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 她是寵兒
鄭融送宋予喬下去,然後房間裡就只剩下了華箏和盧璐。
盧璐斜靠在沙發上,聽着門口的門響了一下關上。忽然彎下腰,從茶几下面摸出來一個打火機和一個煙盒,煙盒裡抖出一支菸來放在脣間,咔啪一下就點着了火,淡藍色的火苗竄起。
華箏轉過身,看見盧璐現在叼着煙站着的樣子。就眉頭皺起了,直接三步走過來,劈手就將盧璐手裡的煙給奪了,扔在地上,踩滅。
盧璐挑眉斜睨了華箏一眼,又從煙盒裡抖出來一支菸。銜在口中,打火機剛剛靠近,華箏已經將盧璐手中的打火機奪了啪的一聲扔在茶几上,“你還有完沒完了?”
“沒完了,”盧璐坐到沙發上,“我現在有癮,我想抽支菸靜下來。”
“那孩子呢?你就當着孩子的面抽菸。不知道被動吸菸的危害有多大麼?”華箏指着尚且在嬰兒車裡的阿飛,怒聲說。
盧璐說:“反正他現在不懂,以後也不會懂。還不如早點死了去投個好胎……”
盧璐一句話沒說完,就被華箏啪的一個巴掌扇的偏了臉。
華箏扇盧璐的耳光是在左臉上,而鄭融剛纔給她的耳光是右臉上,盧璐臉上疼痛了一下,卻不像是剛剛鄭融扇她耳光的時候,連耳朵都嗡嗡作響。
她掀了掀脣角,“你和鄭融還真是登對。我也是賤,打了一邊伸過去讓你打另外一邊。”
華箏一把將盧璐推向後面的靠背,一把抓了她披在肩上的厚實長髮向後拉,“你聽着,盧璐,予喬和葉澤南這件事兒,雖然說現在他們散了,但是罪魁禍首就是七年前你搞的!別不承認。”
盧璐反駁道:“但是宋予喬回來的時候不是失憶了麼,而且還記得和葉澤南那段特別美好的時光,兩情相悅結婚了不就好了,結果現在這種結果,不是我給弄的,是他們自己作的吧。”
華箏用了一點力氣,將她的長髮向後用力拉,“盧璐,現在這件事兒已經過去了,翻篇了,但是你的態度擺在那兒,你該向宋予喬道歉就要跟她說,否則我告訴你,你失去的不光是宋予喬一個朋友!”
“還有誰?你和鄭融麼?”盧璐笑了一下,笑容裡好像有太多的苦澀,“你覺得鄭融把我當過是朋友麼?”
華箏反問:“那你呢?有沒有我和予喬當做過是朋友?”
這一次盧璐沒有說話,沒有掙扎,就任由華箏那麼拉着她的頭髮,一動不動,也不說疼,也沒有讓華箏把手拿開。
華箏鬆開手,站起身來,“剛纔鄭融那一巴掌,是替宋予喬打的,現在我這一巴掌,是替阿飛打的,你既然都已經把她生下來了,你現在又掐他擰他虐待他,你怎麼不直接上去掐死他,好讓他以後都不用在這個世界上受苦!”
華箏拉起盧璐的一隻手臂,現在她的情緒也起伏的厲害,不僅僅是因爲盧璐對待阿飛的這種態度,還有盧璐對自己曾經對宋予喬和葉澤南造成的傷害,到現在都沒有悔改。
“你去啊,你去把他給弄死啊,趁着他現在睡覺,什麼都不知道,直接就夢中死了!安樂死!”
