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大船上突然竄出三條碩大的黑狗跑到了船頭,它們對着胡靈峰和雷黑子齜牙咧嘴的就是一陣狂哮,雷黑子天生怕狗,嚇的大叫了一聲轉頭就跑。
胡靈峰看雷黑子跑的飛快,忍不住搖頭一笑,這船相距岸邊也有五六米遠,這狗就是叫的再兇也不至於猛的蹦到岸上來。不一會兒,一個十八九歲穿着格外素白雅靜的姑娘從船艙裡走了出來,“平安,順風,吉祥,你們別叫了,都給我安靜一點好吧。”
她的聲音很柔和,很讓人陶醉,三隻大黑狗似乎也被沉醉了,頓時安靜了下來。她看到胡靈峰正在愣愣的看着自己,當下臉上微微一紅,有些羞澀的問道:“你……你們有什麼事嗎?”
“……”
“喂,你沒事吧?看什麼呢?”見胡靈峰還在看着自己,姑娘也有點兒生氣的提高了嗓門。
“啊!沒……沒事。哦不,我有事,有事!”在女人面前胡靈峰第一次走神了。清醒過來以後,胡靈峰靦腆的笑了笑說:“姑娘,我想打聽下,你知道潘福安家怎麼走麼?”
“潘福安?哪一個潘福安?你說清楚點好不好……”
胡靈峰撓了撓頭說,“是以前學過風水異術的潘福安,應該有七十多歲了吧,你……你知道嗎?”
“啊!”
這個姑娘很驚訝的叫了一聲,因爲她的爺爺也叫潘福安,以前還真的學過風水異術。爺爺是個很奇怪的人,總是喜歡獨自一人出去遊歷,回來也不說去了哪裡,每當自己問起之時,爺爺總會說,小孩子家問那麼多幹什麼。而今天恰巧是爺爺剛剛遊歷回來,這兩個陌生的年輕人又這麼巧的來找爺爺,難道是爺爺事先安排好了的嗎?
不過,她也不敢確定自己的判斷,於是轉身大叫了起來,“爹,爹爹,你快出來啊,有人要找爺爺。”
聽到這個姑娘的叫聲,胡靈峰心想這也太巧了吧,居然直接撞上了。聽她這稱呼,想必她是潘福安的孫女了,看她也最多十八九歲的樣子,長的倒是真漂亮,大叔這次特地讓我先來這裡,會不會是讓我過來相親的呢?那封信裡面到底寫了什麼?
正在胡靈峰美滋滋的胡思亂想之時,一人突然吼了起來:“小鳳,你瞎叫什麼?這麼晚了會有誰來找你爺爺啊,還不快進船艙去?”
“哦,知道了。”
這個姑娘似乎很怕他的父親,她朝胡靈峰看了一眼,立即轉身跑去了船艙。
來人正是這個姑娘的父親,他拎着一盞電瓶燈走了出來,並大吼着:“誰啊,誰啊?”
這人怎麼這樣?他真的是剛纔那個姑娘的父親嗎?怎麼說話的語氣相差這麼大!
“伯父您好,請問您是潘福安的親人嗎?”
來人沒有回答,他用電瓶燈那刺眼的燈光在胡靈峰和雷黑子的身上和臉上掃了又掃,隨後語氣緩和了一點點說道:“你們倆在這等着,千萬別上我的船,要不然被狗咬了可不要怨我。”
“呃!”
那漢子轉身走了,雷黑子來到胡靈峰身邊說:“*,你看這人這麼兇巴巴的,會不會是個殺人如麻的水匪啊?”
“你小子淨瞎扯蛋,快別亂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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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黑子被胡靈峰白了一眼,反倒嬉笑了起來,湊到了胡靈峰的旁邊小聲的說道:“*,你該不會看上剛纔那姑娘了吧,這麼快就幫着你老丈人說話了?”
“給我死滾遠一點,你小子純屬欠揍是吧!”
雷黑子見胡靈峰掄起了拳頭,急忙跑的遠遠的念道:“想打我沒那麼容易,被我說中了心思還嘴硬,你那點心思我還能不知道?”
