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7 我的人,我來等
宋疏影:“……”
這個……她是真的是沒有想到。
這一身裝束,完全就是按照宋疏影前幾天在韓澈的訂婚宴上的一套衣着來搭配的,完全就是覺得這樣穿衣搭配好看,沒想到現在倒成了流行款了?
韓瑾瑜在宋疏影耳邊解釋道:“那天你砸香檳塔之後。有人私底下拍了照片和視頻,然後……”
宋疏影晃了晃頭:“然後都學我穿旗袍?沒想到我還有這種調動時尚的眼光,不如我不學醫了,改學服裝設計吧。”
韓瑾瑜看了一眼宋疏影此刻的表情,似乎是真的在徵求她的意見似的,便也十分認真的給出了自己的意見:“可以。”
宋疏影翻了個白眼轉過頭去。
都已經決定學醫了,就算是錯的,也是她的決定,不容得後悔和改變。
因爲是張老的壽宴,而張老又是一個遵循着固有傳統的人,所以。不像是一般的宴會,有自助餐檯可以端着酒杯四處走動,這一次完全是不一樣的,在宴會大廳內擺了有一百多張桌子,幾乎是整個c市的名流都請來了。
韓瑾瑜是張老所器重的人選,所以被安排在張老所在的桌子上落座。
張老之所以器重韓瑾瑜,是因爲在張老膝下,只有一個不成器的兒子,他好不容易創下的這樣一個萬貫家財,絕對不能交給一個扶不上牆的阿斗,也正是這個原因,韓瑾瑜幾次想要洗手,張老卻就是不開金口。
韓瑾瑜的小姑姑韓靜是嫁到了c市這邊的裴家,這個張老的壽宴,她那個童心未泯的小姑姑沒有來。說是閃着腰了,讓她的大兒子來了。
裴聿白比韓瑾瑜要小几歲,現在在讀大學。
韓瑾瑜介紹了身邊跟着的宋疏影,宋疏影眉眼含着笑,便微微頷首,知道這是表兄弟兩人有話說,便首先進一步說:“我去一下洗手間。”
裴聿白指着已經向一邊的長廊走過去的宋疏影。問:“這就是你之前帶回去的那個小姑娘?宋潔柔的私生女?”
韓瑾瑜搖了搖頭:“不是,之前說的是宋予喬,這個是宋疏影,而且宋予喬也不是送潔柔的私生女,之前是她拿着假的親子鑑定想要瞞天過海的。”
在之前宋潔柔的事情上,裴聿白因爲也幫了不少忙,所以韓瑾瑜便順嘴解釋了兩句。
裴聿白點了點頭,不過也確確實實是看出來了,韓瑾瑜對於這個小姑娘很上心。
韓瑾瑜環視了一下宴會大廳的情況,問了一句:“姑姑怎麼樣了?”
裴聿白說:“你還不知道我媽。在家裡不整出點幺蛾子就不安生,前天是去跟人去水庫去釣魚。差點讓人給抓了,今天就是閃着腰了。”
“明白你的感受。”韓瑾瑜拍了拍裴聿白的肩膀。
宋疏影到洗手間內洗了洗手,就轉而出來了,沿着走廊走了兩圈,單手觸碰到盡頭的窗戶,再反身走回到樓梯旁邊,在樓梯的欄杆上啪啪啪拍了三下,繼續向前走,走到電梯門口,忽然,電梯門口就開了。
她愣了一下,沒有來得及迅速地躲開,便直愣愣地站在電梯口,沒有移動腳步。
裡面一個人出來了,將宋疏影向旁邊一推,“沒看看誰來了,靠邊兒站。”
宋疏影現在還穿着高跟鞋,站不穩有點晃,冷不丁被這麼一推,踉蹌了兩步扶着一邊的牆才站穩,再看向剛剛從電梯裡走出來的人,目光已然十分冷冽。
她不是軟柿子,遇到這種蠻橫不講理的人就只會退讓,等到電梯裡面的一行人走出來,宋疏影直接上前一步伸出手臂攔在正中間。
正中間的是一個頭發花白的老者,但是看起來卻是精神矍鑠,腳步穩健,宋疏影多注意了一下,他穿着的是一件中山裝,顯得很復古。
這一瞬間,宋疏影就想起來韓瑾瑜曾經對她說過的,張老喜歡比較傳統一點的服飾,喜歡穿唐裝和中山裝。再看看這人上來的時候的排場,後面跟着的酒店的經理,所以,有一種女人的直覺,在幾秒鐘,宋疏影就斷定了,眼前的這個老者,就是張老,也就是讓韓瑾瑜幾乎給他賣命的人。
而旁邊剛纔推宋疏影的是一看就是一個保鏢。
保鏢說:“你想要幹什麼?”