華箏的情緒現在也很激烈,她覺得盧璐現在的這種行爲,讓她真的無法心平氣和下來,也幸而宋予喬和鄭融都沒有看見這一幕。
她最忍受不了的,就是把對自己人生的悲哀仇視,報復心,都傾瀉在孩子身上。
盧璐忽然俯下身來,拉着華箏的手臂垂落下來,捂住了自己的臉,從指縫間溢出了嗚咽聲。
然後,從嗚咽到了嚎啕大哭,那種撕心裂肺的哭聲,就算是華箏追了裴斯承三年無果,也沒有從從自己口中聽到過,但是這一次卻是從盧璐口中聽到了,那種撕心的哭聲。
尚且還在餐廳的阿飛似乎是聽見了這邊的動靜吵醒了,也開始跟着哭了起來,華箏看了一眼盧璐,轉身向廚房裡走去,將阿飛從搖籃車裡抱出來,“不哭不哭,媽媽哭了你也哭了?一會兒你媽媽就不哭了,來抱你了啊,乖阿飛。”
盧璐從流淚的眼睛裡,看着那個用裴昊昱天真無邪的話來說,真的好像是外星人一樣的小孩子。
她對華箏說,聲音有些嗚咽:“現在阿飛一歲半,不會說話不會站起來不會爬,不要緊,有大人幫着,但是等到他兩歲半,三歲半,四歲半的時候,像是裴昊昱那麼大的時候,也什麼都不懂,他的腦子現在裡面裝的什麼,將來也還會裝的是什麼,我需要一直照顧他,照顧他到死……哦,不,也許他還沒有死,我就死了,可能我明天如果去跳樓,他就成了孤兒……你能理解我的意思麼?”
華箏轉過身去哄着阿飛重新睡覺,背對着盧璐,但是,她還是能聽見路路的這些話。
“今天你知道我去幹什麼了麼?有人給我介紹,我去相親,給我相親的那個人是個瘸子,之前是聽人說了我帶着一個一歲的腦癱的孩子,來了之後就讓我先付錢,還說我這種條件,根本就找不到更好的了……我當即就把一杯五十塊錢的咖啡潑到那人的臉上了……”盧璐冷笑着,“憑什麼看不起我?”
華箏嘆了一口氣,轉過身來,“阿飛我今天晚上先抱走幫你照看着,你調整一下情緒,我明天再給你送過來。”
華箏之前和宋予喬兩人在一起曾經說過有關於盧璐的一些事情,也猜測過是不是這幾年來,她在國外過的並不好,現在又是一個人帶着一個腦癱的小孩子,肯定過的不好,不過,現在的盧璐比以往的時候更加讓人看不懂。
所以,兩個人都想,既然是朋友,那就在能幫助的時候多幫襯一下。
………
樓下,裴斯承在車內看見從電梯裡走出來的宋予喬和鄭融,亮了一下車燈。
宋予喬看見了車內的裴斯承,轉過身來對鄭融說:“不用送我了,你上去看看華箏怎麼樣了。”
鄭融點了點頭,“有些事情過去了就過去了,就不要再想了,現在好好的就行了。”
“嗯,我懂。”
宋予喬等鄭融重新上了電梯,才擡步向裴斯承的車走過去,繞過車尾,開了副駕的車門坐上去。
裴斯承倒車,調車頭,“剛纔那個就是鄭融?”
“嗯,”宋予喬說,“高中的時候,鄭融,華箏,我還有……關係都是最好的。”
“還有……?”裴斯承心細地抓住了宋予喬話中的停頓。
“盧璐,不過我現在也不知道算不算是朋友了。”
宋予喬看向車窗外,盛庭正中小花園中昏暗的燈光和樹影。
裴斯承停下車來,直接將宋予喬看向車窗外的臉龐扳正過來,對上她的眼睛,“發生什麼事了?”
宋予喬長呼了一口氣,閉了閉眼睛,纔將今天方照見面說的話,以及來到盧璐家裡的一些話,全都對裴斯承說了。
裴斯承認真聽着,偶爾點一下頭,示意宋予喬他在認真聽。
最後,宋予喬說:“就是這樣了,我之前的事情都想起來了,我那個時候確實是在看見盧璐和葉澤南上牀,才忍不住一走了之,去了國外。”
宋予喬在說這些話的時候,並沒有看着裴斯承的眼睛,而是垂下目光,看着他的襯衫衣領,她不知道裴斯承聽這些話會有什麼感受,畢竟葉澤南和他的身份擺在那裡,但是如果不照實說的話,裴斯承肯定會一眼看出來自己在撒謊。
裴斯承擡起宋予喬的下巴,她這纔對上了裴斯承一雙深
邃幽潭的雙眸。
宋予喬抿了抿脣,接着說:“也幸而出現了那件事,要不然我也不會到了溫哥華,遇上了你。”呆土丸血。
裴斯承勾了勾脣角,忽然就笑出聲來,“就算是那個時候遇不上,以後也會遇上的,如果是註定的事情,不管過程怎麼樣,結局是一樣的。”
宋予喬點了點頭:“是註定的。”
兩個人明明都不信命,但是在這個時候,竟然不約而同地相信了命中註定。
車子剛剛起步,在道路一旁的一個人忽然向車內招手。
裴斯承踩了剎車,亮起車燈。
宋予喬向車窗外去看,才發現這個人,是鄭嘉薇。
她這才猛然想起來,鄭嘉薇是住在盛庭她男朋友這裡,和盧璐是一個公寓區。
鄭嘉薇走到駕駛位上來拍裴斯承的窗戶,等裴斯承將車窗搖下來,直接俯身趴在窗口,“我看的就是你的車,果然是你,予喬,你好啊。”
宋予喬微微頷首。
裴斯承雙手搭在方向盤上,眼睛看着擋風玻璃,淡淡說:“什麼事?”
