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許長安和許天傲的傷勢問題,所以許昌運決定將決戰之日延遲一天舉辦,也就意味着兩人都多了一天的休養時間。
混戰大比日那天,許長安自從昏厥過去後就一直處於沉睡狀態,一直到了第二天清晨才恍恍惚惚的醒來。
……
翌日,晨曦。
雕花檀木,絲簾微朦。
入眼朦朧,入鼻薰香。
腦袋還有些嗡嗡的聲音在迴響,周身的痠痛感還沒有離去,總之醒來的一剎那,十分的難受。
還未徹底睜開眼睛的時候,許長安便和楊凌仙在腦海中用心靈溝通對話。
“凌仙哥,對不起,”許長安充滿歉意的說道。
“沒關係,你這樣做我又不會死,只是受損而已,但是你不這樣做,小仙就要變異成生死界犬了,那它可就真死了,所以真的沒關係,如果我是你,我也會這樣做的,”楊凌仙勸慰道。
“謝謝你,凌仙哥,我一定會盡快爲你重塑肉軀的,”許長安想到初見楊凌仙時,他便已是失去了肉軀,如今仍然是以神魂之體存活在他的腹內,他心中就不覺地涌起了酸澀,一個人失去了肉軀該是一件多麼痛苦的事情!
“長安,我們是兄弟,記住了,下次不要再這麼客氣了,”楊凌仙真心說道。
“好,凌仙哥,”許長安終於是將昨日借了楊凌仙的力這件事所帶來的愧疚消除了七七八八。
昨日許長安之所以能夠從八重靈種境拔高到一重靈轉境便是因爲借了楊凌仙的力。
在雙喜之日,因爲許長安的突破再加上泥菩薩的功效,楊凌仙的神魂之體恢復了一些,因此楊凌仙的實力提升到了一重靈轉境,可實力只有一次發揮的機會,而且只能通過許長安來發揮。
許長安昨日看到小仙要變異成生死界犬的時候,情急之下,直接使用了這一次機會,因此楊凌仙的神魂之體再度受損,現在的楊凌仙連八重靈種境的實力都無法發揮出來。
除非再找到類似泥菩薩這樣潤養神魂的靈丹妙藥。
“對了凌仙哥,我們初見時你說要我幫你做一件事,到底是什麼事情啊?”許長安突然想起問道。
“等到合適的時機我會告訴你的,但我可以很明確的告訴你,以你現在的修爲想要幫我,即便是昨日你提升到靈轉境的時候,也絕無可能,”楊凌仙嚴厲的說道。
“好,我會努力的,”許長安把楊凌仙當作自己的兄弟,自然要把他的事時刻牢記。
現在的他有太多的‘理由’去加速提升實力!
經過這一段時間的緩衝,許長安也逐漸適應了目前的身體狀況,忍着痠痛緩緩的睜開了眼睛。
第一眼,感覺很陌生,感覺很華麗。
許長安想要看得更加清楚一些,便準備翻個身,剛一挪動身體便發現自己的手被一個趴在牀沿睡着的小女孩牢牢抱住,許長安沒有生氣,反而欣慰的笑了一下,繼而又恢復了平躺的姿勢,讓小女孩更舒服的抱住他的手。
小女孩便是許長安的妹妹,許靈榕。
自許長安昏厥之時,許靈榕便一直在牀邊守候着他,一如六年前那十年間,許長安守候着她一樣。
也許是那一瞬間翻身的動作,許靈榕已是醒了過來。
揉揉朦朧的大眼,看到哥哥正滿面笑容的看着她時,她也顧不上揉動朦朧的睡眼了,當即撲到許長安的被子上,放聲大哭了起來,還口齒不清地喊着:“哥哥~”
許長安沒有出言安慰,只是溫柔地撫摸着妹妹的頭髮。
將發理順,將心扶平。
待妹妹哭夠後,許長安才坐起半身,倚在後面,朝着許靈榕溫柔地說道:“你都多大了還哭,我又沒死。”
“呸呸呸,死什麼死,”許靈榕可愛地呸道。
“靈榕,和哥哥說說,你六年過得怎麼樣,有沒有人欺負你啊?”許長安關切地問道。
“自從我身懷極品諸羅靈根的消息傳開後,各種所謂的公子,宗門親傳弟子全都假惺惺的向我獻殷勤,我看着都煩,然後世雄皇朝來了一位聖子把我接走了,讓我去那邊的宗門修行,在宗門裡也沒人敢欺負我,全都得捧着我,嘻嘻,”說到最後,許靈榕調皮地笑了一聲,繼續說道:“然後我就在宗門裡修行,修行,再修行,就沒有然後了,實在是無聊。”
“你這樣的條件多少人夢寐以求,你卻身在福中不知福,”許長安疼愛地打趣道。
許靈榕朝許長安扮了個鬼臉,便起身跳着跑開,一邊往外跑着一邊喊道:“哥哥,我去給你弄點吃的。”
許長安摸了摸癟癟的肚子,笑了笑。
可當許靈榕剛打開房門的時候,正好有着一男一女端着幾碟小菜,一碗稀粥,幾個饅頭站在門口,好似是在猶豫要不要進去。
“爹,娘,你們幹嘛呢,”許靈榕疑惑地問道。
一男一女便是許耀鬆和王氏。
他們猜想到許長安醒來後肯定會很餓,於是準備了飯菜想要送過來,可是當到了房門前的時候,又有些不敢進去,害怕氣氛尷尬。