宋疏影冷冷說:“怎麼又想要推人了是不是?有這個道理麼?推了人就想要走麼,連一句道歉都沒有,現在是在張老的壽宴上,怎麼能這麼囂張?”
宋疏影說這話的聲音並沒有刻意壓低,所以,來來往往在走廊上的人都能夠聽得到,還紛紛側目看過來,甚至有人直接走過來與張老打招呼。
“張老,您這上來了怎麼也不說一聲,讓我們酒店好派人下去去接您啊。”
聽見酒店負責宴會的負責人的這話,宋疏影在內心明顯是冷笑了一下,她還真的是慧眼,都沒有見過張老到底長的是什麼鬼樣子,卻能第一眼就將他認出來。
保鏢已經上前兩步,似乎是想要將宋疏影給帶到一邊去,張老擡手製止了身邊的保鏢,皺着眉怒斥道:“別說你這是第一天上班在我身邊,就是用這種態度來對待別人的?”
保鏢趕忙後退一步,低着頭,說:“我錯了。”
張老指了指面前的宋疏影,說:“該向這位小姐來道歉。”
保鏢上前一步,一個九十度的鞠躬:“對不起。”
宋疏影擺了擺手,轉身率先就走進了大廳內。
不知道爲什麼,宋疏影看見張老就有些討厭,讓韓瑾瑜每年幾乎都在外面奔波,一年滿打滿算在家的那幾天也就只是過年的時候,恨不得將所有的事情都交給韓瑾瑜去做。
她也明明知道張老算是韓瑾瑜的頂頭上司,如果現在她不上趕着巴結討好的話,很可能就不會被張老認可,興許還會連累韓瑾瑜。
但是,她就是宋疏影,想要做什麼就做什麼,憑什麼需要別人的認可?
而韓瑾瑜,原本就是一個男人,男人麼,要的就是自己拼自己闖,多受點磨礪又算的了什麼呢?
不過,歸根結底,現在的宋疏影不知道爲何會有這種矛盾的感受,關鍵點還是在於韓瑾瑜。
在後面,張老的目光落在前面離開的宋疏影身上,明明看起來還只是一個十八九的小姑娘,但是那種眼神和底氣,在面對張老的時候的從容不迫,讓張老在有一瞬間就記住了。
張老吩咐身後的老管家,“風叔,你查查這個女孩子的底。”
他自然也是看了在朱家千金小姐的訂婚視頻,完整無剪輯的,在視頻裡,韓瑾瑜的身邊跟着的就是宋疏影,當時也只是微微皺了皺眉,但是現在這一次,他想要徹查一下。
“是。”
風叔是跟着張老身邊有四十年的老骨幹了,雖然說才只有五十歲,但是因爲當時出道的時候便是用的風叔這個名號,所以就連是張老,都已經習慣了叫他風叔。
張老說:“幫我接通高雨的電話。”
“是。”
………
前面的韓瑾瑜在側門花廳的位置等着宋疏影。
宋疏影的目光在宴會大廳裡掃了一圈,看見韓瑾瑜的身影,才穿過人羣走過去。
她剛剛走到韓瑾瑜身邊,張老便隨之進場,頓時是一片此起彼伏的掌聲。
宋疏影看了一眼那個穿着中山裝的老者,微微偏了偏臉:“我剛剛好像得罪了張老了。”
“嗯?”韓瑾瑜低頭,看着宋疏影的側臉,眼睫覆在眼瞼上撲簌着,覆蓋上一片陰影。
宋疏影擡頭看向韓瑾瑜,“有點麻煩,反正我就是頂撞他了,我明明知道他是張老,就是給你說一聲,如果一會兒張老爲難你,你就都往我身上推,說我人小不懂事兒,沒認出來他。”
韓瑾瑜聽着這話,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人小不懂事麼?”
宋疏影挑了挑眉,眯起眼睛來:“你想要說什麼?”