她是很漂亮,可她會看上我這個窮光蛋嗎?我目前這個狀態憑什麼對別人有非份之想?胡靈峰這時反倒冷靜了下來,腦子裡突然想起了前些天在墳地做的那個夢,夢中的那個‘老婆’會不會真的存在?雖然只是一個夢,但這個夢是自己這麼多年以來唯一一次夢到了自己的父母並在夢中娶了老婆的,每當想起這個夢,胡靈峰的心裡都會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很難割捨又不願意放棄的感覺。
不一會兒,船頭出現了一個二十多歲的小夥子,個頭不高,但人很精神,他拿着竹篙猛的一躍,從船頭徑直跳上了岸。這個小夥子很豁達,上岸之後便朝胡靈峰笑了笑說:“我叫潘長江,我爹讓我來給你們帶路去找爺爺的,我們走吧。”
一路上,三人雖是初次見面,但三個年輕人都出生於普通百姓家,性格倒也是相差無幾,所以談的倒也是很投機,不知不覺的,三人已經到了一座寺廟附近。
潘長江告訴大家,爺爺是個信佛的人,經常在這清國寺裡和老法師談經論法,爺爺住的地方就在這座寺廟的旁邊,這個時間可能不在家,還在廟裡呢。
胡靈峰心中有些驚訝,沒有想到大叔的三師兄竟然信佛了,通常情況下學異術的通靈人不應該再信其他神佛纔對。除非……胡靈峰突然想到,大叔說過他的二師兄和三師兄都改行了,自己的大叔時常也很苦悶,如果沒有什麼特別的事情發生,他們這麼一大把年紀了幹嗎還改了一輩子的信仰呢?除非這裡面藏着什麼特殊的原因。
想來想去,胡靈峰也想不通個所以然來,索性什麼也不想,繼續在這寺廟門口等吧。
這清國寺規模一般,但香火卻遠遠不及附近不遠處的龍王廟,沿海漁民靠出海捕魚爲生,龍王廟的香火要比這佛家寺廟要好的多。雖然此處村民信奉佛教的人比較少,但這清國寺在此地的影響力也是不可忽視的。說起這清國寺,那就不得不提起寺中的三名僧人了,主持方丈法號玄空,已年過百歲,白眉齊肩,終日打坐入定,不問世事,和個木雕石人相差無幾。其次就是七十多歲的慧能大師,主持着寺內大小瑣事,雖已年邁,但觀其精力卻和中年人差不了多少。再者就是年紀最少的虛靜小和尚了,虛靜年紀雖小,但其慧根不淺,玄空方丈曾有言虛靜乃七世善人轉世,佛緣深厚,日後必可修成大道,但也有一劫數難逃。
胡靈峰一行三人在清國寺前等不多時,只見寺門大開,一個眉清目秀的小和尚走了出來,這小和尚徑直來到胡靈峰面前,對着胡靈峰施禮道:“敢問施主,可是姓胡,名靈峰?”
“啊!”
胡靈峰微微一怔,自己和雷黑子剛剛到這個地方,和這個小和尚又不認識,可是他怎麼知道我叫胡靈峰的?這也未免有點太懸乎了吧。
虛靜見胡靈峰很吃驚的樣子,不緊不慢的說道:“施主莫驚,一切自有造化,主持方丈早已料定施主今日會來,還請施主隨我來。”
“什麼!主持方丈?”潘長江一把抓住虛靜的手問道:“小狗蛋,你說你們的支持方丈打坐醒了?他……他還算到這位胡靈峰兄弟今天會來?”
虛靜推開潘長江的手,笑咪咪的對着潘長江說道:“泥鰍施主,我這辦正事呢,回頭再和你說好吧。”
“你小子不說是吧?”潘長江一把抱住虛靜的腰耍起了無賴,“今天你不告訴我,我就不放手,看你說是不說……”
“你們這是……”胡靈峰徹底懵了,這個潘長江怎麼這樣?
潘長江見胡靈峰發問,當即笑呵呵的摟着虛靜的脖子對胡靈峰解釋道:“這小子原來叫‘小狗蛋’,是我的鐵哥們,別看他剃了個光頭,說話文縐縐的,其實這小子出家才半年不到,要不是這清國寺的方丈看中了他,這小子鐵定跟在我屁股後面溜達呢。”
虛靜性情柔和,人也老實,見潘長江死纏着自己,一時也沒有辦法脫身,只得和聲靜氣的說:“泥鰍啊,你快放開我吧,方丈還在等着呢,等的久了,我又要被罰了。”
“好了,好了,潘長江兄弟,咱們就別爲難虛靜小師傅了,還是讓我隨他先進去吧。”胡靈峰見這麼胡鬧下去也不是辦法,於是笑呵呵的站了出來幫虛靜解了圍。
隨即,胡靈峰跟在虛靜的身後走進了寺廟中的一個密室,此時密室中已經有了三個人,一位背對衆人盤坐着的玄空方丈,一位慈眉善目的慧能大師,還有一位青衣白褂的老人正是潘福安無疑。
慧能大師先讓虛靜出去守住廟門,然後徑直走到胡靈峰面前,雙掌合一道:“阿彌陀佛,胡施主一路辛苦,請這邊坐下稍息片刻。”
“謝大師!”
胡靈峰正口渴的要命,端起桌上一碗清茶一飲而盡,然後將身上包裹放在桌子上,空手走到那青衣白褂的老人面前恭敬的說道:“請問您是潘福安,潘爺爺吧?”
潘福安一直在打量着胡靈峰,當下對胡靈峰滿意的點了點頭說:“是啊,我就是潘福安,是你大叔的三師兄,靈峰啊,把你大叔的信拿來我看。”
“是!”
胡靈峰不敢怠慢,連忙轉身從包裹裡取出信件雙手奉上,而胡靈峰的心裡卻在疑惑,他是怎麼知道我身上有信的,今天這事怎麼這麼懸乎啊!
