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9 暗潮
抱倆小出君山,煜並未帶他們繼續趕路,而是就近在韓城郊外一處寬闊而優美的宅院住下。
一路上,見旭不鬧也不說話,慢慢的,他抿起小嘴,也不再搭理煜問東問西。
可小哥倆不說話,煜豈能由着他們。
他有他的計劃,因此,他想着法子讓倆下張開嘴。
對視,一大兩小自到韓城這座宅院,除過吃飯休息,就是大眼對小眼,彼此靜靜地看着對方,好似看誰先開口似得。
旭腦袋裡一直在思量着,這將他們帶到這所宅院,長得與他們哥倆相像,且和陽同樣有着藍髮藍眸之人,真是他們的爹爹嗎?
他是嗎?
如果是,他怎麼沒有那個白頭髮爹爹身上該有的溫暖?他的目光是疏離的,雖然他在笑,但他眸底深處,卻流露着絲絲縷縷的疏離,還有其它他看不明的東西。
所以他才張開紛嫩嫩的小嘴,問煜“你真是我們的爹爹?”這句話。
熟料,對方是個狡猾的,反問“你說呢?”,把問題又踢給他。
長睫忽閃了兩下,旭道:“你說你是我們的爹爹,就得拿出令我們信服的證據。”小人兒神色平靜,出口之語淡然若水,無絲毫起伏。
“呵呵!”煜微微笑了笑,朝小哥倆臉兒上看了看,最後目光落在陽身上,道:“先不說你倆與我樣貌近乎一模一樣,就是你身旁那小子的眼睛和頭髮顏色,可是與我完全無二,你說我是你們的爹爹嗎?”
“世上長得相像的人多了去,難道這樣就能扯上血緣關係?”旭眉頭微挑,看向煜,“說吧,你爲什麼要冒充我們的爹爹,又爲何要抓我們到這裡?”
“冒充?你怎能說我是在冒充你們的爹爹?”煜笑得一臉無奈,道:“我真是你們的爹爹,現在天下一統了,你娘要我去接你們,誰知好巧不巧咱們就這麼遇到了一起,過兩日,咱們便回京城見你娘,到時,你們哥倆可以親口問她,證明我是不是你們的爹爹。”
陽這時道:“我爹爹是銀髮,你爲什麼不是?他傳授我們武功,纔不會像你一樣封住我們身上的經脈。”哼,壞人,雖然與他們哥倆長得很像,尤其與他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可要想被他們哥倆認作爹爹,想都別想!
璟和他們相處過?還傳授武功給他們,他怎就在以前沒得來半點信息?煜眸眼微垂,尋思着如何回答陽。
過了半晌,他道:“我當初怕我的樣子嚇到你們,才用藥物將頭髮和眼睛變色,等到了京城,我會向以前一樣,傳授你們武功的。”
旭和陽對視一眼,然後竟一起朝煜點了點頭,旭道:“好吧,我們相信你是爹爹,現在我們累了,想要休息,還麻煩你先出去。”煜對旭說的話很是滿意,指着chuang道:“你們睡吧,我這就出去。”說完,他人已關門離去。
“怎麼辦,咱們真要和他一起進京嗎?”陽看着旭,用密術問道。
旭跳下椅子,走到chuang邊躺下,陽跟着過來,就聽旭用密術回他,“不跟着咱們還有其他法子?”
“沒有。”陽躺在旭身側,蔫蔫道:“他武功那麼厲害,就算我們身上的經脈沒被封,也逃不出他的手掌。”
“既然知道,咱們還做那些無謂的掙扎做什麼?”旭嘆了口氣,晶亮的眼睛裡涌現出憂色:“他抓住我們肯定與爹爹和娘有關。”
陽翻了個身,側躺着道:“這還用想嗎?而且我猜他很有可能是爹爹的兄弟。”
“我也有這樣想過。”旭回陽一句,又道:“咱們別想那麼多了,只要記住,但凡他要拿咱們威脅爹爹和娘,絕不能讓他如願,陽,記住了?”
