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畔行眉頭微蹙,心境如同平靜的水域被一顆石頭打破一樣,激起一層一層細小盪漾的波紋。雖不是波濤卻讓人心裡格外煩鬱。
到底樂弋爲什麼不接他電話?
在這沉思的片刻,手機突然震動起來,曲畔行揚起一看,屏幕顯示的是樂世伯的號碼。
電話接通,樂文不帶感情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了過來。“是我,你樂世伯。”
聽到這樣帶着不滿與怨憤的口氣,聰明如曲畔行,自然很快知曉打不通樂弋電話的原因,“世伯,您好。”曲畔行有禮地回道。
“你知道我這個電話打來的緣由吧。”樂文沉着聲卻是帶着怒氣。
“知道畔行有什麼地方不值得世伯信任?”曲畔行開門見山直指樂文接下來想說的話。
“哼,小曲,弋弋她不懂事,也很單純,她玩不過你,你念在曲樂兩家相交多年,放過她吧。”
曲畔行沉吟半響,緩緩說道:“我愛樂弋,我會給她幸福,希望世伯能放心地把她交給我。”
“放心?我怎麼可能放心?!你都三十多歲了,弋弋還那麼小!”樂文的聲音驀地提高,剛纔刻意隱忍下來的怒氣頃刻爆發。
“原來世伯在意的是年齡?”明亮的玻璃上曲畔行帶笑的脣角,卻是自信從容的笑。
“不可否認,我年齡是比樂樂大,但這並不是什麼壞事不是嗎?我相信自己有足夠的能力給她幸福,包容她,愛護她,讓她在我的羽翼下繼續成長不好嗎?她可以繼續完成學業,我也不會勉強她做不喜歡做的事。”
曲畔行語氣誠懇態度真誠,讓樂文一時間又難以反駁,頓了頓,接着說道:“小曲,你不覺得弋弋跟同齡人能有更多的話題嗎?”
曲
畔行動了動脣,卻沒有說話,不得不承認樂文一針見血地指出他跟樂弋之間最大的差距。
聽見電話那頭又短暫的靜音,樂文接着說道:“小曲,你和弋弋相處的生活圈朋友圈截然不同,如我猜測不錯,她應該融不進去你那種商務性質的朋友圈吧,而她日後如果跟你在一起,要面臨的挫折更多,這孩子從小沒有爸爸,樂煙對她教育也少,別看她性格大大咧咧好像什麼事都不放在心上,但事實上她的心思特別敏感和極其脆弱,我不想讓她受傷害,也絕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她!”
聽到樂文態度如此堅決的話語,曲畔行望着窗外的景色,徐徐說道:“世伯,如同你所說,我和樂樂生活的圈子不同,但我不認爲這是阻礙我們倆在一起的障礙,至於後者,我想我跟您一樣,不會讓她受傷害,也不會讓任何一個人傷害她。”
曲畔行如四兩撥千斤般讓樂文滿心怒氣無處發。“我們樂家自知寒酸配不上你們曲家,我不想弋弋被別人說成是攀附權貴的女孩子,小曲,你身邊不乏家世好又優秀的女孩,你和弋弋還是分開吧。”
曲畔行眉心微鎖,沉吟半響道:“世伯,是不是我父母和你說了什麼?”
樂文冷笑的聲音從電話裡頭傳過來,“他們說得並沒有錯,弋弋是登不上大雅之堂的女孩子,但即便如此,她也是我的掌上明珠,小曲,世伯話已至此,希望你能按我的意思亦或是你父母的意思辦,切勿再傷兩家和氣。”
掛完電話,曲畔行煩躁地旋轉手機,正巧這時又有電話進來,還是陌生的號碼。
“您好,曲總,是我,潘學禮。”一聲憔悴的嗓音讓曲畔行很難想象會是僑生酒店那個的隨時隨地都表現得紳士有禮的潘學禮。
他打電話來做什麼?礙於顏面,曲畔行還是回道:“潘總,你好,不知致電所爲何事?”
電話裡傳來重重地一聲嘆息,隨後是心力憔悴的話語:“曲總,如果你有空,能不能來看看小言?”
“她怎麼了?”曲畔行蹙眉,他已經很久沒跟吳希言聯繫過了。
“她最近身體狀況很不好……”
當曲畔行驅車來到吳希言所在的公寓時才發現,潘學禮所說的身體狀況不好是怎麼回事。
已經不是第一次踏足這裡,但是卻是第一次發現屋內如此凌亂不堪,厚重的窗簾層層疊疊地圍得密不透風,不見半點陽光,是靠着房內的燈光才讓看得清屋內的一切。
茶几上,沙發上衣物雜亂一團,唱片機上的CD胡亂丟棄在腳邊,空氣中瀰漫着灰塵味與黴味。
曲畔行看着一旁挽着白色襯衣衣袖在收拾殘局的潘學禮,只聽得他緩緩說道:“兩天前我已經給她收拾過一次了,但每次回來還是這樣,她……”說道半句,潘學禮一時啞言。
曲畔行看了一眼臥房門緊閉,問道:“她在裡面嗎?”
潘學禮點點頭,目光對上同樣卓越的男人,苦澀中帶着一絲自嘲,“她現在都沒法工作,整個人像失去生氣一般,身體瘦弱,形容枯槁,她不敢出去,怕記者亂寫,而我又不敢放任她一個人在這裡,只有推掉公司那邊的工作留在這裡陪着她。”
“潘總,她到底怎麼了?”曲畔行再一次嚴肅地問道,他想既然潘學禮找到他,想必也知道他和吳希言那段過往,不過往事已去,他早就當下了那段感情。
只是潘學禮突然打電話來說了一番關於吳希言境況的事,又說她想見他,言語間帶着祈求,他無奈中帶着疑惑,所以才才決心來此。
“她……生病了,很嚴重的病。”潘學禮沉重地說道。
曲畔行見潘學禮動作一滯,眼神極快的瞥見潘學禮剛丟進黑色垃圾袋中的物品,連忙走上前奪過垃圾袋,指着袋中的物品,語音中帶着顫抖,“她爲什麼會有這些東西?!”
帶着血液的針管,小瓶裝的液體,粘染着血跡的紙巾藥棉,還有白色透明密封袋內殘存的粉末。
一切昭然若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