鄭嘉薇說:“怎麼來了都不上來我家裡坐坐?我男朋友今天晚上不回來,予喬也上來啊,給你兩人騰一間房都可以。”
宋予喬沒有回答,看了一眼此刻裴斯承被光影遮擋的臉部輪廓陰影。
裴斯承一副已經沒了半分耐心的樣子,微微側首:“說正事。”
“得了,總之我是沒有什麼正事就不能找你了是吧,”鄭嘉薇說,“還是那件事兒,明天去東區的墓園,你去不去?”
東區墓園?
宋予喬看向車窗外撐起手臂的鄭嘉薇,可能是剛剛在外面狂歡回來,頭髮上還有一些細碎的彩紙屑。
“去東區墓園幹什麼?”
鄭嘉薇回答宋予喬:“張夢雪的骨灰之前一直在國外,上個月才運回來就下葬了,予喬也來?”
“又不是參加派對,你要邀請一遍麼?”裴斯承說完,沒有等鄭嘉薇回答,就直接將車窗玻璃按上去,鄭嘉薇猝不及防,似乎身上的力氣都擱在車窗玻璃上,雙肘一下子從車窗玻璃上垂落下來。
在路上,宋予喬問:“張夢雪的骨灰現在是葬在東區的墓園裡麼?”
“嗯。”
“你明天要去墓園麼?”宋予喬雙手交叉放在腿上,“那我也去吧。”
她發覺裴斯承在開車的同時看了她一眼,急忙說:“我不是不放心你,我就是想跟去看看而已,正好,你也不用拒絕鄭嘉薇了,反正都是好意,我現在才覺得有個朋友多不容易,特別是那種已經七八年的朋友。”
裴斯承問:“如果盧璐向你道歉,你會原諒她麼?”
宋予喬沒有回答,一直等到車緩緩駛入華苑,她才一邊解下安全帶,一邊說:“不知道,也許會,也許不會,也許她根本就不會跟我道歉。”
“那你心裡還介懷麼?”裴斯承打開車門,修長的身影倚靠在車門上,看着從副駕出來的宋予喬。
宋予喬認真想了片刻,“我覺得我現在生氣的只是盧璐的態度,那件事情已經過去了七八年,那個時候已經傷害過一次,現在只是重新想起來而已……”
不過,重新想起來的,不僅僅有那個時候缺失的那部分記憶,還有那個時候的感覺,感到被一直喜歡着的男友和好朋友背叛之後的痛苦。
重新回憶了一遍,就重新體會了一遍。
或許,華箏和鄭融只是站在旁觀者的角度來看爲她打抱不平,不過切膚體會的,還是隻有自己而已。
裴斯承也看出來了宋予喬的情緒不高,在臨睡前,就讓宋予喬去浴室裡泡一下熱水澡,房間裡放着輕緩舒暢的鋼琴曲。
他拿着手機走到陽臺上去,撥通了鄭嘉薇手機號碼。
鄭嘉薇那邊接通後第一句話就是:“我就知道你肯定今晚會給我打過來電話的。”
裴斯承雙肘撐在陽臺的外圍牆上,目光落在不遠處的地下停車庫的頂棚上,“再三在予喬面前提張夢雪,鄭嘉薇,你心裡想的我都知道,不過現在事已至此了,你就放掉你心裡那點小心思吧。”
“你說什麼啊,我都沒聽明白,”鄭嘉薇說,“我就是想要一塊兒去看看張夢雪,獻上一束花而已,有什麼問題麼?”