“嗯。”陽應了聲,過了片刻,道:“旭,你怕嗎?如果,我是說如果,咱們萬不得已要離開爹爹和娘,你怕嗎?”旭明白陽說的離開是什麼意思,他搖了搖頭,“我不怕,但我會捨不得他們,會想他們。”
“我也是。”
屋裡死一般的靜寂,小哥倆的眼角皆不知不覺涌出淚來。
從小到大,他們基本就沒哭過,可這會子,他們控制不住自己,想着有可能會永遠的離開爹孃,就眼睛酸澀,任滴滴清涼的淚水,順着臉兒落至枕上。
“陽,我們要堅強,若是有可能的話,我們絕不與爹爹和娘分開。”
旭側轉過身,面對陽。
“嗯。”
陽點頭應聲,擡手在臉兒上抹了一把,接着準備逝去旭臉上的淚水。旭望着他笑了笑,道:“我自己來。”
出了小哥倆的屋子,煜就設下了結界,以防小哥倆逃離出宅院。倆小的能耐他可是知道的,到手的獵物若再丟了,那他就枉活了這麼多年。
轉眼過去三日,明天就是爲慶祝天下一統,普天同慶之日。
日落時分,心蕊公主坐馬車一進京城,就看到街道兩邊張燈結綵,好不熱鬧,經君然打聽,知曉明天是個喜慶的日子,立時,她決定先不回璟王府。
君然對此不解,但她不說,君然也便沒問。
找了家客棧,要了兩間上等客房,君然送心蕊公主到房中,準備轉身回自己房間,卻被心蕊公主喚住,“君然,我有話與你說。”身形微頓,君然迴轉身,隨手關上房門,看向心蕊公主。
“坐。”
心蕊公主坐在chuang邊,指着桌旁的一把椅子道。
君然沒說什麼,到椅上坐下,靜候心蕊公主下文。
“我路上與你說的話,你一定要記住,到時任何人問你,你就那麼回答。”想着來京城的路上對君然的叮囑之語,心蕊公主不放心的強調道。君然面無表情,點頭嗯了聲。心蕊公主見他這樣,也沒生氣,繼續道:“這樣做,你就能明着呆在我身邊,否則,不僅我這麼長時間失蹤沒法解釋,就是身邊突然間多個你亦是沒法解釋。”
“你放心,我知道該怎麼說。”爲了不曝露身份,君然在對心蕊公主的稱呼上做了改變。
心蕊公主莞爾一笑,輕撫已明顯隆起的腹部,柔聲道:“你知道就好。”默然半晌,她又道:“我會生下這個孩子,他可是我的骨肉呢!”君然定定地看向她的腹部,隱在袖中的雙拳,不由握緊,但他沒說話,在心蕊公主擡眸時,目光立時挪轉。
“天下一統,普天同慶,明日肯定很熱鬧!”喃喃了句,心蕊公主看着君然道:“好了,我要叮囑的就是那些,你回房睡吧!”
君然起身,轉身離去。
房門關閉聲落,心蕊公主垂眸望向腹部的目光,慢慢變得厭惡,無聲自語:“別以爲我生下你,你就是我的孩子,我不喜你,我一點都不喜你!”
璟王府竹苑。
“曦兒,你這幾日好像有心事?”璟攬着凌曦躺在chuang上,吻了吻她的髮絲,溫聲問道。
凌曦在他臂彎枕着,嘴角動了動,道:“我也不知道怎地,這幾日一旦閒下來,就感到心緒不寧,總覺得有什麼事要發生。
“可能你從前些日子的忙碌中還沒緩過神,纔會心緒煩躁。”璟寬慰道。凌曦搖了搖頭,“我就是感覺有事要發生,你沒感覺到嗎?”她擡眸看向璟。
“你是擔心煜會在明日出現?”
