苓,還不是要在自己跟前低眉順眼地賠笑臉。
想想,當年紀家大小姐,那可是一等一的美人,除了定國侯那老東西,她可是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裡。
可惜,終究是神女有夢,襄王無情。紀茯苓心甘情願嫁入皇家,只怕也有對臨鼎天的怨怒暗藏於心。在情感上她不明白,皇兒明知道此女心有所屬,爲何還要執意納她爲妃。但是,從理智上,又是可以理解的。
畢竟,紀茯苓身後的整個將軍府,纔是皇兒要籠絡的重點。納紀茯苓爲妃,又封爲貴妃,對其百般縱寵,既是對紀府的一種榮寵,也是牽制。
用紀貴妃,牽制紀恕大將軍。民間傳聞觴帝愛美人,紀貴妃當年瓊華宴上一曲梨花劍舞,舞進了帝王的心。誰又知道對於上位者來說,美色惑人,早就心存戒備。而紀茯苓,到底也不過只是這種鞏固皇權利益下的犧牲品罷了。
“你們母女倆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拘束了?起來吧!”太后娘娘漫不經心地牽起一抹和藹的笑意,跟方纔判若兩人。
“謝太后。”
“謝皇祖母。”
二人起身,規規矩矩地站在一旁。比起郭皇后的低調,紀貴妃在宮中可謂甚是張狂,一般人還真的難得看見她如此嫺靜溫柔的模樣。
“坐吧。”指了指一旁的椅子,待到二人坐下,太后娘娘又和善地與紀茯苓聊起了家常:“紀貴妃今日倒是有空到哀家這裡來坐坐。”
“近來臣妾身子不適,感染了風寒,怕傳給太后,所以一直不敢靠近安寧宮半步。今天起來感覺身子好了不少,所以纔敢帶着芸兒這丫頭過來請安。還望太后不要生臣妾的氣纔好。”紀貴妃在宮裡本就是個特殊的存在。
她感染風寒是假,不想天天早起給太后娘娘請安纔是真。偏偏觴帝縱容,太后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所以也沒人揭穿她。
太后也自然對她的小把戲瞭如指掌,不過,都已經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現在更是配合默契。
“風寒可有讓太醫瞧過?你一天到晚都在芙蓉宮,遲早憋出病來。倒不如多出來走走,散散心,到哀家這裡請安可以免了,時常過來坐坐也是好的。”
“太后娘娘有所不知,自從昨日瓊華宴上一曲劍舞之後,臣妾這風寒倒是好了許多。想來是跳舞出了汗,把風寒驅逐出體內了。”紀茯苓淡淡地笑着,舉止得體。
“多年不見你跳梨花劍舞,紀貴妃還是和當年一樣迷人呢。”太后娘娘誇讚着,順着她的話,今兒個紀茯苓絕對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她靜候下文便可。
“說起這劍舞,臣妾本來都已經忘記自己還有這麼一門才藝。還真是多虧了臨家大小姐提起,陰差陽錯地倒是讓臣妾回味了一次年輕的自己。不過,到底比不得年輕人了。就臨家大小姐來說吧,三年前她還是一副不學無術的樣子,現在竟然也是才貌俱佳的美人了。就連景皇叔,好像對她也頗爲喜歡。”
和太后娘娘打太極,紀茯苓進宮都二十來年了,自然熟練得很。她不信,她都提到景王了,太后都還不生氣。想想,昨日瓊華宴上,景王爲了臨家大小姐可是當衆拒絕了太后娘娘的美意。太后賜婚都能拒絕,還能得到陛下的庇佑,那臨家大小姐,實在有些不簡單呢!
越是不簡單,就越是招人恨。看看,現在太后娘娘的臉色都有些變了。
“呵……不過區區一個黃毛丫頭而已。景兒貴爲王爺,要什麼樣的女子沒有?臨家那丫頭,離經叛道,想來景兒對她也不過是一時興起而已。”紀茯苓的話題,基本上已經引入了正軌。太后也摸清楚了她的來意,提起臨晚鏡,她此時倒也能說得雲淡風輕了。畢竟,她是一國太后,如果太與一個小輩計較,有失風度。而紀茯苓的目的,不就是要激怒她,讓她對臨晚鏡那賤丫頭愈發厭惡嗎?
“太后說得極是,景皇叔那可是天上的人兒,本來就不近女色。能對臨家大小姐一時興起,也說不定是對方使了什麼妖法呢。據聞,臨家大小姐如今的閨房便是攬月樓。那攬月樓與景王府可只有一牆之隔。且,隔壁便是景皇叔的書房。那臨家大小姐向來大膽妄爲,做出一些什麼,也可以想得通。”
“小丫頭而已,何必多過計較。景兒喜歡,就讓他玩玩好了。等他玩夠了,自然知道收心。哀家雖然不相信別人的女兒,但是對自己的兒子還是信得過的。”太后娘娘面不改色道。
真的信得過嗎?紀茯苓在心底冷笑。
如果真的信得過,今日何必派常公公出宮,給景王府送女人去?雖然不是大張旗鼓地送的,可從宮裡出去辦差事的,有幾個能逃得過後宮女人的眼線?
