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雲終於趕到了潁河河畔,身後還帶着一衆家中護院,這些人長得都非常彪悍,全是石沉從那些戰陣上找來的退伍老兵,只是賣相不怎麼好看,不是缺了一條胳膊,就是瞎了一隻眼睛,再加上袁雲的小身板,這羣人看着十分滑稽。
一開始時,袁雲只當了石沉是找這些人來混飯,也就睜一隻眼閉隻眼,隨他開心,反正不差那點吃食,後來才發現,這些老兵都是無價之寶,不管經驗還是身手都讓人刮目相看,要不是他們身上多少有些殘疾,恐怕會更加的厲害,按石沉的話說,這些老兵早點來,前段時間也不會遭了那董白的道。
本來這些老兵還在擔心以後的生計,畢竟他們身有殘疾,沒想到碰見了袁雲這樣的好主子,不僅提供住宿吃食,每月還有份例可拿,還講究一個什麼五險一金,保障了他們以後的生活,簡直比他們在軍伍中拼命還賺,所以今日聽小主公說要出來找場子,人人都帶齊了武具。
等到袁雲告訴這些老兵,說是自家的二小姐被人欺負了,這幫殺才眼睛立刻紅了起來,二小姐巧雅平日雖然喜歡胡鬧,卻非常喜歡和他們這幫老粗混着學武藝,對他們這幫老粗更是關心備至,噓寒問暖,時不時的會從街上買各種好吃的分於衆人,簡直猶如九天上的女神一般,所以這羣殺才現在就覺得,必須把欺負二小姐的混蛋全部捅死個十幾遍,然後再分屍去餵魚,這才能出了心中一口惡氣。
那來到河畔維持治安的城守營將領見袁雲來了,於是馬上吩咐手下讓開了道路,袁雲就這麼帶着一羣殺才大步走到了潁河碼頭前,然後等着三艘花船靠岸。他現在依然帶着一副滑稽的口罩,青兒當時爲了哄袁雲開心,還在口罩上繡了一個大大的紅嘴脣,這讓在場的所有軍士都覺得很想笑,但是一想到袁雲和曹昂的關係,所以大家都強制忍耐了下來,有些實在忍不住的就拿刀子在手指上割一刀,總之沒一人敢笑出聲來。
不一刻,先返回的是柳依依的花船,等到袁雲看見二姐巧雅手臂上纏着繃帶後,眼中就變得十分猙獰,不過戴着口罩也不方便說話,只是喚了手下送了幾個女孩子上了車駕,自己則繼續守在碼頭,他倒是要看看,哪個混蛋竟然敢對自己的二姐下如此狠手?
又過一刻,紅袖樓的花船終於靠在了碼頭上,首先下來的是石沉和他的幾個兄弟,有些人甚至受了重傷,被人攙扶着下來,袁雲看着如此情景,還是沒有說話,猙獰的眼神卻已經變成了毫無感情,從石沉嘴裡已經知道是袁熙幹得好事,看來不是什麼誤傷二姐,對方是故意的。
“哎呀,袁雲公子在啊,我還以爲你逃得沒影了。”說話的是袁熙,在一衆手下的保護下,他緩緩的走下了船橋。
那來維持治安的將領一見對方是袁熙,頓時軟了幾分,馬上低聲對一旁的袁雲說道:“袁公子,這人不能爲難,他是袁紹的次子袁熙,這次來許都是爲了親善而來,得罪了他,曹司空一定會追究的。”
袁雲沒有答話,只是繼續沉默着。
此刻,袁熙一羣人已經來到了碼頭之上,他甚至毫不客氣的將自己那些手下與袁雲的人馬站成了對排,他自己則一直躲在董白身後,只敢露個腦袋看着,臉上依然是那股子猥瑣的味道。
董白雖然肩膀上依然還有鮮血滲出,但是她卻一點都不介意,走前幾步看着袁雲道:“今日再給你逃過一劫,下次可沒這麼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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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董白現在還是很想殺了袁雲,但是兩邊許都城守營軍士都是弓弩在手,加之她肩膀中箭,所以此刻也只能咬牙隔着幾步的距離瞪着眼睛,卻又無可奈何。
這時袁熙見袁雲還是沒什麼反應,才哈哈一笑,從董白身後繞了出來,他也看出來了,在許都沒人敢動他,畢竟他代表了袁紹的親善使者,一個小小的袁雲能掀起什麼風浪來?而且袁雲帶來的這些手下實在可笑,不是少了一隻胳膊,就是瞎了一隻眼睛,這些人簡直是來給自己娛樂的,實在太可笑了,再瞄了眼袁雲那可笑的口罩,他就覺得自己又成了高高在上的貴人,一個小丑就想跟自己作對,那不就是悽慘的下場嗎?怎會有例外?
重重一哼,袁熙冷笑道:“袁雲,以後見了我還是恭敬些,今晚知道厲害了吧?以後要是再敢……”
呯!一聲槍響炸開。
只見袁雲突然走前兩步,舉起火槍對着袁熙就是一槍射出,完全沒有半分猶豫,也沒給在場的所有人任何準備的時間,就這麼簡單迅速的放了一槍,巨大的響聲震懾住了在場的所有人。
袁熙瞬間倒地,血流順着他的大腿不住噴涌而出,他則殺豬一般的瘋狂嚎叫了起來。董白嚇的面色蒼白,幾步竄了過去,然後扶着袁熙開始給他止血,猛然間又回過頭來對着袁雲咆哮道:“袁雲你瘋了!”
