廳中衆人,第一時間便將目光紛紛轉移,朝着門口一看而去!
並且,廳中的四名金丹期老祖,面色更是隱隱有些不對勁。
因爲,與其說是此人‘忽然’出現在門口,倒不如說是這傢伙早就出現在門口了!只不過廳中衆人,一直都沒有感應到,所以誤以爲門口一直是空空蕩蕩而已。
這個情況,一直持續到了聶齊海即將接受白老鬼的提議之際,站在門口多時的那個傢伙,方纔緩緩放出了一絲氣息,被廳中衆人忽然‘發現’。
這是一個很令人詫異的事情!
要知道,此刻坐在廳中的四名金丹期老祖,可都是修真界中有頭有臉的人物!尋常人,豈能悄無聲息的瞞過這四人的耳目?
再者說,紅楓谷中,可是從頭到尾都佈置下了護山陣法。就連傲慢如同令狐燕這般的金丹後期修士,初來乍到無法輕易逾越。
但是此人來到此地,卻猶如進入了無人之境一般,簡直不可思議,猶如鬼魅!
在座的四名金丹期老祖,且不說別的,聶家家主聶齊海,首先便是霍然站起,然後臉上露出一絲戒備之色看向門口,沉聲說道:“閣下是何人?怎會在深更半夜之際,潛入我紅楓谷腹地!?”
令人意外的是,回答聶齊海話語的,卻是一聲頗有謙和之意的佛號。
“阿彌陀佛。”
緊接着,一名面容普通,身穿麻布僧袍的老僧,便引着一名年輕的白袍和尚,從門口處緩步走入了大廳之中。
此人剛一進屋,屋內便不由自主的升騰出了一絲炯陽般的暖意,彷彿着隆冬的夜裡,忽然自門外吹來了一股陽春的暖風一般,令人渾身泰然、心情愉悅。
只不過,這種愉悅,恐怕也只有尋常的普通人才會被其感染。
對於聶齊海、白老鬼這羣修士而言,別說吹進來的一股子暖流,即便是吹進來的是一股帶火的颶風,也得先瞪大眼睛看清楚這兩個和尚的來歷!
只見這兩人方一出現,大廳中的目光,便猶如斧鑿劍刺一般的,紛紛朝着這兩名和尚一看而去!
李森首先是微微一愣。
因爲出現在大廳中的這兩名和尚,有一人自己卻是認得的。
那便是跟在那名麻袍老僧背後的白袍和尚——悟道。
悟道神色一如既往的平和安寧,此刻見到李森有些驚訝的看着自己後,竟然還對李森微微一笑,合什一禮。
不過,悟道這邊剛剛施禮,那邊的聶齊海便發出一聲冷笑來。
“呵呵,這深更半夜的,我道是何人闖入谷來,沒想到竟然是苦竹島的圓明大師。大師不呆在島上好好參禪禮佛,跑來聶某這個小小的紅楓谷裡作甚!?”
“阿彌陀佛。老僧本想先行拜帖,再來登門叨擾,只可惜遠來路遙,老僧心中又頗爲急切,不意僭越了貴谷的規矩。”
那面容普通的圓明大師,看起來十分謙和有禮,面對聶齊海的詰問,還露出一絲歉意的合十道歉。
見到此幕,聶齊海臉上的慍色,稍稍緩和了幾分。
“來者是客,大師貴爲佛門高人,遠來到此,聶某自然也不會失了待客的禮節。大師,請坐吧。”
“聶施主,客氣了。”圓明大師微微一笑,便要引着背後的悟道,尋個最次的座位坐下。
豈知他還沒有坐下,離他最近的令狐燕,卻發出了一聲冷哼。
“閣下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在交易即將達成的時候闖進來,恐怕是別有用心的吧?再者說,你到底在門口藏了多久,本宮怎麼會一直沒有發現你!?這到底是什麼鬼遁法?”
這番話說的很不客氣,但卻是大廳之中,那幾名金丹期修士都極爲關心的問話。
圓明大師聞言,臉上露出了一絲和氣的笑容。
“這位便是聚星商盟的令狐道友吧?久聞閣下大名,今日一見,果然更勝傳聞。”
“老和尚,不要跟本宮客套,好好的問答本宮問題。”
令狐燕毫不客氣的看着這個老和尚,嘴角露出一絲諷刺之意的道:“你們佛家,不是最講究出家人不打誑語嗎?”