潘福安一邊拆信一邊說道:“靈峰啊,你別亂想了,你大叔爲了保險起見,在你到來之前就和我打過招呼說你要來了,你也不用疑惑,我們師兄弟之間自有一套特殊的聯繫方式,不過,有些事情還必須要靠這信件來說明才行。”
“呵呵,原來是這樣啊!”胡靈峰撓了撓頭坐了回去繼續喝茶。
潘福安拆開信一看,頓時臉色大變,隨即重重的嘆了一口氣。
慧能大師見狀,也走了過去,只見慧能大師搖了搖頭將信輕輕的拿到了一直背對着衆人的玄空方丈面前。
久久之後,玄空方丈悲吟了一句,“佛曰: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這……這至於嗎?”胡靈峰心中懊惱不已,自己不就是想來找潘福安混口飯吃的嗎?看他們三個老頭的模樣,好像這是件很爲難,很大逆不道的事情似的……蒼天啊,我胡靈峰怎麼這麼命苦啊,難道我胡靈峰合該倒黴一輩子嗎?
正在胡靈峰胡思亂想之時,玄空方丈突然嘆了口氣說道:“胡施主,請恕老衲直言,老衲觀施主與佛有深緣,不知施主是否願意割捨世間情緣,隨老衲出家爲僧長伴佛祖左右如何?”
玄空方丈這話一出,慧能大師和潘福安都是大吃一驚,他們心中何嘗不知玄空方丈乃是得道高僧,以他的慧眼,能被選中收爲徒弟的,那可都是幾世修來的造化和福氣,就連潘福安也羨慕起了胡靈峰的好運來。
可胡靈峰卻不這麼想,自己來投奔潘福安是爲了混出點名堂,早日發財致富的,可不是來剃度出家做和尚的,再說了,這個老和尚似乎在吹牛,他看都沒看自己一眼,一直背對着自己,還說什麼‘老衲觀施主’,這不是明擺着騙人嗎。
之前,胡靈峰見他們三個老頭都是很爲難的樣子,心裡就比較懊惱了。現在聽老和尚在勸自己出家,胡靈峰不由得聯想到,這幫老和尚沒人照顧,這破廟香火又不景氣,難不成他們想騙我給他們去化緣要飯去嗎?日,我纔不幹這破事呢。胡靈峰可是完完全全的凡人思想,這年頭可是經濟社會,有錢才能活的瀟灑,誰願意放着好日子不過,去吃齋唸佛呢。
胡靈峰是個性格很直也不喜歡求人的主,心中思量了一番過後便有了主意,當下收拾好包裹往身上一背,走到潘福安面前說道:“潘爺爺,我胡靈峰可以靠自己養活自己,大叔讓我來找您,我想我已經不需要再麻煩您了。”
胡靈峰又轉身對玄空方丈和慧能長老鞠了個躬說道:“謝謝大師的茶,謝謝方丈主持的好意,我胡靈峰命賤福薄,不敢再在貴寺叨擾了。”
言罷,胡靈峰快速跑出了清國寺,來到門口拉起雷黑子對潘長江說道:“潘大哥,咱們遇上就是緣分,今天我請客,一起找個地方喝酒去。”
潘長江見胡靈峰突然要請客喝酒,滿以爲胡靈峰有什麼喜事,當下也不客氣,三人一起奔着醉仙樓酒家摸去。
清國寺的密室中,玄空方丈拿着信紙,看了好一會兒信紙上面畫着的‘蛇形血印’和下方胡玉棟所留寫的‘胡家祖訓’說道:“潘施主,可否助老衲一臂之力?”
此時,潘福安正呆呆的坐在椅子上,‘蛇形血印’的陰影一直在困擾着他。見玄空方丈和自己說話,潘福安連忙起身恭敬的迴應道:“方丈主持有事但講無妨。”
玄空方丈點了點頭,說:“蟐蟒本是龍兄弟,龍王行雨浪濤天,蟐蟒道行根基淺,只能游水在淺灘。潘施主,老衲欲去東海迷霧山靜修,需借輕舟一用。”
“請問方丈主持何日動身?據說東海有海妖出現,明日……明日漁船不利出海。”
玄空方丈擺了擺手,“老衲只需一葉輕舟,不煩大船出海,也不需他人擺渡,你潘家船塢處閒置的那一葉降龍木所制輕舟便是。”
“降龍木?我家那小船是降龍木所制?”
潘福安大吃一驚,玄空長老乃得道高僧,知曉自家有那一葉輕舟也不稀奇。讓潘福安萬萬沒有想到的是自家那艘只有一米來長的小船居然是降龍木所制,當年這段木材可是從海里撈上來的,聽聞這降龍木是辟邪的神木,難怪這麼多年自家漁船出海一直相安無事。現在玄空方丈道破其中玄機,潘福安更是欣喜不已,除了玄空方丈所要的這葉降龍木輕舟,家裡還有一段降龍木的木材,回去讓家人把剩餘的降龍木改制成一個鎮船之寶,代代相傳豈不是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