在周邊站着的人也都陸陸續續落座了,韓瑾瑜很自然的將手搭在宋疏影的肩膀上,“走吧。”
“兩位這邊請。”
一個穿着宴會大廳的工作人員制服的人對着韓瑾瑜做了一個邀請的手勢。
韓瑾瑜腳步微頓下,用詢問的目光看着這個人。
工作人員立即解釋:“現在宴會還有十分鐘開始,張老請您二位先去包廂內。”
宋疏影與韓瑾瑜對視一眼,已經知道了。
“有勞了。”
穿過大廳,在右側的一件包廂前面停了下來,深硃色的木門,在門框最頂端掛着一塊牌子,上寫着:“冬雪”。
房門被打開,工作人員已經對韓瑾瑜做了一個請進的手勢,但是韓瑾瑜卻是沒有動,一手扶着門框,另外一隻手已經拉過宋疏影。
等到宋疏影先進門,他纔在後面跟着走進去。
兩人進了包廂,身後的包廂門便關上了。
包廂內的裝修是古色古香的,甫一進來,就好像是來到了古代電視劇的拍攝現場一般,珠簾,屏風,以及後面雕花的古木窗櫺。
剛纔穿着一身中山裝的張老,就揹着手站在窗邊。
韓瑾瑜叫了一聲:“張伯。”
他也算是張老一手栽培大的,所以,自從記事開始,便一直是稱呼張老爲張伯。
張老轉過身來,目光漸次落在韓瑾瑜和宋疏影身上,然後擺了擺手,“坐吧,就當是我這個老人家跟你們說兩句話。”
“不用了,我們站着就行,張伯,您別客氣了。”
張老摸了摸下巴上的鬍子,笑了笑,看向宋疏影:“你這小丫頭現在怎麼這麼安靜了,剛纔在電梯門口可是潑辣的很呢。”
宋疏影原本是有一瞬間的念頭閃過,她想要爲她剛纔的魯莽行爲道歉的,或者客套兩句,說一句“有眼不識泰山”類似的話。
但是旋即一想,張老現在能站在這樣的地位上,那便絕對不是矇蔽視聽的,興許她剛纔在走廊上的一點小聰明,早已經被張老看穿了,現在如果故意這樣說,相反會招來反感,但是她和張老接觸的時間不久,摸不清對方的脾性,便也就低垂了眼眸不說話,反正不管說什麼,身邊有韓瑾瑜,一切都會替她擋了。
張老卻也沒有再說什麼了,說起了公事,“你什麼時候回s市?在碼頭有一批貨,你看着卸下來,然後先運到倉庫裡去,注意別讓人在路中間給劫走了。”
韓瑾瑜點了點頭:“好。”
兩人又說了一些話,宋疏影聽得昏昏欲睡,目光盯着一個固定的光點,雙眼眨動的頻率都慢慢減緩了。
張老忽然笑了:“這個小姑娘,你叫什麼名字?”
宋疏影回過神來,在一瞬間,原本已經快睡着的眼睛綻放出光彩,也就在幾秒鐘內,“宋疏影。”
張老嘴角的笑有些莫測,他說:“疏影,好名字。”
和張老的這一次見面,算是有驚無險。
在吃飯的時候,因爲是在第一張桌上,張老和各種繁雜的人都在,吃的便不是很盡興,都是這樣,有大人物在身邊,就算是餓的肚皮貼後背了,也要細嚼慢嚥。
在席間,有人不斷的過來敬酒,當然也少不了韓瑾瑜的。
甚至有人想要和宋疏影敬酒,但是一律都被韓瑾瑜擋了,理由是:“她還是學生。”
這樣的一句話,比千萬句都管用。
但是,韓瑾瑜也就喝了不少酒,卻沒有吃多少飯菜,所以完全是空腹喝的,宋疏影偏了頭打量了一下韓瑾瑜的臉色,有些發白了,於是,下一杯酒遞過來的時候,宋疏影直接就用手肘給擋了,說:“我來喝。”
韓瑾瑜皺眉,剛剛想要攔下宋疏影,宋疏影已經將酒杯湊到脣邊,然後一杯喝完,照底亮杯。
有人誇獎:“好酒量。”
“巾幗不讓鬚眉。”
宋疏影現在正忍着一口氣,因爲喝的實在是急了,所以現在整個喉嚨一直蔓延到胃部,全都是火辣辣的灼燙感。
她現在是強忍着,忽然就覺得胃部燙的有些翻滾。
韓瑾瑜看出來宋疏影現在臉色不好,便撫了撫她的背:“喝的太急了吧,有事沒有?”
