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答卷,一共有十張試卷變成了金銀二色。其中李森三張,南歆、段長老、巫長老各兩張。另外一張,則是一名相貌平平的中年苗疆女長老所寫的。
沒有什麼休息的時間,很快的衆人就紛紛落座,開始了第二次答卷。
這一次,速度明顯比第一次快了一些,花了只大概兩個時辰的時間,就已經結束了。
衆人落筆之後,房間中燭火大盛,試卷上覆又閃現出了白色熒光,所有文字盡皆透明消失。
不過衆人對此都已經有所準備了,因此並沒有露出什麼驚訝之色。他們都是盯着自己所回答的試卷,想看看到底有沒有通過。
大概過了一盞茶的時間之後,所有試卷上的文字復又一一浮現而出,一些試卷上依舊是空白一片。但有一些試卷上則是出現了金銀二色。
金色試卷兩張,盡數爲李森所回答。銀色試卷七張,南歆兩張和段長老各兩張,巫長老一張,那名貌不驚人的苗疆女長老,則又對了一張。
見到此幕,李森不禁朝着這名苗疆中年女長老多看了兩眼。只見此女身材一般、容貌尋常,一身服飾跟尋常的苗疆女子沒什麼兩樣。唯一一點特殊就是,她神色極爲寧靜。
一路上,其他苗疆長老都像是山野之中的蠻人,渾身有一股子彪悍氣息,唯獨她的神色變化是最少的。
雖然實力只有金丹初期,但臨陣處事能有靜氣,這一點頗爲不俗。
因此,李森多看了此女兩眼,將此女的容貌暗暗記在了心中。
到了此刻,尚且沒有通過就只剩下七張空白試卷了。
經過剛纔兩輪的回答,那些金丹初期的苗疆長老們,似乎也知道自己怎麼寫都無濟於事的。因此就都面露慚愧之色的立到一邊去了。
不過,回答試卷顯然也是極爲消耗心力的行動。這兩輪答下來之後,南歆已經是香汗淋漓,幾乎癱軟在坐案上了,顯然短時間內是已經無力再戰的。
段長老和巫長老亦都是面色發白,顯然有些心力不足的樣子。
唯獨李森和那名苗疆女長老,只不過是額頭見汗,並沒有太過於吃力的模樣。
“聖女,您就先休息一下吧。這裡就交給老夫和巫道友了。”年歲極大的段長老將南歆扶到了一旁,服侍她坐下,並開口勸慰道。
同樣是滿頭銀髮的巫長老,聞言亦是點頭附和道:“段長老所言不錯。這些試卷雖然困難了一些,但以我等的實力尚可以應付。並且……”
說到這裡,她朝着李森看了一眼,臉上露出了一絲毫不掩飾的欽佩之色。
“你師父實力高強、學識過人,老身着實佩服的緊。這裡有他在,我等通過這個試煉可謂是不在話下的。”巫長老微笑道。
李森卻搖頭道:“李某學識有限的很,跟這些出試題的鴻學大儒相比,只不過是瑩草之比皓月,瓢水之比汪洋。所謂答卷,也只是全靠猜測,勉強應付而已。能夠有幸通過,恐怕也只是此地主人降低了難度,給我等一個面子罷了。”
“哈哈,若真是如此,那你的面子可不吝是‘金面’!”
段長老哈哈笑了起來,他朝着李森的試卷掃了一眼,讚許道:“全部都是金色,着實不凡!若你去靠科舉,恐怕是必中狀元的!”
李森聞言,只是微笑,並不再說話。
段長老卻繼續說道:“這樣吧,我們幾人先稍微休息一下,喝點茶緩一緩,待會再答吧。”
其他幾名苗疆張老聞言,對視了一眼,然後均是拿着眼睛去看聖女南歆。
“看我做什麼?”
