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茗瞬間回過神來,嘴角揚起一個笑容,“那又有什麼關係?我們慢慢還,總不能我們八九十歲了還不清吧,我們讀完研就回家找工作,一邊可以照顧你媽媽,一邊可以工作還債,只要我們一起……”
崔茗話語還未說完就被一隻手拉了過去,齊軒不顧崔茗脣邊的油漬,吻了上去,吻得仔細溫柔而深情。
回學校的路上,崔茗拉着齊軒的手,小心翼翼問道,“齊軒,我是你女朋友嗎?”
齊軒勾脣淺笑,“什麼時候說不是了?不是我能放心讓你給我洗衣服嗎?你沒看見大二那幫女生,我一件球服落在球場被她們搶去現在都沒有蹤影。”
崔茗嘿嘿一笑,模樣有些傻傻,繼而加重了握齊軒手的力道。
齊軒從來沒有想過原來跟對的人談一場戀愛竟然是如此的歡心喜悅,他要兼職賺錢,崔茗就幫他整理課堂筆記,有時候她還會擔心他沒沒吃好,大包小包吃的往他宿舍提,還籠絡他的室友,“你們好好照顧我家齊軒,這是我們B市的特產,你們嚐嚐。”
齊軒有時候也會不高興,總覺得他作爲一個男人,不應該什麼都讓她來做,他並不是身無分文,不需要連什麼牙膏衛生紙都要她來買,可是當她說:“齊軒,我沒有談過戀愛,也不知道怎麼做好一個女朋友,但是我只想說別人能爲你做的我也能爲你做,甚至比她們做得更好。"
聽到這樣的話他哪還忍心責怪她,只有把她攬進懷裡,緊緊抱着她,“沒有什麼她們,只有你一個,我只是不想你累着你明白嗎?”
“我怎麼會累?我開心都來不及。”
無論學習上還是生活上,她都是一個極爲稱職的女朋友,齊軒終於發現,她真正的佔據了他的整個心扉,就在他以爲真的遇見真愛,真的可以和她攜手一生的時候。
他才發現原來一切都是那麼的可笑。
崔茗那天下午只說要帶他去見一個人,但事先並沒有說是誰,直到飯桌上他才知道原來崔茗的爸爸是B市的市委書記!
這次來北京是參加代表大會,順道來看看女兒,在他們面前齊軒第一次感覺如此寒酸,自卑。
他原來只知道崔茗家庭好但沒想到會好但這種地步,市委書記,整個B市的一把手。這樣富貴的家庭會讓女兒跟着他受苦受罪嗎?
“爸爸,這是齊軒。”崔茗挽着齊軒手臂淺笑道。
齊軒見眼前這個和崔茗有五分神似的男人對着他微微點頭,這樣的介紹方式即使不用明說也應該知道是怎麼回事。
“茗茗,原來你拒絕肖伯伯家肖盛的追求是有原因的啊?”中年男人放聲朗笑道。
崔茗臉色有些泛紅,低聲嗔怪道:“爸爸!”
整個吃飯的過程中齊軒都插不上話,如坐鍼氈,好不容易一場飯局結束,齊軒心中是前所未有的壓抑。
“小夥子將來是想從政還是自主創業?”
齊軒一愣,沒想到崔茗的父親會這樣問他,按理說應該先問他的家庭和父母工作情況纔對。
就在齊軒不知道怎麼接話的時候,崔茗說道,“爸爸,我們還有兩年才畢業呢,你問這個做什麼?”
“爸爸不是爲你們好嗎,未雨綢繆總是好的。”
“哎呀不用你老人家擔憂啦,齊軒很厲害呢,我們導師常常說他拯救了整個金融學院。”崔茗得意洋洋地說道。
聽到崔茗這樣不留餘力地在她父親面前
這樣誇讚自己,齊軒心裡很不是滋味,她是極想證明什麼嗎?還是怕她爸爸不滿意?
最後是崔茗她爸的司機把他們送回學校,崔茗的爸爸臨走前對他語重心長地說道,“我們茗茗從小沒受什麼過苦,本來準備送她去美國留學的,誰知道她非要往北京跑,現在看見你我總算知道原因了,小夥子,以後對她好一點。”
分明是一個父親對女兒男朋友的簡單囑咐,在齊軒耳裡卻是格外的諷刺,他一個窮苦人家的孩子,怎麼給他的千金大小姐幸福?
崔茗父親的來訪在齊軒心中始終是一根刺,刺開他的雙眼,讓他看清他和崔茗之間的差距。
直到齊軒聽到室友說崔茗幫他交了網費,再正常不過的事卻讓本來就極度敏感的他大感屈辱。找到她劈頭蓋臉一頓吼,“誰讓你去給我交網費了?!”
“我昨天聽你提沒有上網費了,所以我就順便……”
“所以你什麼所以?!幾百塊錢的上網費我自己都交不起嗎?還是你想用金錢來證明你是一個無所不能的女朋友?!”
“齊軒,我不是那個意思……”
“你他媽什麼時候能顧及一下我的感受?我是一個男人,不是專門依靠女人吃軟飯的人!用得着你這樣卑躬屈膝的嗎?!”
看着她眼裡含着委屈的淚水,齊軒毅然轉身離去。一週後崔茗在一家旅館找到他。
齊軒拉住正準備要離開的女人,兩人衣衫不整,一看就知道發生了什麼。
“齊軒,你有什麼話想和我說嗎?”紅腫的眼睛裡再無明媚動人的光亮,只有死一般的沉寂。
“你不是都看見了嗎?還有什麼可說的?”齊軒瞥開臉不願意看那張刺痛他的心的容顏。
“難道我們之前的點點滴滴都是假的嗎?你答應過我的事都忘記了嗎?”
