啓陽宮,收到胡亥即將出任廷尉右監消息的扶蘇,臉色極其難看,隨即下令將自己手下的近衛和心腹門客召來,商議着對策。
扶蘇的勢力經過幾輪擴張與折損,如今大致分爲三部分,以蒙毅、尉遲爲首的權貴子弟,多出自於長安城的勳爵官宦之家,屬於典型的官二代小集體。
以道家陸賈、名家公孫龍爲首的諸子百家宗派勢力,原本“帶頭大哥”是儒家,可經歷了焚書坑儒後,儒家一蹶不振,陸賈和公孫龍實力最爲強悍,被尊爲首領。
以項家、景家、昭家及屈家爲首的武道世家,這些世家大多數來自於江南之地,家族子弟衆多,實力雄厚。
在啓陽宮大總管張讓的整合下,這些世家聯合一體,隱隱控制着江南數省。
等人都到齊後,對着扶蘇行了主臣之禮。
扶蘇便迫不及待地問道:“如今胡亥即將任廷尉右監一職,風頭正盛,本公子爲之奈何?”
景家家主景田第一個開口道:“公子何必擔心,這分明是好事啊。”
扶蘇愕然:“景家主何出此言?”
景田捋了捋鬍鬚笑着回道:“據我所知,蒙公子父親、忠信侯世子蒙恬大人正好擔任廷尉一職,正是那胡亥的頂頭上司。
此事都不用公子出手,只須蒙公子回去與他父親一說,蒙廷尉稍微使點手段,便可讓那胡亥吃不了兜着走。因而該擔心的不是公子,是那胡亥啊。”
說着說着景田只覺得背後有些發涼,轉身看去,蒙毅臉色陰沉,冷冷地看着他。
景田立刻笑容收斂不見,對着扶蘇行禮道:“是否採納此方法,請公子決斷。”
扶蘇眼光轉向蒙毅問道:“蒙毅,你覺得呢?”
蒙毅拱手回道:“啓稟公子,我覺得此事不妥。”
扶蘇緊緊盯着蒙毅問道:“哦,怎麼說?”
蒙毅挺直了身子說道:“我覺得不妥主要有三點,其一,胡亥畢竟也是公子之尊,又深得陛下喜愛,家父最多要求苛刻一點,若故意打壓胡亥,真當陛下會袖手旁觀?”
“其二,家父以六品修爲,登臨三公之位,本來朝中就有人不服,若再被人抓住把柄,輕則丟官,重則論罪,實在不宜這樣做。”
“其三,家父爲人比較正直無私,怕是不會答應此事。縱觀以上三點,我認爲這樣做十分不妥,請公子明鑑。”
昭家家主昭陽在一旁冷笑:“說白了就是不肯幫忙,還找那麼多理由幹嘛?”
扶蘇臉色有些不太好看,猶自盯着蒙毅。
“跳樑小醜,譁衆取寵,”蒙毅不屑地回道,聲音無比清晰地傳到衆人耳中。
世家之人聽後臉色齊齊一變,只是顧忌蒙毅的身份,敢怒而不敢言,氣氛一度沉悶。
蒙毅幽幽地又說了句:“昔日公子與胡亥接受陛下考覈時,陛下特意交代,不得動用君侯府的勢力,公子難道忘了嗎?”
“若是真能動用君侯府的勢力,胡亥早就被打壓的無法翻身了,我等還會如今天這般被動嗎?”
扶蘇這才臉色好看了一些。
景田堅持己見說道:“今時不同往日,不試一下怎麼知道陛下的態度有沒有改變?”
蒙毅大怒:“混賬,爲了試探一下陛下的態度,就要家父去冒險?爾等未免太過於厚顏無恥了。”
景田大義凜然地回道:“爲了公子的大業,性命都可以捨去,冒點險又算的了什麼?”
蒙毅被景田無恥的嘴臉氣笑了,你倒是舍你自己的啊,拉上我蒙家幹嘛?
扶蘇見情況不對,立刻說道:“此事蒙大人未必能幫上忙,就此作罷,諸位可還有其他辦法?”說完環顧了廳內衆人。
只見蒙毅上前一步說道:“啓稟公子,我倒有個建議,或許公子可以試試。”
扶蘇聞言不禁有些疑惑,又將其壓在心底,問道:“哦,快說來聽聽。”
蒙毅正色的說道:“胡亥步入官場,必定是爲了擴充自己的勢力,公子何不效仿,請求陛下安排你也入官場,進一步擴充勢力呢?”
扶蘇臉上閃過一絲錯愕,忍不住說道:“如此可行嗎?”
蒙毅點了點頭道:“家父與各個君侯府的叔伯們,雖然不能出手打壓胡亥,卻能全力配合公子,步步高昇,最終身居高位,全面壓過胡亥,豈不更好?”
扶蘇一臉猶豫不決的表情,試着問道:“父皇會同意嗎?”
蒙毅肯定地回道:“此事易爾,公子只需求見陛下,說明來意,以陛下與公子之間的父子情深,必定能如願以償。”
“父子情深嗎?呵”扶蘇臉上浮現自嘲之色想道:“他與胡亥纔是父子情深吧,與我之間哪有什麼父子情深?”
扶蘇不可置否的問道:“諸位覺得如何?”
公孫龍明顯看到了扶蘇臉上的一絲不情願,立刻向前一步說道:“門下覺得有些不妥。”
扶蘇立刻問道:“有何不妥,趕緊說出來聽聽?”聲音中的急切,立馬被公孫龍準確的捕捉到了。
公孫龍行了一禮回道:“蒙公子說的挺合情合理的,就是有一點未曾考慮,胡亥是借了平叛成功的勢,一舉獲得了廷尉右監的高位,若公子也入朝爲官,那必定很難有如此高度。”
“俗話說,官大一階壓死人,公子官階若低於胡亥的話,反而更加被動。縱然有人相助,恐怕也得被壓制幾年。”
蒙毅搖頭道:“公孫先生此言差矣,只要在不同的方面爲官,所謂的壓制根本不存在,再說,公子只要安心熬過前幾年,接下來,必定一帆風順,直達高位,到時候,攻守之勢異也。”
公孫龍同樣搖了搖頭:“幾年時間,變數太大,不太可取。”
ωωω ¸tt kan ¸¢O 隨後轉向扶蘇說道:“一點拙見,請公子明鑑。”
蒙毅急了開口道:“公子,此乃堂皇大道,是最好不過的應對,望公子採納。”
扶蘇沉默了良久:“此事再議吧,諸位誰還有更好的辦法嗎?”
然後大廳內其他人,竟無一人再有迴應。
扶蘇只覺一陣煩躁,看着陸賈問道:“陸師,我聽聞你有一弟子,在胡亥門下頗受重用,之前也問過你,你說在替本公子聯絡一二,如今進展如何?”
陸賈臉上浮現一絲苦笑:“我那弟子,之前對我尊敬有加,唯命是從,可自從被我那師弟林澤拉攏過去後,日漸與我疏離,昨日更是給我送了一封信,竟要與我斷絕師徒關係。”
扶蘇臉色陰沉:“本以爲這陳平還算個人才,想拉攏他,沒想到也是個不忠不義之徒,此事就此作罷吧。”
衆人連連稱是。
接下來扶蘇再問該如何應對時。
武道世家等人,極力贊同由蒙恬與其他君侯府在朝大員出手。
權貴子弟等人,都認爲扶蘇應該入朝爲官,緩緩圖之。
最後不歡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