裴斯承沒有說話。
鄭嘉薇一笑:“你給我打電話,是揹着你的小女朋友的吧,趕緊掛了吧,免得又有什麼誤會了。”
“能有什麼誤會?”裴斯承頓了頓,輕笑了一聲,“我一直在想,鄭嘉薇,在那個時候你不光是阻撓張夢雪追我,還阻撓張夢雪和齊軒,你到底是喜歡我,齊軒,還是……張夢雪?”
電話裡傳來鄭嘉薇咯咯地笑聲:“你亂說什麼啊,裴三,我倒是沒有發現,你最近嘴巴越來越欠了,你說我是女同?小心我男朋友去撕爛你的嘴。”
“不是就好,”裴斯承說,“明天我回去東區墓園去看張夢雪,予喬也去。”
………
夜深人靜,在路邊,華箏推着一個嬰兒車,緩步向前走,身邊跟着鄭融。
華箏低頭看着嬰兒車中已經熟睡的阿飛,對鄭融說:“我沒有想到,原來之前予喬去加拿大,是因爲這種隱情,不過真心搞不懂盧璐心裡在想什麼,不喜歡,又爲什麼要上牀?”
鄭融說:“她是嫉妒。”
“啊?”
鄭融看着路邊沉默佇立着的燈柱,說:“在高中的時候,我翻到過她的日記本,裡面就寫着有這種話,比較偏激的,說不公平,說‘她’是寵兒,憑什麼能一帆風順,父母就算離婚了,也有一個男朋友那麼寵着她愛着她,全家人都把她當成是掌中寶,憑什麼,全天下的好處全都讓她一個人佔盡了。”
華箏腳步緩了下來,嘴巴微張着,完全沒有注意到自己是多麼驚訝的一副表情。
“這個‘她’,不用說,你也知道是誰吧,那個時候予喬和葉澤南有多好,我們都是看在眼裡的。”
華箏一時間沒有回過神來,“那日記……”
鄭融說:“我當時就翻了幾頁,盧璐撞見了,就直接從我手裡把她的日記奪走了,直接在我面前撕成了碎片……我本來是想要給你和宋予喬說的,但是盧璐已經將日記本給撕了,而且也沒有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我在一邊也看着,應該不會有太大問題的,但是從那之後,如果不是你和宋予喬,我根本就不會多看盧璐一眼。”
華箏覺得後背一陣陣發涼,“你當時爲什麼會翻盧璐的書包翻到她的日記本?”
“是因爲……”鄭融腳步略微滯頓,連帶着口中的話都頓了一下,“盧璐藏了我的情書,我去她書包裡翻。”
“哦,對了,我想起來了,”華箏點頭,“原來盧璐跟我說過,你讓她幫忙給宋予喬遞情書的。”
鄭融沒有肯定,也沒有否認華箏的話。
其實,他在心底說:那封情書,其實不是給宋予喬的,而是給你的。
兩個人一直走着,走着將華箏送到了唐氏莊園。
鄭融說:“那你進去吧,盧璐的兒子你要是看不了,我媽現在沒什麼事兒,能幫着帶帶。”
說完,鄭融就要離開。
“等等!”華箏說,“我去給你把我車開出來,你開着我車回去,別打車了。”
但是,等到華箏進了唐家,先將阿飛交給管家照看着,取了車開出來,卻已經不見了鄭融的蹤影。
緊接着,華箏接到了鄭融的一條信息:“正好有一輛出租車,我就跟人拼車了,回去吧,晚安,早點睡。”
唐氏莊園的位置比較偏,而且在這個時間點,本來出租車就是交班時間,她有時候攔車半個小時都不一定攔得住,鄭融怎麼就那麼碰了巧了?
華箏一隻手握着方向盤,一隻手握着手機給鄭融打電話,但是,在剛剛經過一個路口,華箏就看見了正雙手插兜在路邊走着的鄭融。
她將車停下來,在陰影裡。
鄭融那邊接通了電話,華箏卻一直沒有說話。
“華箏?”鄭融叫了兩聲。
華箏說:“你出租車開哪兒了?”