“崔茗,你說你賤不賤?當初我要上、你,你玩欲拒還迎,後來又眼巴巴都求我上、你,怎麼一次沒舒服夠嗎?來,剛好我昨晚沒玩盡興,要不我們三個人一起玩玩?”
似乎過了一個世紀那麼久,終於,齊軒看到了他想看到的,她緊緊咬着脣,臉色蒼白透明,淚水一顆顆順着臉頰流淌,最終慢慢闔上眼,再睜開時,眼眸裡連悲痛的情緒都沒有,有的只是麻木與冰冷,平靜如水的語氣說出,“那我們分手吧。”
明明這是他最想要的結果,可爲什麼心像是被狠狠撕裂開來一樣除了疼痛別無其他感受。
不知道保持同一個姿勢站了多久,齊軒才聽身旁的月姐嘆了一口氣說道,“臭小子我都有點後悔幫你了,剛纔那個女生的模樣太揪心了,明明悲痛欲絕卻又極力忍着,嘴脣都咬破了,哎,你剛來咱們夜店上班的那個時候,我總看見她在門口遊蕩,好像專門就爲了等你。”
收回思緒,齊軒慢慢站起身來,心痛自責愧疚覆蓋了他的整個心房,他怎麼這麼混蛋?!
齊軒走到4503號病房,卻發現自己沒有踏足進去的勇氣,手狠狠的握成拳頭,指甲深陷肉裡。
透過門上的玻璃窗,齊軒看見今天打他的那個男人正在仔細地削蘋果,很快一個白淨的蘋果遞給躺在病牀上的人。
齊軒的心不斷收縮,彷彿要窒息,病牀上的她臉色接近透明,眼窩深陷,嘴脣乾涸。
這一切都是他害的!他還有什麼臉面見她?有生以來,齊軒第一次感覺自己身受罪孽,即使把他打入地獄也難以償還對她的傷
害。
齊軒眼神一動不動的盯着她,好像怎麼看都看不夠。見那個男人起身去拿東西,崔茗準備自己動手拿桌子上的水杯,一隻手顯得極爲費力。
杯子都快要掉下來而那個男人還沒有轉過頭,崔茗也不打算叫喚那個男人的幫助,齊軒一把推開門連忙走到桌子旁幫她拿起水。
方輒看着準時出現的齊軒,冷哼一聲,走過去從他手中奪過水杯,轉頭柔聲地對崔茗說道,“想喝水嗎?”
崔茗點點頭,並不去看一旁站着充滿自責與悲傷的男人。
喝完水,方輒抽出紙巾仔細地幫崔茗擦乾脣邊的水漬,“好好休息,我出去打個電話。”
崔茗知道方輒這是特意爲她和齊軒留出空間說話。
聽見關門聲後,崔茗纔看清齊軒的面容,帥氣的臉上掛着五顏六色的彩,“他打你了嗎?不好意思,他不是故意的。”
客氣的話語以及冷漠的語氣,讓齊軒的心更痛。“他打得還不夠,像我這樣的人活該被他打死。”
崔茗慢慢將眼神從齊軒臉上移開,無神地看向別處,不攆人也不再說話。
“茗茗……我……”齊軒一開口便沒了詞,都這個時候他還能說什麼?他還有臉說什麼嗎?
“回去吧。”柔弱得沒有一絲力氣的嗓音自崔茗口中發出,更惹人垂淚。
齊軒卻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眼睛紅腫,伸手去握崔茗的手,柔聲道:“茗茗,疼嗎?”
崔茗抽出自己的手,依舊不看充滿悔意的男人。
乾涸的嘴脣一張一合:“不疼了,心都麻木了又怎麼會疼。”
聽到這話,齊軒的手有些顫抖,又堅持去握崔茗細弱的手,將她的手按在他的臉上,溫柔的淚水包裹着她的手。
崔茗一怔,他哭了嗎?他是沒有心的人,沒有心的人又怎麼會哭?
“茗茗,你罵我好不好?或者打我,或者殺了我都行,我求求你不要這樣。”齊軒痛不欲生,這種痛讓讓他難以呼吸,彷彿墜入無邊無際的黑暗之中。
崔茗的心狠狠地被揪着,瞬間又告誡自己,難道受的傷還不夠嗎?難道還不肯清醒嗎?
方輒站在門口,看着病房內各自在無聲哭泣的兩人,最終還是選擇退出了房門。
兩個同樣挺拔帥氣的男人站在醫院走廊裡,齊軒啞着嗓子對方輒說道,“謝謝你。”
“我不知道崔茗爲什麼會喜歡你,還肯爲你犧牲這麼多,如果你還算是個男人,以後的日子好好對他吧。”方輒面無表情地說道。
“雖然她還是不肯原諒我,不過我不會再讓她受傷害了。”齊軒語氣你含着不可動搖的決心,這一次,不管如何他都不會再放開她了,今後的日子他要爲她贖罪。
“我這幾天都會住在對面的酒店,有什麼事聯繫我。”方輒遞給齊軒一張名片,上面有他的電話號碼。
在轉身離開之前,方輒對齊軒淡漠說道,“不要覺得一無所有,至少你還能擁有她對你不離不棄的愛,如果將來有一天你什麼都有了唯獨沒有她的陪伴,那纔是世間最悲哀之事。”
齊軒拿着手中的名片,首先映入眼簾的是百業集團四個燙金大字,再下面纔是總經理:方輒。最後是電話號碼。
齊軒這纔想起他們在Z大曾有過一面之緣,宋今說他是她表哥,是百業集團的太子爺。原來崔茗他們這一幫人都是遙不可及,齊軒嘴角露出自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