結果,如果韓瑾瑜不動宋疏影,現在一切都好辦,她還能忍着,等到一切恢復,現在一拍她的後背,宋疏影差點當場就吐了出來,乾嘔了一聲,沒來得及打招呼,轉身就捂着嘴向洗手間跑去。
一邊有人在之前並沒有注意到宋疏影喝了酒之後忽然變化的臉色,所以現在聽見她乾嘔又跑着出去,紛紛猜測:“是不是有了?”
坐在韓瑾瑜身邊的一個人已經湊過來問了一句:“真的懷了?”
韓瑾瑜的眼神有些涼薄,點了點頭,跟張老告辭之後便跟着去了洗手間,腳步很快。
這邊的人立即就噤聲了。
竟然有了,現在還被他們灌酒,希望這個韓瑾瑜不是那麼記仇的人。
張老用筷子夾菜,對身後站着的風叔說:“去看看,有什麼需要幫忙的沒有。”
“是。”
宋疏影果然是吐了。
桌上的酒全都是陳年的茅臺,七十度的酒,宋疏影之前就算是喝過,也都是果酒和香檳類的酒。
這算是第一次喝這種高度數的白酒,喝的又有點急了,胃部一陣一陣向上翻涌着嘔吐感,將剛纔在桌上吃的東西,幾乎全都吐了出來,直到最後嘔着酸水,眼淚都出來了。
她吐完了,然後開了水龍頭,順道漱了漱口,洗了一把臉,伸出手來去拿紙巾的時候,這邊忽然有人已經伸過來手,將一張紙巾遞過來了。
宋疏影擡眼看過去,忽然頭暈了一下,腳步踉蹌了一下沒有站穩。
這邊一直溫暖的大手便直接扶着宋疏影的腰,略微一用力,宋疏影直接靠在了這人寬闊的胸膛上。
宋疏影睜開眼睛,眼睫上的一滴水滴落下來,從水滴遮掩這種,她正好對上韓瑾瑜的幽沉目光。
她沒有來得及從韓瑾瑜手中將紙巾接過來,韓瑾瑜已經將柔軟的紙巾覆在了宋疏影的臉上,將她臉上的水珠擦去。
“喝酒不要喝這麼急,很容易醉,更別提你根本就沒有喝過酒。”
宋疏影從韓瑾瑜手裡將紙巾給奪了過來,“原本是能忍者的,你剛纔在我後背上一拍,就一下子翻江倒海了。”
韓瑾瑜一笑:“我說你的酒量什麼時候變的這樣好了。”
“嘁,你是在嘲笑我麼?”
“怎麼敢?”
宋疏影皺了皺?子:“反正是不信。”
在洗手間外,風叔已經等了很久了,他說:“張老讓我過來看看有什麼需要幫助的?”
“不用。”
回到了桌邊,韓瑾瑜轉而對服務員吩咐了兩句,過了大約有幾分鐘,便有人送上來一碗酒釀圓子,端到宋疏影面前。
韓瑾瑜將調羹給宋疏影放在小碗內,說:“喝這個暖胃。”
“好。”
不過,在這一次吐了之後,也沒有人再來敬酒了,也算是因禍得福?
