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畔行眼神緊盯着桌上律師送來的文件，保持同一個姿勢一早上都沒有動過。
她回來了，第一件事就是迫不及待地將離婚協議書送過來，可笑的是他到現在還不敢打開看。
過了彷彿一個世紀那麼久，一雙骨節分明的手終於慢慢移上文件，大致瀏覽一遍。
竟然什麼都不要，不過既然她連他都不要，還在乎那些身外之物嗎？
下了班，手機鈴聲便響了。
“畔行，晚上我們一起吃飯好嗎？”林艾溫柔地道。
曲畔行揉了揉越發疼的太陽穴，“不了，還有點工作，你自己先吃吧。”
“你要加班嗎？”林艾又繼續問道。
“嗯。”
“那一會兒我來給你送飯吧，就這樣了，拜拜！”
“你別……”曲畔行還未說完就聽見那邊傳來忙音聲。
連他也說不清自己現在和林艾的關係，喜歡自然是談不上的，如果非要說有點什麼，那隻能說是責任。
攬景看見樂弋的第一眼就被驚到了，“你的頭髮？”她印象中樂弋的頭髮是直髮，平時的髮型就兩種，要麼散開，要麼束上馬尾，但是現在樂弋的頭髮變成了棕色大波浪捲髮，平添了一種成熟感，顯得整個人更加有魅力。
樂弋撩撥捲髮，笑道：“好看嗎？上週剛做的。”
攬景拉開椅子坐下，點頭道：“好看，你頭髮挺長的，燙捲髮和拉直髮都很好看。”
樂弋受到誇讚當然很開心，“那等一下喝完下午茶你陪我去百貨公司買一些化妝品吧，我要開始學化妝了。”
“化妝？”攬景大吃一驚，她記得樂弋不喜歡弄這些，怎麼出一趟國回來整個人形象都改變了。
“因爲我馬上要上班了，當然要注重個人形象了。”樂弋笑道。
半年前百業集團在A市開了分公司，方輒任新公司的總經理，還沒回國之前他已經無數次地告訴她，回國後無論如何一定要來家裡公司上班，沒道理去幫助外人而不幫家裡人。而方敬天也打過電話給她，暗示她回國後可以在兩邊任一上班。
“你別告訴我，下週我們就成同事了吧？”攬景已經猜測到一點眉目，方輒到A市工作自然也把她一起調過來，不過令她不滿的是她從設計部職員變成了方總的私人秘書，好吧，她承認她是看在錢的份上勉強同意了。
樂弋明亮的眼珠一轉，站起身來，笑道：“週一你就知道了，現在我們逛街去。”
兩人都沒車，恰好喝茶地點離百貨大樓不遠，所以決定步行過去。
“崔茗和齊軒下個月訂婚。”攬景想樂弋剛回國，可能還不知道這件事。
“啊？！真的嗎？！”樂弋驚喜道，“真好，這兩人終於守得雲開見月明瞭。”
攬景抿嘴一笑，“是啊，我可以稍微給你透露一個消息。”
樂弋看着
攬景神神秘秘的模樣，好奇道：“什麼消息？”
“崔茗說她和齊軒本來打算直接結婚的，因爲齊軒曾經的女朋友突然找到他，非要跟他和好，崔茗氣得不行，還好齊軒立場沒有動搖，兩人本來都決定結婚了，但是崔茗她爸媽嫌她太心急了，說先暫時訂婚，緩一段時間後再結婚。”
聞言，樂弋忍不住大笑，想不到崔茗這麼想把齊軒拿下啊，半響才反應道：“前女朋友？該不會叫宋今吧。”
攬景點點頭，“是，就是這個名字。”
樂弋噗之以鼻，“這種女人註定是找不到男朋友的！”
攬景笑道：“說得你跟人家有深仇大恨似的。”
往事不願再提，樂弋又換了一個話題：“她結婚，那我們是不是可以做伴娘了？”
“是我可以做，你都結婚了還做什麼伴娘？”攬景笑道，突然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神色有些尷尬，“對不起……”
樂弋大方地擺擺手，“不用太顧及，想說什麼說什麼，我馬上就加入你們單身行業啦！”說完大笑，然後率先走進百貨大樓。
攬景看樂弋雖然表現出一幅不甚在意的模樣，但她還是清晰地看見樂弋眼眸深處的傷。
樂弋也不太懂得挑化妝品，都是攬景幫她選，攬景看樂弋買在興頭上也感染了她，索性也採購一些，兩人買完走出來時已經是大包小包的了。
“還想買什麼嗎？”攬景這一次決定作爲樂弋的導購。