璟沉默片刻,問道。
“他會不會出現我不確定,但我心底總感覺有一絲恐慌,好像孩子們出了什麼事。”凌曦坐起身,望着窗外的月色,明眸中有思念,有擔憂。璟跟着坐起,攬她靠在自己胸前:“有紅玉和毛球在,他們不會有事的。”說着,他的吻落在了凌曦白玉般的頸上。
“璟,我現在沒心思……”知曉璟這麼做,是想要她放鬆心神,但凌曦卻感覺自己那方面的心思一點都沒有,她擔心小哥倆,怕他們出事,而她這做母親的卻不知道。
聽她這麼說,璟沒在吻下去,而是將頭輕搭在凌曦肩上,聲音輕柔道:“孩子們若出事的話,以毛球的機靈勁,它一定會回來告訴我們的。”可憐的毛球大人不知被煜怎麼弄得,竟一直昏睡着,在君山上它有感到暗處、有雙幽深的目光在注視着小哥倆,但礙於對方沒有什麼動作,加之不放心倆小的安危,它就沒去找暗處那雙眼睛的主人。
待馬車被攔,小哥倆下車後,它跟着鑽出車廂,就感到似是被什麼擊中身體,便軟軟的暈厥了過去。
煜袖袍攬倆小入懷時,順帶着將它捲入寬袖中,帶回了宅院。
“璟,你知道的,我不能沒有他們。”
凌曦轉頭看向璟,眸中滿是認真之色。
“我知道,我知道的,孩子們在你心裡很重要,我也在乎他們,和你一樣不希望他們出事!”璟說得也很認真,“睡吧,明日可是個大日子,要是沒精神可就不好了!”說着,他輕攬凌曦重新躺回到枕上。
翌日一大早,京中大街小巷便熱鬧了起來,人們歡聲笑語,以自己的方式,來度過這特別有意義的一天。
皇宮門口,車馬轎子絡繹不絕。
楚御楓這個前雲國的庸王,這會子立於御花園一座較爲偏僻的涼亭中,似是在觀賞着眼前的花花草草,又似是什麼都沒看。
“雲國沒了,雲王爺就沒什麼想法?”
阿如汗本在御花園閒逛,擡眼間看到楚御楓在前方不遠處的涼亭中站着,不由走了過來。楚御楓聽到他的聲音,緩緩轉過身,見是阿如汗,禮貌地點了點頭。阿如汗在霧國覆滅後,就沒回北夷,而是與鮑南城遵照軒帝之命到了京城,準備參加今日的宮宴。
“北夷王不是在和鮑總兵他們閒聊嗎,怎會也到了這僻靜之地?”雲王,北夷王,是軒帝給楚御楓和阿如汗的封號,昨日在宮裡,他們彼此就已相識,因此這會子在御花園相見,無甚生疏之感。
“他們幾個故友難得相見,我若在那呆的太久,未免有些不合適。”阿如汗笑了笑,步入涼亭,在楚御楓身旁站定,道:“我對楚皇真得不理解,他明明那麼喜歡聶後,爲何要在當年廢棄她,並斬殺她滿門,到頭來落得國家沒了,自個也……”見楚禦寒臉上無甚表情,阿如汗沒再往下說。
楚御楓眼裡涌出抹悵然:“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這是亙古不變的道理,至於皇兄與皇嫂之間的過往,我不甚瞭解,沒法做出評價。”夜妖就是皇嫂,而他當初在宮中見到的曦貴妃,便是夜妖,那時他有想過她就是皇嫂,卻被她的一兩句話,打消了心底的猜測。
以前的她嫺雅淑慧,溫婉如蓮;現在的她,就像是個發光體,令人一看到她,就不由將目光聚集在她身上。
等會宮宴開始,他就能見到她了,單單這麼一想,心便失去常律,狂跳不止。
“你說她今日會穿女裝參加宮宴嗎?”天下已定,她該脫去男裝,恢復陣容,現出女兒家的嬌柔來,女裝的她,他好想看到,阿如汗目光遠眺,喃喃道。
楚御楓啓脣,似是回他話,又似是說與自己聽,道:“時機成熟,她自會身着女裝,現出真容。”
“真羨慕璟王,有她那樣風姿卓然的女子一生相伴。”
幽幽嘆了口氣,阿如汗發出句感慨。
宮宴尚未開始,夫人小姐們三三兩兩都涌到了御花園,邊欣賞景緻,邊閒聊着。鮑南城與任飛雲,還有向衡宇站在御花園另一處比較僻靜的涼亭裡,正在聊着他們三人都爲之關心的話題,向衡宇的目光凝聚在鮑南城臉上,道:“夜兄弟真是女子?”蒙城一戰中,他是有聽說楚帝與璟王,及凌曦間的對話,也爲此對凌曦的真實xing別生出過懷疑,但聽鮑南城回京親口證實,他還是感覺到有些不可思議。
然,細想想,他又覺得是他們三人魯鈍,纔沒在當年初認識凌曦時,對她的xing別表示過懷疑。
一見如故?就因爲一見如故,他才與任飛雲主動與凌曦相交,卻沒想到她就是聶後,就是那個令他們三人爲之辭官回故里的女子。
真蠢,他們真真是蠢到了極點!