也幸而,她沒有聽見韓瑾瑜是如何爲她用那種謊言遮掩的。
宴會後,還有表演的安排,韓瑾瑜在張老那邊有安排,所以宋疏影便到宴會大廳角落的沙發上坐下了,揉了揉自己因爲剛纔喝酒喝的實在是過猛,有些酸脹的胃部,看着茶几上擺放的果盤,即使是看着,都覺得一陣牙酸。
過了不知道有多久,宋疏影覺得耳邊嘈雜的聲音漸漸遠去了,有些朦朧的睡意襲來……
韓瑾瑜這邊和張老手下的另外一個人交接了在c市這邊負責的一個項目,便去找宋疏影。
張老提醒道:“東邊花廳,我剛纔看見她是向着那個方向去了。”
“嗯。”
韓瑾瑜向前走了兩步,張老在後面叫住了韓瑾瑜:“你對那個小姑娘,如果真的是上了心,那就在身邊先養着。”
張老的意思再明白不過。
放在身邊養着,和之前韓瑾瑜養着宋疏影的內部含義,其實還是不一樣的。
張老的意思,就跟古代收了房但是不扶正,是一個道理。
韓瑾瑜在心裡冷笑,但是表面上卻沒有表現出來。
“如果今晚沒有什麼重要的事情,那我就先走了。”
“去吧。”
………
韓瑾瑜經過宴會大廳裡交談的人羣,走到花廳裡,看見了在偏角落的位置,宋疏影已經脫了高跟鞋,光着腳蜷縮在沙發的一角,身上的黑色禮服裙蓋着袖長的雙腿。
他腳步頓了一下,從端着托盤的服務員手中端了一杯冰水,向沙發走過去。
他在宋疏影身邊坐下,或許是因爲身邊柔軟的沙發一剎那的凹陷下去,宋疏影迷惘的睜開了眼睛,在看見身邊的人是韓瑾瑜之後,便又眯起眼睛,揉了一下兩邊的太陽穴。
“要走了麼?”
“嗯,”韓瑾瑜給宋疏影端過來一杯冰水,“還能走麼?”
宋疏影接過冰水,忍俊不禁地笑了:“不能走怎麼樣?你要抱着我出去麼?”
“可以。”
這一次輪到宋疏影十分認真的打量韓瑾瑜了。
她將冰水喝了個光,用來醒神,扶着沙發扶手站起來,“走了。”
………
在韓瑾瑜和宋疏影兩人從門廳內走出,上了電梯,後面有兩道視線也一直都追隨着這兩個人。
一道是來自於張老。
這邊的風叔已經將調查宋疏影得到的資料將裡面總結了一下都告訴了張老,張老皺了皺眉:“你是說,從那邊和宋潔柔澄清了宋予喬並非是親生女兒之後,他也一直講這姑娘留在身邊照看着?”
風叔說:“是的,只不過因爲韓少在家的時間很少,基本上也只是隔了幾個月纔回去落腳住一兩個晚上。”
張老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而另外一道視線,則是來自於朱芊芊。
這一次宴會請的都是c市的名流,朱家自然也在邀請之內,而朱父朱母就帶着朱芊芊來了。
只不過因爲朱家和張老之間並不是有很多生意上的往來,所以安排的位置在偏後一點,坐在首桌上的宋疏影和韓瑾瑜,便幾乎都沒有注意到這邊。
朱芊芊這算是第三次見宋疏影了,第一次是在訂婚宴上,第二次是在醫院,這是第三次。
在她眼裡,宋疏影真的就是那種很隨心所欲的樣子,就算不是看向她,看向其餘的任何人,都帶着一種倨傲,好像渾身都會發光似的,那是一種從容的優雅,這樣的女人,也怪不得之前韓澈會喜歡了,她真的比不上。
朱父注意到女兒的目光,“芊芊,不管是爸爸,還是你媽媽,現在都是在爲你好,希望你能找到一個真正好好對你的男人,你有一生要和他生活在一起,但是,這個韓澈,爸爸調查過了,真的不是最好的人選……”
“爸!”朱芊芊打斷了朱父的話,捂着耳朵,“我不聽就是不聽!我會用眼睛看,阿澈對我很好,你和媽媽說的話全都是在說他的壞話,怎麼能這樣呢?背後說別人的壞話!”
“朱芊芊!”朱父的聲音變得嚴厲起來,“從小就是太嬌慣你了,你現在是在用什麼語氣來跟你爸爸說話呢?怎麼就越大越不懂事兒了呢?”
朱芊芊低着頭,忍不住就已經紅了眼圈。狀吉乒圾。
朱父嘆了一口氣。
關於韓澈這件事情,也都是他之前沒有對韓澈這個人多做調查,也就放任自己的女兒和他定下了婚約,現在如果取消的話,朱家的聲譽肯定會受到牽連,而自己的女兒朱芊芊,在圈子裡,和韓澈之間的事情也都傳了出去……
朱芊芊說:“爸,人家都知道我和韓澈有了婚約,我們訂婚宴都辦了,現在這個時候如果解除婚約,我多沒面子啊,再說了我喜歡阿澈的,你放心,阿澈會對我好的。”
朱父搖了搖頭,如果女兒在韓澈身上栽跟頭,他真的一點都不會驚訝,不過還是最後問了一句,說:“芊芊,你再多考慮一下婚約不取消麼?”