樂弋想了想，“上班的衣服我媽已經給我買了，鞋子是我爸送的，按理說應該不買什麼了。”
攬景突然想到一個很重要的問題，“那你住什麼地方？”
“我爸讓我去住方輒的公寓。”樂弋說道，說完就看見攬景眼眸裡一閃而過的失落，連忙解釋道：“不是他現在的公寓，是他以前讀大學時候的公寓，就是我們經常聚會那個。”
那個公寓承載了他們很多回憶。
攬景聽見樂弋的解釋，瞬間臉紅起來，爲自己那點小心思。
樂弋見狀，不由得打趣道：“攬景，加把勁把我哥拿下！那你就成爲我嫂子了！”
這一說更讓攬景臉色發熱，“樂弋，你少不正經。”
“我不正經？！上週我和我哥見面不到十分鐘，他一接到你電話說你腳崴了，恨不得插上雙翅膀去找你，慌張之間還把茶水撞翻。”
攬景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心裡卻在回想怪不得那天見着他衣服前面溼了一大塊。
“好了，不逗你了，瞧把你小臉紅的，走吧，我們去吃飯吧。”樂弋是面對着攬景，一邊退後一邊說道。冷不防撞上一人，手中的袋子呼拉一聲全部掉在地方，很多化妝品掉了出來。
樂弋還來不及和別人道歉，趕緊彎下腰撿起，在撿最後一瓶美白霜的時候，一雙骨節分明的手先於她撿到，隨即遞給她，“我幫你。”
聽見男人熟悉的聲音，樂弋身形有瞬間的呆滯，片刻又極力隱忍，換上一張鎮定的神情，慢慢站起身來。
A市其實也不小，但是遇上一個熟人的概率還是挺大的，可是沒想到會是在這種情況下相遇，她和她的朋友在購物，他陪他的新女朋友也是在購物。
心裡有個地方無不可名狀的疼痛，特別是看見林艾挽着他手臂的親熱動作。
“樂小姐，真巧。”是林艾先打的招呼，這種情況下，樂弋當然也不能失掉禮數，“林小姐，你好。”
真是諷刺，一年多以前，也是在這個地方，她和錢晴看見他和林艾在爭吵，他對林艾說：“她不是我女朋友，是我的未婚妻。”言語處處維護她。
回來就撞見自己名正言順的丈夫和小三郎情妾意，果然是出門不利，樂弋想她大概是歷史上最悲催的正妻了。
攬景伸手拉了拉神色有些不自然的樂弋，提醒她不要意氣用事。
樂弋露出自認爲很標準的笑容，“那你們繼續逛，我們就先走了。”隨即與他們擦肩而過。
林艾感覺到身旁男人的僵硬身軀，輕輕地喊了一聲：“畔行……”
一瞬間，兩個人相是心有靈犀一般，一同轉過身。
樂弋看着曲畔行未帶任何感情的臉，不由得笑了，“曲先生既然有時間來百貨大樓閒逛的話，何不如趕緊看那份離婚協議，早簽字早了事。”說完不等曲畔行迴應拉起攬景就大步離去。
離婚兩個字落入林艾耳中讓她心裡爲之一震，“畔行， 你和樂弋要離婚嗎？”那是不是表明，她和他就能光明正大在一起了？！想到這林艾心中止不住的激動。
曲畔行並未回答林艾的問題，反而繼續往前走，林艾見狀，連忙跟上去挽住他的手臂，感覺到他的排斥，慌忙裝作柔弱地說道：“我們去買點營養品吧，自從流產後我身體就越來越差了。”
曲畔行最終還是沒有把她手臂甩開，他知道林愛沒有說謊，母親給他打過很多次電話，無一例外說的都是林艾日漸消瘦的消息。
回到半山龍庭的別墅，曲畔行將鑰匙往玄關處一丟，靠在沙發上，無力地閉上眼。
腦海裡閃現的都是她的容貌，比以前更成熟了，多了一分嫵媚。
她說簽字離婚……
最重要的是，他沒有在她臉上看見受傷的神情。
上班了之後，樂弋的生活穩定了下來，成爲朝五晚九中的一族，爲了避嫌她在公司並沒有公開和方輒的關係，上班的日子雖然累點忙點，但是她心裡充實，忙碌了也好，不去想那些讓人肝腸寸斷的事情。
這時候她深信一句話，那就是無論何時一定要聽家長的話。
如果當初她聽外公和樂煙女士的話，不那麼固執，或許現在她就不會受這麼多傷了吧。
不過一切既然已經成爲事實，說再多的話也於事無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