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益於現在發達的網絡,劉光輝的資料很快就徹查出來了。
劉光輝,本名劉民益,二十八歲,戶籍是邑西。他的學歷很低,纔讀到初二就因爲盜竊學生學費被退學,涉及資金達到三萬多元。
十六歲之前,因爲盜竊,搶劫,敲詐勒索等各種原因被拘留過許多次,密密麻麻的資料看得人頭暈眼花。
在他十八歲那一年,因 故意傷人罪被判刑兩年零三個月,刑滿釋放不足一年,又因爲搶劫二進宮,再次被判刑三年。
出來後改名劉光輝,離開邑西到了中原地帶發展。二十五歲的時候涉嫌收留吸毒人員被拘留罰款。或許是受到了教訓,之後再也沒有犯罪記錄。
看着面前密密麻麻的檔案,白警官陷入沉思。
一個惡行累累的人,會因爲一次牽連而改邪歸正嗎?
被勞教五年多,都沒有收斂,哪能說改就改?
她細細把資料重新看了一遍,目光鎖定在他出獄之後的那段描述中。
在中原,劉光輝並非一直都待在同一個地方,輾轉了幾個城市後,最後在闕陽落腳,一待就是三年。
闕陽,正是萬權的戶籍所在地,要是說兩人沒有關聯,打死她都不信!
再次調出萬權的個人信息,單就資料上來看,這兩個人是八杆子打不到一起的。
萬家在闕陽只是一個平淡得不能再平淡的小康之家,丟進資料堆裡連找都找不着。不過家中唯一的一個兒子可不簡單,從小成績名列前矛,以優異的成績考上當地師範附中,重點高中,又以全市第三的高分,就讀全國知名的平南大學,還被作爲交換生,在美國待了幾年。
在校這些年裡,他也沒多讓父母操心,勤工儉學,生活費基本上都是自給自足,不需要家裡資助。
這樣兩個人生軌跡完全不可能重疊的人,偏偏湊到了一起,這位高材生還用槍指着案底超多的劉光輝,表情冷靜,神態輕鬆,劉光輝在他面前低聲下氣,卑微恭謙。
不知怎麼的,她腦海裡忽然劃過幾個字——高智商犯罪。
小王!
在!
去把老鬼的資料給我調出來!
王眨了眨眼睛,頭兒今天是怎麼了?轟動一時的販毒集團不是已經被徹底打掉了嗎?集團頭領也在押運的過程中死於非命,這起案件早在一個多月前就畫下句點了。
無端端的,爲什麼又要找他們的資料呢?
頭兒,是不是又發現什麼線索了?他小心翼翼的問。
白警官從來都不會做無用功,搞不好結案的帷幕之下,還藏着不爲人知的隱秘。
她沒有否認:還不確定,趕緊的,別耽誤事兒。
喔!小王巴巴的去了。
老鬼的資料早就被調取過一次,直接拿過來就是。因爲當初這起案子並非颶風組負責,又早就結案,所以她還沒認認真真的看過這份資料。
一目十行的瀏覽下去,目光定在2011年。
2011年,他有過好幾次出入境記錄,往返地爲美國洛杉磯。
萬權被作爲交換生送去美國加利福尼亞大學,正是在洛杉磯的分校。
那一年,是萬權待在美國的最後一年。
老鬼的四次出國,和他有沒有關係呢?
國外發生的事情不是小警察可以查證的,別說在國外,就算是在她管轄範圍內,除非一天二十四小時跟蹤,否則也不可能得知他見過什麼人,做過什麼事。
只能在資料上推測了。
自2012年起,老鬼的活動軌跡基本都在國內中原以北。他沒有正式工作經歷,所以資料上的顯示寥寥無幾,幾眼就看完了。
合上資料夾,她陷入沉思之中。
沒有任何一點證據可以證明,劉光輝,萬權還有老鬼三人之間有任何聯繫,可是她的直覺告訴她,這三個人的關係絕不單純。
這個神秘的萬權,有沒有可能會是老鬼背後那個合作者呢?
拿起電話按出焰六少的電話號碼,販毒集團涉及的範圍太大,之前也一直是老區那邊負責的,有了線索,理應第一個通知他。
在工作面前,什麼私人感情,什麼傷心難過,都被拋到了一邊。坐在這個辦公室,她就是警察,理應以人民羣衆的利益爲利益,遵循自己的天職。
您好,您所拔打的客戶已啓用來電提醒功能,我們將會已短信的方式通知——
啪!
手機重重的排在桌面上,她氣悶不已,喊道:小王!
是!
準備一下,召齊所有組員,十五分鐘內在會議室集合!
既然關鍵時刻找不到他,那麼,還是靠自己吧!
既然他那麼喜歡緬懷那個女人,就讓他慢慢緬懷好了!反正跟她也沒有什麼關係,不是嗎?
什麼妻子,應該是棋子纔對!
用以報復舊情敵的棋子而已。
開完會出來,兩天一夜都沒有休息的神經終於是支撐不住,在休息室倒下就睡。
頭兒,下班了。
老倪輕輕的推了推她的手臂,她揮開,咕噥道:讓我再睡一會。
翻過身去,差點從躺椅上掉下來,危機感瞬間清醒,險險的以手撐地,纔沒有狼狽的摔個四腳朝天。
她的睡相向來不太好,着緊案子徹夜待在局裡,只能靠小小的躺椅小寐一會兒的那些日子裡,也不知道鬧過多少笑話。摔得多了,經驗也豐富了,組員們最經常看到的就是白警官睡着睡着,突然一個漂亮的鷂子翻身,若無其事的撐着睏倦得拼命往下耷的眼皮檢查任務進度。
大家都心照不宣,笑話起來也沒什麼顧忌。
不過這次老倪一點笑意也沒有,關心的說:頭兒,你太累了。
她心裡一酸,不自在的垂下眼眸,掩去眼中的溫熱,笑道:是有點兒累,走吧,回去再睡。
倪堅強擔憂的看着她步履沉重的背影,不由得搖了搖頭。昨天的這個時候,頭兒還滿面喜氣,榮光煥發,也不知道遇到了什麼事,深受打擊,連笑容中都能感覺出疲憊。
她是坐溫玉陽的車回的警局,這會兒還得去公交車站等車。
焰家別墅獨門獨戶,附近一帶都沒有車站,不過她現在心裡亂的很,也不想回去,還是回自己家自在些。
剛上車,手機就響了。正是上下班時間,諾大的公交車擠得像沙丁魚罐頭,掏電話的空間都沒有,索性就一直讓它響着。
下了車纔有機會拿電話出來,上面顯示的三個字頓時讓她紅了眼眶。
拜祭完過去的舊情人,終於想起她了嗎?
不稀罕!
把手機塞回包包裡,一雙硬朗的皮靴停在她面前。
一塵不染的鞋面,往上是剪裁精良的工裝褲,褲腳塞在短靴裡,很鐵血,很硬氣。
她的睫毛輕顫,如蝴蝶輕輕的煽動一下翅膀,最終還是沒有擡起頭。
心情不好?
淡淡的聲音裡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關心,她扯了扯嘴角,劃出一個完美的弧度,擡眼看向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