“不!”
朱芊芊說的斬釘截鐵,似乎她已經將所有的賭注全都押在了韓澈身上。
在另外一邊,朱母自然也是聽見了這父女兩人的對話。
她對朱父說:“女兒從小都沒有受到過大的挫折,吃一塹長一智,這一塹,芊芊是必定要嚐到了苦頭,纔會瞭解。”
朱父點了點頭。
但是,這一塹,要從哪裡開始,纔不會對自己的女兒造成不可挽回的痛苦呢?
就是在這個時候吧。
只可惜,興許是巧合了,興許是有意的,在第二天,朱芊芊就已經在網上訂了票,開始收拾東西。
朱母看了之後有點詫異,“孩子,你這是要去哪兒?”
“回意大利啊,”朱芊芊將行李箱裡面塞的滿滿的,說,“我今天晚上的航班機票,已經訂好了。”
朱母:“……怎麼這麼快?不是說好了是兩個星期之後麼?”
朱芊芊搖了搖頭:“我提議說向前了,意大利的醫生說盡快,正好現在他手中的臨牀病例並不多,阿澈過去了,醫生就可以全身心的照料阿澈了。”
這個時候,朱芊芊的父母就知道了。
這是朱芊芊已經做好的決定。
在臨行前一天,朱父與女兒深入談了一次,說:“你已經長大了,已經成年了,你必須要對自己所做的決定負責,不管將來是吃苦還是什麼其他的事情,你也要自己去承擔。”
朱芊芊重重的點了點頭。
不管前面是荊棘還是鮮花,她都會走下去,有阿澈陪伴,一切就都會不一樣。
………
同一天,在機場,下午三點。
韓瑾瑜也買了機票,和宋疏影一道回s市場。
兩人來的早了一些,再加上航班晚點了二十分鐘,便在候機大廳裡找了位先坐了下來。
宋疏影這幾天有點懶,再加上在c市住的這一個星期裡,每天都跟着韓瑾瑜去跑步,兩條腿從小腿疼到大腿,坐下就不想站起來了,擡眼看着前面的旋轉電梯,宋疏影託着腮,覺得實在是無聊,便微微偏頭,看着在身邊坐着的韓瑾瑜。
宋疏影坐的好像被抽去了脊背上的骨頭,有點軟,但是韓瑾瑜卻不一樣,不論在何時,他只要是坐,就是端正坐着,只要是站着,就如同是一棵筆挺的松樹一般,不會東倒西歪的靠着。
現在,也是一樣。
韓瑾瑜拿着,屏幕觸動翻屏,正在不知道看什麼東西。
宋疏影湊過去,趴在韓瑾瑜上頭看了好幾眼,好像是一份表格,上面的數據很繁雜。
“這麼小的字,你能看清楚麼?”
韓瑾瑜說:“還可以。”
宋疏影好像是沒了話,過了一會兒才說:“喂,真不用給你配一個放大鏡啊。”
韓瑾瑜:“……”
“那你們先去買一瓶水來,到時間了,阿澈要吃藥了。”
忽然,從身後不遠處傳來了一個聲音,將宋疏影的神智給拉了回來。
宋疏影轉過頭去看了一眼,將架在?樑上的墨鏡向下壓了壓,從墨鏡上方看着後面的幾個人。
韓澈和朱芊芊。
韓澈現在還不能行走,是坐在輪椅上,身後的朱芊芊推着他的輪椅,旁邊跟着兩個人高馬大的男人。
就在宋疏影看過去的時候,在輪椅上坐着的韓澈,正巧也看了過來,視線在半空中相遇,碰撞了一下。
在一邊坐着的韓瑾瑜察覺到宋疏影在注意着什麼,也擡起頭來,剛剛想要看過去,卻被宋疏影的手擋住了眼睛。
宋疏影的一隻手先是覆上了韓瑾瑜的雙眼,然後移到後腦勺:“這邊走了,快點兒,我們要登機了,向前看。”
移開手臂,韓瑾瑜一雙眼睛亮亮的,卻也沒有再轉頭去看人了。
韓瑾瑜說:“我向前看,你也要向前看。”
宋疏影點頭:“那是當然。”
朱芊芊已經讓人去買了水回來,蹲下來在韓澈的面前,將藥從袋子裡拿出來給韓澈,待他講白色的藥片含在口中,將礦泉水遞上去。