“我們給長安弄了些飯菜,靈榕你端給你哥哥去,”王氏接過許耀鬆手上的托盤,轉而遞給許靈榕。
“爹,娘,你們準備的當然要你們親自去送了,快進來吧,”許靈榕雖小,但見識卻很廣,心中明白父母的想法,當即便拽着許耀鬆和王氏走進了房門。
“哥哥,你看誰來了,”許靈榕高興地喊道。
許長安本來滿是笑容的面龐,在轉過頭來看到許耀鬆和王氏的時候,頓時凝滯,往日的記憶與情緒攢涌上來,再次轉過頭去,好似看不見他們一般。
“哥~”許靈榕走上前去搖着許長安的臂膀,好似是在哀怨,也好似是在哀求。
“我不想吃飯,我需要休息,你們走吧,”許長安冷冰冰的說道。
即便在王朝一直是以硬漢形象出現的許耀鬆,此時也不禁澀然地牽動起了嘴角,輕輕嘆一口氣,好似嘆出了辛酸與無奈。
當初確實是自己這個父親做錯了,又怎能奢求兒子原諒呢。
許耀鬆當即轉身要走,卻被王氏一把拉住。
王氏賢淑,不忍看見父子關係再如此僵硬,當即放下托盤,說道:“我必須將當年的事說清楚,長安,當初拋棄你實在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啊。”
無奈之舉?到底是有多無奈纔會選擇將自己的孩子逐出家族!
許長安心中默默唸叨。
“許家是以商起家,在政治上沒有多少的發言權,但是財力卻是最爲強盛,而天運王朝的其他四大家族在政治上都是數一數二的掌舵人。”
“其實在你九歲的時候,另外四大家族便已經開始聯合排擠許家了,目的大家都心知肚明,無非是想瓜分許家的財產,只是許家在天運王朝還有些基礎,即便是另外四大家族聯手也不可能說滅掉就滅掉,因爲出師須有名,他們沒有理由滅掉許家。”
“在你十歲的時候,檢測出你不能修行,當時最爲矛盾的就是你父親還有你爺爺了,因爲你是長孫,而在我們天運王朝是以實力說話的,一個家族的長孫竟然不能修行,必會遭到他人的恥笑,由此一來,另外四大家族就有理由削減許家的實力,所以當時一面是自己的親生骨肉,一面是許家的家族基業,你父親和你爺爺真的是很爲難。”
“不是你爺爺的錯,是我讓你爺爺將你逐出家族的,你爺爺一開始不同意,還和我大吵一架,最後還是拗不過我,”許耀鬆突然說道。
“長安,你父親也是不得已而爲之啊,當時許家真的是很危險,一不小心就會全族覆滅,”王氏爲許耀鬆‘開脫’道。
“你奶奶陪着你一起並不只是你奶奶自己的意思,還有着你爺爺的意思。”
“當時,你奶奶和你爺爺想到了一起,於是便一同決定讓你奶奶陪着你,照顧你,過個安安穩穩的凡人生活,但當時又不能被你看出破綻,所以你爺爺纔會做出那般絕情的模樣,在你走後,你爺爺哭了,我從來沒見他哭過。”
“那你們爲什麼從來沒有去看望過奶奶,”許長安突然大喊道。
“看過,但是隻能偷偷看,”許耀鬆泄氣了一般說道。
“長安,如今你竟是可以修行了,雖然不知道是什麼原因,我們也不會問,只希望你能夠回來,家譜上會寫上你的名字,這是我們一直以來的心願,本以爲沒有實現的機會了,既然上天給了實現的機會,那你就應當回來,我們會好好彌補你的,”王氏說得確實是真心話。
“可我娘跳崖,死了,”許長安硬生生地擠出‘死了’兩個字。
雖然絕世崖那天許長安堅信母親沒死,但是一切都還沒有定論,所以不能隨便妄言。
而且,只有母親活着,並且被迎進許家大門,許長安纔會承認自己是許家長孫,否則,絕無可能。
時間好像凝滯了幾個呼吸,氣氛異常的沉悶,過了許久,一直低頭不言的許耀鬆,帶着眼角幾滴拼命忍住的淚水,沉重的離開了房門,臨出房門之前,在桌子上放下了一個小瓷瓶。
“長安,瓷瓶裝的是通氣丸,吃下它,明日好好參加決戰,就當是爲了你奶奶,”王氏也是蔫了一般地囑咐了幾句後便離開了。
本來許長安並不想接受,但聽到‘爲了你奶奶’後,許長安決定還是收下,日後再還便是了。
雖說許長安現已是撐到了最後一輪,按契約上的約定已是可以治癒奶奶了,但許長安既然來了,便不會空手回去,必要帶走第一名的獎勵,而且明日決戰,許天傲必定會下死手,所以爲了能好好的見到奶奶,許長安必須儘快的恢復傷勢。
許天傲雖然也受了重傷,但憑藉許耀善的地位,找些靈丹妙藥來快速恢復傷勢想必也是不難,而且明天許天傲一定會有着大殺招。
九心海棠花還未完全凋零,還有些時間,明日決戰結束,便立即見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