“阿彌陀佛,沒想到令狐道友,竟然也略知我佛門的偈語,真是一大幸事。”
老和尚被令狐燕如此擠兌,卻如聞春風一般,依舊是滿臉笑容,只見他慢悠悠的開口說道:“我佛門弟子,講究六根清淨,心無掛礙。因此,佛門弟子的口眼鼻舌耳,全都是清白的真言實意,絕無虛妄之處。故而出家之人,不打誑語。”
令狐燕聞言,黛眉微微一皺,就要發怒。
可是圓明大師卻呵呵一笑的繼續說道:“只是令狐道友剛纔的發問,卻是有些沒道理了。佛門弟子六根清淨,所以法體最是空明。既然空明,日常行動之中,便如同凡人一般,渾身上下並無什麼靈壓波動。諸位都是修真界的有能之士,卻總是太過於依賴神識的感應之力。要知道,老朽和徒兒二人,早就站在門口恭候多時了,諸位只需要仔細的朝門外看上一眼,就可以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見到我師徒二人。只可惜我師徒二人在門外等了許久,卻根本沒人理會,貧僧也是迫不得已,這才放出一絲靈壓引起諸位的注意。”
聽到這番話,廳中衆多修士的神色,都是微微一變。
不同的是,令狐燕那是截然不信,所以俏臉上就清晰可辨的露出了一絲荒謬和冷笑之色。
而梅雪生和白老鬼,則是微微皺眉。至於韋芳、胡安這些築基期修士,均是雲裡霧裡,根本無法理解。
唯獨李森一人,臉上卻露出了一絲若有所思之色。
最後還是聶齊海輕咳了兩聲,開了口。
“咳咳,沒想到,卻是聶某招待不週,竟然讓兩位枯立門外許久了。對此,聶某深表歉意。”
“不敢。”圓明大師連忙合什一禮,十分謙和。
只不過,聶齊海口中道歉,臉上卻根本毫無歉意可言,他一雙眼睛仍是帶着一絲戒備之色的看着圓明大師,說道:“方纔令狐道友的問話,雖然稍嫌粗魯,但也的確有一絲道理。敢問大師和令徒二人,深夜前來鄙谷拜訪,究竟所爲何事?”
圓明大師聞言,容貌普通的老臉上,竟然露出了一絲歉意來。
“哎,說來慚愧。”
圓明大師微微搖頭,說道:“貧僧數月之前,在寺內參禪禮佛之際,心中忽然涌出一絲徵兆。吳國境內,或許將會興起一場腥風血雨,並且將會波及到整個人界!此事雖然聽起來十分荒謬,可是修爲到了貧僧這個境界,任何忽然出現的徵兆,都是不可小覷的。”
“爲此,貧僧便專門請出了佛門秘寶‘五色佛輪’,然後閉關推演此事。最後發現,整個徵兆的起因,卻是出在聶施主的那枚‘海族交易令’上。”
此言一出,整個大廳中的修士均是微微一愣,旋即,竟然爆發出了一陣轟然大笑。
只見本來還帶着一絲戒備之意的聶齊海,此刻更是有些忍俊不禁的笑道:“依照大師的推算,聶某手中這枚‘海族交易令’,難道還會引發整個人界的一場大災難?”
站在他背後的聶勝,更是大笑道:“那個小禿驢跑來谷中,滿口胡話也就算了。今天這個老禿驢跑過來之後,沒想到言辭倒是更爲犀利了!莫非,這師徒兩是專程來搞笑的不成!?”
“這和尚,真是胡說八道,無妄之談!”白老鬼也忍不住連連搖頭。
“這老傢伙糊塗了吧?真會胡扯!哼,依我看,他只是想變着法子的想騙走這枚‘海族交易令’而已!”韋芳等人更是肆無忌憚的在那裡恥笑起來。
令狐燕更是冷笑道:“久聞你們這些禿驢,一個個都是無恥到了一定境界的傢伙。今日一見,果然見面更勝聞名!”
聽到這話,站在令狐燕身後的胡安和柳吟月,也均是忍耐不住的笑了起來。
對此,李森卻摸了摸下巴,並沒有露出什麼特別的表情。
面對整個大廳的恥笑和嘲諷,一向從容平和的悟道,此刻都有些微微面紅耳赤了。
但是站在他身前的圓明大師,卻是面色巍然不變,依舊是嘆息了一聲,繼續說道:“不瞞諸位,貧僧深知這場災難,對我等所處的人界,造成極爲嚴重的打擊。所以貧僧也不敢獨善其身,總得找個法子化解開才行。故而,便將此事交給了悟道徒兒,令他着手辦理,一力化解。”
聽到這裡,聶齊海冷笑道:“所以,你這個無禮的徒兒,就奉着你那一套言論,跑來我這紅楓谷搗亂來了?”
“阿彌陀佛,罪過罪過。”
圓明大師宣了一聲佛號,面露歉然之色的道:“劣徒不善言語,曾經衝撞了貴谷的修士。老僧這一次前來,便是專程爲劣徒道歉而來的。”
聽聞此言,聶齊海臉上,卻露出了一絲似笑非笑的神色。
“真的只是爲了道歉?”
圓明大師神色轉爲平和,站在那裡恭恭敬敬的合十一禮,說道:“當然不是。除了專程道歉之外,老僧仍是要處理‘人界大劫’之事。所以,懇請聶施主看在‘人界大劫’將要降臨的份上,發發慈悲,讓出那枚‘海族交易令’吧!”
此言一出,聶齊海的眉頭登時一豎,一陣冷笑聲就從喉嚨裡跳了出來。
“呵呵,果然如此。看來聶某的這枚‘海族交易令’,你們這些常年隱居的苦竹島和尚,也是要插上一手了。”
“不是插上一手,而是要必須拿走。”
令人驚奇的是,剛纔還滿臉平和之色的圓明大師,此刻竟然忽的直起身來,面色平靜的然後朝着聶齊海直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