鮑南城頷首,道:“她是,而且她就是聶後。”他一語道破向衡宇心中想到的,卻沒有說出口的話語。
“我們三人真蠢得厲害。”一直沒說話的任飛雲這時說了句。
“是啊,咱們是蠢得可以,和她認識數年,竟連她的真實xing別不知道。”向衡宇苦笑,忽然,他看向鮑南城的目光生出些許變化,道:“你以前處處與她爲難,該不會對她……”鮑南城臉上的表情瞬間變了變,錯開向衡宇的視線,道:“你們倆可別瞎想,我纔對她沒生出什麼心思。”
“你這算是不打自招麼?”
向衡宇靠抱臂,脣角含笑問道。
“鮑老弟,經向兄這麼一說,我也感覺你原先與夜兄弟在一起時表現的有些奇怪,這幾年你一直沒有娶親,該不會真得是因爲她吧?”任宇飛在向衡宇音落後,跟着打趣鮑南城。
“就算我對她有心,又能怎樣?”動心就是動心了,他也是在前不久才知道自己對那襲青衫的感情,鮑南城沒再否認向衡宇說的話,淡淡道:“她那麼出色,且心裡只有璟王,我與她永遠沒得可能。再說,我也是不久前得知她的身份,才發現原先與她處處作對,是因心底對她生出了別樣感情!”
任飛雲與向衡宇分別在他肩膀上拍了拍,勸道:“兄弟,看開些吧,能與她做朋友,做知己,於我們來說就已足夠!”
“是啊,能做朋友、做知己,我還渴求什麼?”
鮑南城低聲說了句。
“哎,我說那個跟在你身後的姑娘,看起來不錯,要不你就直接娶她做夫人得了!”三人站在亭中好大會功夫沒說話,向衡宇想到什麼說什麼,卻換來任飛雲一個白眼,“那姑娘對鮑老弟根本就沒那心思,你難道不知道強扭的瓜不甜?”
“她是蔣總兵的女兒,命叫蔣欣,是個不錯的女子。”鮑南城望着站在不遠處一棵花樹下發呆的蔣欣,道:“李府尹很喜歡她。”
向衡宇道:“李府尹?是蔣總兵身邊以前的那位李副將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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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他xing子耿直,爲人不錯。”鮑南城回道。
“哦,原來是這樣啊!”向衡宇抱歉的笑了笑,道:“我收回剛纔說的話,對不起了!”鮑南城搖頭,“沒什麼的。”輕嘆了口氣,他接道:“我是該解決終身大事了,要不然就有些對不起家中二老了!”
“是因爲夜兄弟?”
任飛雲問。
“不是,以前我沒定下心,總感覺娶親生子是件煩人的事,現在天下一統,百姓安居樂業,又沒什麼仗可打,再不娶妻生子,就是對二老的不孝了!”鮑南城緩聲說道。向衡宇脣角掛着淺笑,看着他道:“娶親是好事,記得到時知會我們一聲。”
“那是自然。”鮑南城朝向衡宇和任飛雲笑了笑。
福壽宮,在宮人服侍下,太后華服着身已梳妝齊整,端坐在軟塌上,接過宮婢遞上的茶水,輕啜了一口,與秦嬤嬤道:“今日在宴會上,幫哀家好好留心下那位水府二小姐。”
秦嬤嬤遲疑片刻,道:“主子真要將那威遠侯府的二小姐指婚給璟王爺?”
將茶盞放到身旁矮几上,太后唉嘆口氣,道:“自從皇后對我提起那事後,我就一直在琢磨着璟的婚事,可左思右想,覺得滿朝文武大臣府上有未出閣閨女的,也就威遠候府上的嫡次女能配上他。”
“那璟王爺府上的聶姑娘該怎麼安置?”秦嬤嬤揮手着宮人們退下,低聲問太后。
“她?”太后臉色一沉,道:“璟若執意留她在身邊,哀家封他個側妃倒也沒什麼。問題是,璟現在好像對她並沒什麼感覺?”秦嬤嬤垂眸想了想,道:“這碧桃也不知怎麼搞的,這麼長時間沒送消息進宮,該不會那聶姑娘不讓吧?”
太后道:“她沒那個膽子。”
“那到底是怎麼回事?”秦嬤嬤不解。
“哀家不是着馮德海親自去璟王府,宣她進宮參加宮宴麼,等她來了,就知道近些日子是怎麼回事了。”太后說着,就見馮德海急匆匆的走進內殿,“發生什麼事了?”太后看向他問道。
馮德海上前行過禮,擡袖抹了把額上滑下的汗水,忙稟道:“回太后,聶姑娘……聶姑娘她……”太后皺了皺眉,道:“她怎麼了?”