韓澈臉上沒有表情,朱芊芊一直都小心翼翼地來照顧着韓澈。
朱芊芊的父母將女兒送到機場之後,只是遠遠地看了韓澈一眼,便轉身上車離開了。
女兒到底是女兒,但是這個女婿,他們卻是可以不認的。
但是韓澈知道,他現在已經贏取了時間,在贏取的時間裡,他一定要用自己的全力,把韓瑾瑜手中的一切都贏回來。
不管是公司,還是宋疏影。
而宋疏影,上了飛機之後,韓瑾瑜便向空姐要來了毯子給她蓋在身上。
韓瑾瑜明白,這是宋疏影的習慣,只要是乘航班,必定是補眠來了。
宋疏影閉上了眼睛,找了一個還算是比較舒服的姿勢。
此時此刻的宋疏影,不曾想到,在家中,迎接着她的,卻是另外一道驚天霹靂。
只怪當時年齡小,後來,宋疏影回憶起來,如果她當時再長大一點,足夠有自己的方法,有自己的人脈,就一定可以在當時就將徐媛怡的真面目戳穿,根本就不用等到幾年之後。
在飛機上,沒有信號,等到下了航班,宋疏影就接到了妹妹宋予喬的電。
宋疏影將手中的行李箱給韓瑾瑜拉着,然後騰出手來按下了接聽鍵。
宋予喬說:“姐!你現在在哪兒啊?!爸爸打媽媽了,現在他們要離婚!”
剎那間,宋疏影腦中一片空白。
一直以來都十分恩愛的父母,忽然在這個時候,要離婚……
宋疏影完全呆愣在原地,一動不動。
韓瑾瑜抓住了宋疏影的手,一片冰冷,他用自己的掌心包裹住宋疏影的手,將掌心內的溫度傳遞過去。
“怎麼了?”
宋疏影沒有回答,她的耳畔,宋予喬依舊在哭訴着,“姐,你什麼時候回來啊?予珩現在我讓他去同學家裡了……”
在韓瑾瑜掌心溫度的溫暖下,宋疏影說:“做得好,等我二十分鐘,我就到。”
高雨是在昨天先一步從c市回來,在此時此刻就等在機場外面,韓瑾瑜陪同宋疏影上了車,說:“去宋家,越快越好!”
“是。”
韓瑾瑜不知道宋疏影到底是因爲什麼原因,現在僵硬的好像是一尊雕塑一般,雙手冰冷,一雙眼睛好像是釘子一樣的看着車窗外。
但是他卻不能問。
這個時候問出來,只會擾亂宋疏影的心智。
宋疏影是那種很有主心骨的女孩子,你不能困着她,必須要給她足夠生長的空間,也不能折斷她的羽翼。
到了宋家大門口,宋疏影開了車門就想下車,這一次,韓瑾瑜拉住了宋疏影的手。
他看着她的眼睛:“我就在這外面等你。”
宋疏影回眸,點了點頭。
她的腳步是那樣的堅穩有力,不管是走向哪個方向,哪怕前面是萬丈深淵,她也絕對不會有蘇退縮。
高雨在外面找了一個停車位停了車,方位正好能夠看得見前面的宋家大門,她從後視鏡內看着韓瑾瑜,眉頭緊皺,指尖揉着有些痠痛的太陽穴。
高雨看韓瑾瑜眼底有點發黑,便說:“韓哥,你先休息一會兒吧,這邊我幫你盯着。”
但是,韓瑾瑜沒有閉上眼睛,將車窗搖下來,依舊是看着空寂落寞的大門,從日光傾斜,到日暮斜陽,再到天空中已經完全都暗了下來,他一直盯着大門,甚至連這個姿勢都沒有變過。
他何嘗不是想要跟着宋疏影一起走進宋家的大門,只不過身份放在那兒,他並不像給疏影徒增難堪和尷尬。
其間,高雨給韓瑾瑜去買了吃的東西,勸他在車裡休息一會兒,但是韓瑾瑜都不爲所動。
最後,他說:“我的人,我來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