袁雲吹了口火槍上冒出的白煙,然後用左手揭開了口罩冷冷的回道:“還不夠瘋,很快你們就能見識到真正的瘋狂,等着。”
說完,袁雲直接回身走人,理都不想再理對方一下,心中卻在暗罵,這奶奶的火槍準星太差,本來是瞄的腦袋,怎麼打到褲襠裡去了?而且還只有一發彈藥,要不這會就可以再補上兩槍,不把你袁熙打成馬蜂窩纔有鬼了。
袁熙的那些手下一見袁雲要走,立刻拔出武器衝了出來,這時候那些袁家的老兵們終於爆發了,從戰陣上下來的人沒有慫的,加之今晚人人憋着火氣,剛纔二小姐那手臂上的傷口都瞧了清楚,早就把牙齒咬得嘎嘎直響,這一下立刻就好像老虎被放出了閘門,結果就是袁熙一方又死兩人,其餘的全部被扔下了河,而老兵這邊連個輕傷的都沒有。袁熙和董白要不是被那維持治安的將領護着,估計也是被扔下河的命運。
青兒和巧雅,柳依依上了袁雲的車架,凌蝶卻選擇了回她的紅袖樓。坐入車架後,青兒就不慌了,只是擔心着巧雅的傷口,當她正在查看時,突然又聽到一聲炸響,頓時嚇的全身再是一哆嗦,之所以這麼容易被這種炸響聲驚嚇,就是因爲第一次聽時給她留下了深深的烙印,當初在家中後院的地下室內,就是聽到地面傳來這種轟隆之聲,等到少爺接她回地面時,那原本美麗無比的後院就全部毀了,就好像遭到了天罰一般,爲此,她每次聽到這種巨大的聲響,都會打個激靈。
“青兒莫怕,這是另一個旱雷,只打雷不下雨,不怕不怕。”巧雅依然沒心沒肺的樣子,這裡估計只有她最是膽大。
柳依依看着巧雅的模樣只能搖頭,她現在有些擔心,剛纔也是第一次看見袁雲的那模樣,猙獰的好像野獸一般,他不會真想殺了袁熙吧?想到這裡心中一驚,正要下車去瞧個明白,卻見袁雲的大腦袋已經鑽進了車架。
袁雲一上車就看見了柳依依那焦急的模樣,不過他還是急切的先查看了自己二姐的傷勢,見其還有心情說笑,也就放下心來,想着回去讓青兒用酒精消毒,再弄個消炎藥啥的應該問題不大。
“死了?”柳依依莫名的問了句。
“不清楚,離開時還在大呼小叫,應該沒那麼容易死掉。”袁雲莫名的答了一句,只是戴着口罩聲音有些難以聽懂。
柳依依皺眉弄明白了袁雲的意思,這才輕輕拍了拍胸口,又問道:“城裡剛纔也有巨響傳來,連夜空都照亮了,與你也有關係吧?”
袁雲嘴角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只是被口罩遮擋着,沒人能看見,不過看他彎彎的眼眉就知道他已經準備好了抵賴。
柳依依直接搖了搖手,還沒等袁雲狡辯,就提前說道:“算了,你也不用跟我解釋,逼你說了也只是搪塞我罷了,反正回頭自然有人問你,到時候看你如何狡辯。”
袁雲一怔,心中想着:小六這個蠢貨,爲何今晚點燃那袁熙行館的黑火藥,難道猜不到袁熙那種自命風流的流氓,怎會不來看河上的花船?而且就算髮動也等自己去了許褚的虎衛營後啊,現在連柳依依都開始懷疑了,何況是曹操,真是蠢貨害人啊,早知道還是該交給銅虎去辦這事,現在倒好,浪費了這麼多黑火藥,還害得二姐受傷,不行,一會送了面前幾個女人回去,自己要帶着這些老兵再回來,今晚不把袁熙作了,恐怕就要失去機會了,曹操那老混蛋現在絕對收到風聲了,說不準已經開始派人來捉拿自己了。
想完,袁雲趕緊催着車伕趕路,曹操肯定是會怪罪的,但是殺自己還不能夠,最多又是抓自己去曹府禁足,或是不等自己病好就送自己回許褚的軍營受虐,袁熙那邊恐怕真的要變成半調子,這又哪裡能行,老子袁雲大神棍是半途而廢的人嗎?
世道就是這樣,袁熙徹底死了,曹操的怪罪還少點,如果袁熙半死不活,肯定會有各種麻煩出現,他回到袁紹那裡不瞎掰纔怪,所以做事就必須做絕,讓袁熙那幫人全部死在這裡,最後頂多是找藉口罷了,反正死無對證,這種本事曹操可是大師級的。
抱定主意後,袁雲反而安靜了下來,柳依依卻看着他那眼中不斷冒出的兇光,只感覺全身發寒,一個十五歲的少年怎麼會有如此暴虐的神情?難道平日那沒個正經的袁雲只是個假象而已?
柳依依瞬間也安靜了下來,她現在發現袁雲有點可怕,一點都不好玩,所以不想和他說話。
車架就這麼慢慢的往袁府駛去,柳依依也在巧雅的邀請下,決定今晚就住在袁府,心裡倒是有很多話想要跟身邊的袁雲問清,奈何現在卻失去了興趣,只想着等到再晚點就摸過去先嚇唬對方一下好了,那時的袁雲也該恢復正常了,沒現在看着這麼討厭。
“袁府車架留步,曹司空有請袁公子過府一敘。”隨着一聲吶喊,許都的街道上出現了一隊騎士,爲首的正是曹府護院總管曹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