太后娘娘的懿旨一下,多少人都已經知道了她的意圖。而且,在常公公都還沒來得及回來覆命的時候,大家也都從各種渠道打聽出了景王的意思。
表面兒上,傳出來的消息是景王已經收下了太后娘娘送去的四位美人兒。實際上呢?是將就臨家那臭丫頭,爲了討那丫頭歡心,準備把四位美人兒賣到紅袖招裡去掛牌。
可憐了那麼如花似玉的四個小姐,竟落得了這般命運。
也不知道她們的家族聽到了她們以後在紅袖招掛牌賣身的消息,會有什麼想法。和太后娘娘私底下達成的協議還能奏效嗎?
“可是臣妾怎麼聽說,昨日那臨家大小姐就在王府歇下了。沒有成親便住到王府,以後傳出來不僅是臨家大小姐名聲不好,只怕景皇叔臉上也無光啊。不知道的還以爲他們倆已經私定終身了,說不定,以爲是皇族默許了的。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能聽到二人好事將近的消息了。”
紀茯苓這話,可以說是給太后娘娘下了一記猛藥。
要知道,臨家大小姐本來就不是她看中的兒媳婦。如今堂而皇之地在景王府過夜,外人會怎麼看?
再加上瓊華宴上景王的非深情不悔,非臨晚鏡不娶。世人只會以爲,二人之間早就有了貓膩,也得到了皇族的默許。這樣下去,只會促成了他們。
得想個辦法,儘快解決掉臨晚鏡才行!
“兒孫自有兒孫福,哀家老了,已經阻止不了你們什麼了。倒是芸兒丫頭,前天晚上被臨家那賤丫頭欺負成如此模樣,可是委屈你了。”太后娘娘明顯不想被紀貴妃牽着鼻子走,一下子把話題轉移到了夙鬱惜芸身上。
這個八公主平時看起來是個機靈的,遇到了臨家那賤丫頭,卻不想如此不堪一擊。也不知道紀茯苓是怎麼教女兒的,自己生得倒是聰明,把女兒卻教育得蠢笨如豬。若是夙鬱惜芸有七公主夙鬱惜雅一半聰明,也不至於落得被人用銀票砸臉,丟盡皇家顏面了。關鍵是,她被打了臉還不能找回場子,自己首先就落入了別人的圈套,承諾了不報復回去,簡直愚不可及。
別說是七公主,只怕是才八歲的小十丫頭,也趕不上吧?
更別說,皇后親自教出來的六公主了。
光重視大皇子的教育了,對這個女兒也太過疏忽了!
“皇祖母,都怪芸兒自己不好。”一下子被點到名,夙鬱惜芸還有些沒反應過來。不過,在自家母妃的眼色下,她也立馬給出了反應。而且,說得還一副都是自己錯了的模樣。
實際上呢?以退爲進,大家都懂的!
“你這丫頭,就是缺心眼兒。出去身邊也不多帶個人,被人欺負了也不知道說。你看小十,自己要什麼就知道去爭取。你呢?只知道哭哭啼啼的,這樣的話,什麼時候才能長大?哀家看你也不小了,有的時候,與其靠你母妃或者父皇爲你討回公道,不如自己親自動手。臨家那丫頭就算再厲害,也要在你面前俯首稱臣。不要忘了,你是我皇室的公主,不是那些隨便就能由人欺負的阿貓阿狗。自己拎不清自己的身份,輸了就不要哭鼻子。”
太后娘娘訓誡着孫女,看起來頗爲嚴厲,可句句話都是在暗自教夙鬱惜芸去與臨晚鏡鬥。還說要巧妙地利用自己的身份優勢。夙鬱惜芸也不知道聽懂了多少,但可以肯定的是,她的母妃全部聽懂了。
“太后娘娘,芸兒這丫頭是個蠢笨的。對上臨家那位,吃虧也正常。我們家芸兒單純,偏偏陛下又對臨家父女倆甚是寬容。您是不知道,芸兒這兩天是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半夜就出現夢魘現象,一直在噩夢中驚叫。我這個做母妃的,也是看在眼裡疼在心裡啊。”
明白了太后娘娘的意思,紀茯苓心裡一動。瞬間想到了,太后這是想借她的手對付臨家那丫頭?她就這麼好利用嗎?
既然想利用她,不如就來個互相利用好了。正好,芸兒才被臨晚鏡欺負過,只要有這麼一茬兒,想做什麼都好動手!
正好,太后娘娘這麼一提,她倒是想起了一個絕佳的法子。加上,如今侯府裡有她的人,動起手腳來也方便。
“哦?此話當真?芸兒這兩日晚上可都發夢魘了?”太后娘娘驚訝地看着紀茯苓,完全沒想到,她這麼快就想出了對策。
紀茯苓瞥了夙鬱惜芸一眼,後者立馬對太后娘娘點了點頭:“是的,皇祖母,芸兒這兩日晚上一直做噩夢,又醒不過來,在夢裡一直哭一直哭。”
“難怪你這氣色看起來也不好,原來是夢魘了。怎的不早說?不如,去普渡寺拜拜佛,跟着普渡寺的高僧念念經,給你安安神?”太后娘娘也是睜着眼睛說瞎話的,接下這個話茬,是想知道紀茯苓到底想幹什麼。
“安神也沒什麼用,臣妾倒是聽說,有些東西,解鈴還須繫鈴人。芸兒這夢魘,只怕一時半會兒是好不了的了。”
紀茯苓惆悵地說道,心疼地看着自家女兒。
“那你待如何?”
太后娘娘看着她,想要直奔主題了。紀貴妃,哀家倒是想知道,你到底有什麼好辦法可以一舉解決了臨晚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