“聶姑娘有喜了,而且腹部已隆起。”馮德海喘了口氣,再次回道。
“什麼?”太后當即站起身:“她有喜了,而且腹部已隆起?”馮德海恭謹應道:“是這樣沒錯。”
“爲何宮裡沒得到一丁點消息?”太后又坐回榻上,自語道。
秦嬤嬤站在一旁,整個人仍處於震驚中。
馮德海道:“和聶姑娘在一起的還有位男子,聶姑娘說那是她的救命恩人。”
“她不是該在璟王府麼,怎麼好端端的出來個救命恩人?”太后的臉色很不好,“她現在人在哪裡?”馮德海道:“老奴在宮門口遇到她的,聽她說了幾句話後,就立刻回來向太后覆命,而聶姑娘因爲有孕在身,便與她的救命恩人在後面慢慢走着。”
“哀家知道了。”
默然了一會,太后出聲說了句。
“那老奴去看看聶姑娘到了沒有。”
馮德海恭謹道。
“去吧。”
太后擺了擺手。
馮德海行禮而去。
“你覺得她腹中的孩子是不是璟的?”太后臉上的表情恢復常態,問秦嬤嬤。
秦嬤嬤回過神,道:“這個怕是隻有璟王爺知道。”
“璟……”太后唸叨着璟的名字,再次唉嘆口氣道:“也只能從他那落實了!”
原本心蕊公主和君然進不了宮門的,因爲她身份尷尬,不知該怎樣對侍衛報出自己的名姓,正發愁之際,看到馮德海步出宮門,忙迎上前,阻住其腳步,道出了自己的身份,這纔有馮德海匆匆趕回福壽宮,向太后容稟一事。
此刻,她身着一襲簡單,但面料與做工卻極好的白裙,面紗遮顏,與君然一前一後正從御花園中穿過。
“那是誰啊?怎麼還蒙着面紗?”
“看她的穿着打扮,還有行走間的儀態,應是哪位府上的少夫人吧!”
“奇怪啊,就算她是哪家府上的少夫人,可她身後不跟着丫頭服侍,怎讓個男子隨在身後?”
“不清楚。”
幾個圍坐在涼亭中的官家夫人,看到心蕊公主和君然從旁邊的道上經過,禁不住對她的身份加以議論起來。
或許是身子重,心蕊公主走到一棵花樹旁,頓住腳,輕倚在樹上,從袖中掏出帕子輕拭着額上滲出的汗水,君然見狀,不由關心道:“要不在前面的涼亭裡歇會。”心蕊公主搖頭:“不了。”頓了頓,她接道:“我不能讓太后久等。”音落,她繼續朝前而行。
鮑南城不經意間看到心蕊公主的背影,目光登時變得專注。
“你在看什麼?”向衡宇與任飛雲順着他的目光望去,低喃道:“這背影好生熟悉,是她麼?”鮑南城收回目光,搖了搖頭,“這婦人已有好幾個月的身孕。”向衡宇與任飛雲亦收回目光,有些遺憾道:“我還以爲是她呢!”
“她身邊除過璟王,其他男子怎有機會隨其左右?”鮑南城悵然若失道。
向衡宇對他的話卻不贊同,道:“誰說來着?難不成咱們三人與她行走在一起,她還不允許了?夜兄弟纔不是那種人!”
“我說的不是那個意思。”鮑南城無奈地搖搖頭。
“不是那個意思,是哪個意思?”向衡宇像是與鮑南城擡起了槓,聽得任飛雲在一旁輕笑不止,道:“向兄,你明知鮑老弟話中是何意,還非得與他擡槓,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向衡宇聳聳肩,“我不過是逗逗他,瞧他那苦瓜臉,好似被女子拋棄了一般!”
太后宮裡,在馮德海引領下,心蕊公主進了內殿。
“凌曦見過太后,太后萬福金安!”
行至太后面前,心蕊公主取下面紗,朝太后襝衽一禮。
“給聶姑娘搬把椅子。”太后虛擡手,免了她的禮,然後吩咐馮德海端把椅子給心蕊公主坐。馮德海領命,就近搬過一旁的椅子放到心蕊公主身後,道:“聶姑娘請坐。”心蕊公主神色端莊,輕點了點頭,坐在了椅上。
“你記起往事了?”太后面無表情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