閣樓的樓梯是原木色的旋轉木梯，佔用的空間很小。木梯扶手被打磨得很光滑，沒有一根毛刺。
和天台相交的那一面牆，全是落地玻璃，光線很好。一面牆邊靠着舒適的懶人沙發，另外兩面牆全是書櫃，不過書籍還沒有搬進來。
落地玻璃外面是一排花架，上面已經放了不少花盆，綠意叢生，不經意還能聞到淺淺花香。明明是在鋼筋水泥的城市裡，又恍然覺得置身於野外的花草叢中。
這樣的風格，倒是和他的性子相當符合。
嘆息着撫過花盆上的綠意，她臉上泛起淡淡的笑容：這套房子，你應該花了不少心思吧？
嗯。他點了點頭，愛惜的挪了挪有些歪了的花架，輕聲道：我花了一個多月的時間，請了兩個裝修公司，才及時的把這套房子給趕出來。
停頓了一下，他又笑道：效果比我想象中的好。
確實很漂亮。她在懶人沙發上坐了下來，讓身體陷入軟軟的包圍中，沒話找話的問道：怎麼忽然想着買房子，又趕得那麼急裝修？
側頭想了一下，猜測道：莫非你好事將近？
溫醫生白玉般的臉龐居然紅了，有點不好意思的點了點頭。
那我是不是要跟你說一聲恭喜？她微笑着伸出手去：是哪家的女孩，這麼有福氣？
他伸出手去和她相握，入手便是刺骨的冰涼。淋了半天雨，即便在熱水裡泡了許久，也不能徹底的除去寒氣。
何況她本來就是寒底，受寒對身體的影響不小。
用自身的體溫溫暖那隻因常年握槍所以算不上太柔軟的手，溫醫生和煦的笑了，臉上洋溢着喜悅和少許激動，輕聲道：你也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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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愣了一下，腦海中第一個閃出的是向曉珊。又覺得好笑，向大小姐的曖昧對象可是溫醫生的表哥，冰山一樣的男人，和溫醫生可搭不上邊。
溫醫生也沒有躲躲閃閃的讓她去猜，抿了抿嘴脣，有點兒緊張，喚道：素婉。
嗯。
你願意和我一起，把書櫃裡的書全部填滿嗎？
她睜大了眼睛，看着面前柔情蜜意，有點期盼又有點忐忑的男人，忍不住掏了掏耳朵。
是她理解錯了，還是對方根本就是那個意思？
溫醫生喜歡她？
好像——
不太可能吧？
除去看病打針那段時間，他們只在路上偶遇過一次，吃了頓便飯而已，也就勉強算得上普通朋友，醞釀感情什麼的海差得很遠吧！
看她不出聲，臉上也瞧不出息怒，溫醫生心裡有些打鼓，試探性的叫道：素婉，你還好嗎？
呃——她回過神來，有些不確定的小聲問道：玉陽，那個——你不是要結婚了嗎？
對方點點頭，她聲音更低了，目光遊移不定，就是不敢放在他臉上：難道你不覺得這種事，應該讓你結婚對象一起做去更浪漫嗎？
溫玉陽有些失落，他心理學研究得不錯，但是從來沒有過戀愛經歷，和異性的相處也少之又少。所以哪怕把病人的心理研究得再透徹，也無法準確的猜中女孩子的感情歸向。
看得出來，她是對自己有好感的，但是他卻無法分辨，這種好感到底是來自於友情，還是愛情。
他還能確定自己的態度，也不想如表哥那樣拖拖拉拉玩曖昧，確定她就是自己想要的女孩後，就買下了這套房子，照着對她的第一直覺去裝修，想給她一個溫暖的家。
果然，房子應對了她內心既柔弱又利落的小女人風格，可是她的反應，和他的想象中相差了十萬八千里。
是沒理解他的意思，還是在試探？
溫醫生微微皺眉，生平第一次感到苦惱。
苦思冥想了良久，才組織好語言，耳朵燒紅，輕咳一聲道：可能我這麼說有些唐突，我想要過一輩子的人，就是你。
她是真的被嚇到了，下意識的把手從對方手中抽出來，往後退了一點。
她的表現太過直觀，連一點猶豫都沒有。握過他的那隻手還帶着涼涼的感覺，就像他現在的心情。
黯然低頭，到底還是被拒絕了。
對不起——
她不知道該有什麼反應，蒼白的道歉。他搖搖頭，依然笑的溫暖如春，輕聲道：不要這麼說，你沒有對不起我。
坦白心中的情感後，心裡那種不自在的尷尬感忽然就消失了，看着她有些驚慌的面容，他則坦然許多：是我不好，沒有給你準備的時間。如果要說抱歉，也應該是我說。
我不是那個意思。
她有些無力的解釋，從讀書到現在，十多年了，不知道拒絕過多少愛慕者，從來沒有一次有現在這樣的愧疚感。
看得出，溫醫生是真的很喜歡她，也因爲缺乏和女*往的經驗，做事難免直白唐突了些。正是這樣，更加顯示出了他的真誠。
他是真的想要和她過一輩子，以結婚爲前提對她展開追求。
只是，她接受不了。
幾個小時前，她還在爲另一個男人在冷雨中哭泣，怎麼可能一轉眼又投入別人的懷抱。若能這樣絕情，當年薛辰寰的離開就不會讓她痛苦了這麼多年。
她不知道自己從焰帝這段情傷中走出來要多久，或許有了之前的經驗，只需要一年半載，就能看開，但是也有可能傷上加傷，十年二十年都無法忘懷。
她不能那麼自私，心裡裝着冷血無情的軍痞子，行動上又倒入他人懷中。
再傷心，也不可能忘記四天後的婚禮，白素婉的名字前面，早早的就冠上了焰姓，不是想要掙脫就能掙脫的。
覺得有必要對他說清楚，她擡起頭，朗朗的目光中帶着內疚和傷痛：玉陽，你很好，只是，我沒有辦法接受任何感情，很抱歉。
據說，當女孩子說出你很好三個字的時候，表白者肯定會遭受滑鐵盧，沒想到是真的。
溫醫生的笑容漾開，好像被拒絕對他的心情來說沒有任何影響，依然儒雅得體。
她尷尬 的笑了笑，又聽到他問：是因爲他嗎？
她一怔，以爲對方說的是薛辰寰，畢竟吃飯那天有碰面，自己也承認過兩人有過一段過往。
不過溫玉陽不至於連這點都看不透，歪了歪腦袋，比劃道：在彩虹酒店停車場遇到的那個男人？
眼眶一熱，視線再次變的模糊起來。她連忙別過頭，不讓對方看到自己控制不住的情緒。
微不可聞的一聲嘆息 ，他早該想到的，以她的性子，若不是深愛，又怎會見到那男人和其他女人調笑便忍不住落淚？
看她今天眼腫腫的樣子，想必是再次被那男人傷害了，一個人躲起來哭吧。
憐惜的伸出手去，想要安慰，只伸到一半又停了下來。
她需要的不是自己的安慰，而是他的。
溫玉陽很清楚，不想再給她增添煩惱，輕聲道：如果你需要，我會等你。如果不需要，我不會再打擾你。素婉，你高興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