南歆滿臉不耐的擺手道:“有什麼事情,都去問我師父,我什麼都聽他的。”
此言一出,那些苗疆長老復又將目光轉過來,去看李森。
李森倒也不推辭,沉吟了一下之後,微微點頭道:“如此也好。此地主人既然對我等並沒有什麼惡意,那麼在這裡多停留片刻,應該也不會有什麼危險纔對。不過爲了保險起見,我們還是隻休息半個時辰爲好。”
“就依李道友之言。”段長老當即拍板決定。
聽到可以休息之後,那些苗疆長老們紛紛輕鬆了下來,然後一個個聚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語的聊起天來。
段長老和巫長老兩人也聚到了一旁,低聲說着什麼。
不過從他們兩人一邊說話,一邊時不時側過眼睛,朝着李森和南歆兩人來回掃描的樣子,顯然話題也跟李森和南歆有關係。
李森倒是泰然處之,一副既來之,則安之的模樣,直接就是尋了個坐案,撩開衣襟直接坐下了。
可是,正當李森要閉目養神的時候,南歆卻爬了過來。
真的是爬了過來。
由於李森坐下了,於是南歆也就沒有站起來,這個房間並不大,下面都是乾淨的木板,她本身距離李森也不遠,就這麼跪行着爬了過來。
然後,她像一個需要寵愛的少女一樣,一把抱起了李森的胳膊。
“師父,師父。”
小鳥依人?或許像一隻貓咪一樣,總之她是一下子靠在了李森肩膀上。
李森本來正要閉上眼睛,閉目養神的。這一下子,李森倒是閉不了眼睛,養不了神了。
“怎麼了,南姑娘?”李森看了南歆一眼,然後準備不動聲色的將胳膊抽開。
“我可是你的徒弟,跟你撒個嬌沒什麼吧?”南歆抱着李森胳膊不肯撒手。
南歆此言一出,整個房間都是微微一靜。
但很快的,那些苗疆長老就好像是集體性的耳聾目盲了一樣,對李森和南歆兩人這種親暱的行爲,竟然都是視而不見。
“師父,授課解惑者也。跟撒嬌好像並無什麼干係吧?”李森卻微微皺眉。
“可是我累了,我以前累了都喜歡抱着什麼才能休息。以前我在星府的時候,懷裡面有一隻白色狐狸,可乖巧了。可是現在它沒有了,我就只能找其他的替代品了啊。”
南歆一雙大眼睛看着李森,忽閃忽閃的,看起來十分清純、可憐又無辜的樣子。
李森微微搖頭,然後不再說話。
但是李森倒也不再抽開胳膊了,似乎默認了南歆的行爲。
南歆登時就‘咯咯’的笑了起來,然後將李森胳膊抱得更緊。
這一下子,南歆那柔軟的胸部,就緊緊的貼切在了李森手臂上,極有彈性的誘人觸感就清晰可辨的傳遞給了李森。
李森顯然是有所感應的,但李森只是閉目不語。
南歆卻不以爲意,她抱着李森胳膊,將螓首輕輕放在了李森肩頭,然後輕語道:“師父啊,其實有些話我一直想跟你說。你也不要介意,我對你並沒有太多的非分之想,我知道南疆這一畝三分地,是留不下你這條真龍的。可是,我還是要跟你說一些心裡話。你不要怪我多嘴多舌,若換成其他時候,沒了這個氣氛,沒了這個環境,可能我不會有這種勇氣,也可能你一早的就拂袖離開了。”
李森沉默不語。
南歆卻自顧自的說道:“我打小在苗疆長大,我不知道我父親是誰,母親生下我不久就病死了。唯一一個親人就是我祖母筱羽。可祖母她是一個極爲好強,個性又剛烈的女子。她老人家是南疆的前代聖女,元嬰後期的修爲,數千年來的苗疆最強修士,資質也是最出類拔萃的。”
“雖然她實力強的可怕,但一直都守在苗疆這裡,很少外出過。後來啊,不知道因爲什麼事情,她老人家忽然跟一個人界劍豪打了起來,結果因爲一場戰敗,就鬱鬱而終了。那時候,我當時只二十多歲的年紀,修爲還是築基期呢。但因爲我是祖母唯一的血親,資質又比較好,因此就被推舉成了新任聖女。”
說到這裡,她忽然間露出了疲憊的模樣來。
“不在其位,不謀其政。身爲聖女,我就要放棄許許多多隻屬於少女的美好,而變得專橫、勢利起來,因爲我的一點點讓步,可能帶來的就是無數苗疆子民受苦受難。這樣的生活,每天,每天,真的都是很累很累。我有時候就在想,我什麼時候能夠卸下這個擔子,找到一個值得依靠,託付終生的人呢?”
南歆忽然間將李森的胳膊抱得更緊了一些,她低聲說道:“我可能找到了,也可能永遠都找不到。但過去的事情,終究是一去不復返了。師父,我一生很少求人,但今天不一樣。只求這一次秘境探險結束之後,你離開了這裡之後,以後若有閒暇時間一定要多回來看看,好不好?無論什麼時候,我都會給你沏一杯茶,留一個座位。你喜歡的話,我隨時也可以吹簫給你聽。”
南歆看着李森,一雙大眼睛裡漸漸有霧氣,水波朦朧的。
李森本來是閉着眼睛,神色也極爲平靜的。
可是到了這個時候,李森終於極其輕微的嘆了口氣。
然後,李森點了點頭。
“南姑娘一番美意,李某已經知曉了。只不過我心不在此,希望你能夠理解。人不負我,我不負人。日後李某若是修煉有成,南疆之地有難之際,李某一定出手照拂,不會讓南姑娘爲難的。”李森口氣平靜的說道。
“師父,我就知道您最好了!”南歆終於高興起來,臉上露出了燦爛的笑容,可與此同時,她眼淚卻也終於下來了。