鄭融說“已經過了西大街了,很快就到我哥公寓了。”
“那行,你路上小心點,明天我去找你。”
說完,華箏就掛斷了電話,在旁邊牆面和頭頂的樹影搖曳中,透過前面的擋風玻璃,看着在路邊走着的鄭融,直到過了馬路,走到另外一條街上,徹底看不見了,纔打方向盤調車頭。
………
在醫院裡耽誤的時間長了一些,原本虞娜預計的是四個多小時就可以給裴玉玲檢查完送回去,然後回到郊外的別墅區,但是沒有想到,裴玉玲的腦子裡之前有一個腫瘤,已經開刀手術過,然而在今天覆檢的時候似乎是有點問題,便耽誤了很多時間,做了許多檢查。
最後,醫生給打了一針,開了一些藥,就已經到晚上八點多了。
虞娜一直在醫院走廊上等着,關於去體檢劃單拿藥,也一句話都沒有,全都默默去做,等到出了醫院之後,虞娜問:“現在覺得怎麼樣了?”
裴玉玲說:“已經緩過來了。”
虞娜便直接先帶着她出了醫院門,幫裴玉玲叫了一輛出租車,“那你打車回去吧,現在實在是太晚了,我需要回去照顧葉澤南了,他還被綁着。”
裴玉玲一聽愕然瞪大了眼睛:“你竟然敢綁着我兒子?!”
現在是在人流攢動的大街上,裴玉玲沒有刻意壓制着自己的嗓門,頓時旁邊過路人很多人目光都投向這邊。
虞娜聳了聳肩,既然裴玉玲都覺得無所謂,那她更加無所謂了,“是啊,我就是綁着你兒子了,你兒子就願意讓我綁着。”
裴玉玲:“……”
虞娜見裴玉玲沒什麼話說了,便轉身要回去取車,“那您路上慢點兒,豪門太太,我走了,記得按時吃藥,用量我剛纔都寫了小紙條給你塞到袋子裡了,還有,記得後天來複檢,我話就說到這兒,身體健康是你自己的,別總是把你的事情拴到你兒子身上。”
裴玉玲向前追了兩步,“你……”
卻說不出來一句反駁的話,要怎麼反駁?難道說身體健康不是自己的?
“你還上車不上車?”司機等不及了,直接罵了一句開走了。
裴玉玲向來都是車接車送的,什麼時候嘗過這種時候在大馬路旁邊攔車,而且還總是被人搶先一步?
而且,還被一個工薪階層出身的小丫頭片子給處處給搶白。
裴玉玲看着虞娜開着自己兒子的車駛入車流,咬了咬牙,真是十分悲催的一天,今天回去就先找一個懂事兒的保姆。
路上,虞娜的車速明顯比之前要快了,因爲在醫院的時候,她給葉澤南打電話,葉澤南卻沒有接。
不會是發作了吧。
虞娜握着方向盤的手心都出了一層層的汗。
不會門窗都上着鎖,而且屋子裡沒有什麼尖利的東西,唯一擔心的就是葉澤南的雙手被拷着,會不會忍受不了了去頭去撞牆,之前在戒毒所裡過,所以她看到過那些爲了緩解自身癮頭,而去自殘的人,有的甚至自己咬舌,需要在毒癮犯了的時候,連齒關都給扣上。
虞娜一路飆車回到了別墅,車子沒有停穩就開了車門下車,連車鑰匙都沒有來得及拔。
她衝進別墅內,拿出鑰匙開了房門。
入目,就看見了葉澤南正安然地躺在牀上,被拷着的雙手放在小腹上,空氣中流淌着一陣安眠的輕音樂。
虞娜頓時長舒了一口氣,剛想要轉身,一陣刺耳的警報聲貫穿腦海中,她忍不住皺了皺眉。
葉澤南也睜開了眼睛,看見門口逆光站着的虞娜,目光裡神采奕奕,說:“你忘了解除警報了。”
虞娜將手機裡設置的警報自動解除,“我去做飯,你準備下來吃東西吧。”
“銬子呢?”葉澤南將銬在一起的雙手舉了舉。
虞娜摸出鑰匙,走過來將葉澤南手上銬子打開,猛然發現,葉澤南的手腕竟然這麼瘦,瘦成了皮包骨。
但是,對於戒掉毒癮來說,這才僅僅只是一個開始。
………
作爲一個未亡人,去看一個已亡人,宋予喬沒有經歷過。
她的親人,全都健在。
雖然說,面對宋翊那樣的親生父親,就算是健在,也當他死了,並沒有體會到那種令人深刻的情感。
宋予喬今天特意穿了一條黑白條的衣服,素顏,沒有化妝,去鮮花店裡,左思右想,還是挑了一束白百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